依舊是熟悉的配置,熟悉的配方。
老大和老四在前面撒酒瘋,他只要看著兩人就好了。
曲墨度則是掛在他身上。
他冷冷的,最近都冷冷的,就連喝了酒也是冷的,站在他身邊,周圍氣溫都低了好幾度。
他最近似乎很不高興。
至於是為什麼,陳默摸不著頭腦。
他又沒有讀心術,肯定是不知道曲墨度的心理變化的。
不過,他猜想,應該是因為葉橘的事情吧。
曲墨度喜歡葉橘,但聽說最近葉橘正在被同班的一個男生熱烈追求。
說來也奇怪,按理來說,他也喜歡葉橘,可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卻沒什麼想法……
難道,自己是聖人,能夠放下自己的情感真心祝福喜歡的女孩投向別人的懷抱?
想到這裡,陳默都快被自己逗笑了。
他知道,他不是聖人。
但他確實沒有升起嫉妒的情緒。
也許,只是不喜歡了,也說不定。
陳默甩甩腦袋,丟掉腦海中的猜想,把前面兩個正蹲在地上拔草的兩個人給提溜起來,往宿舍方向拎。
身上掛一個,左右手各簽了一個,他們四個人組成的小隊說不出來的怪異。
好在,大晚上的,有很多人提前回家,又臨近熄燈時間,路上沒幾個人,否則,曲墨度這副醉醺醺的樣子,一定會上校園熱搜。
一路風波不斷到宿舍,好不容易把兩個耍酒瘋的趕回自己床上,陳默抹了抹額頭上的汗。
這兩隻豬一樣的室友,一沾上床,此起彼伏的鼾聲就響了起來,陳默無奈一笑。
接下來,就剩癱坐在椅子上的曲墨度了。
他躺在椅子上,脖子沒有頸託就這麼無力地向後仰著,露出白皙的脖頸,右手搭在眼睛上遮住直射的LED燈,左手頹然垂著,手機靜靜躺在地上。
真不愧是校草,即便是睡著了,也像是一幅沾染了濃烈悲傷氣息的畫,美得驚人。
他似乎睡著了。
但睡在這裡可不行,除非明天不想動了。
陳默過去撿起手機,不小心碰到了指紋解鎖,手機頓時亮起,瑩白的光毫無阻礙地映照在陳默猛然瞪大的眼裡。
手機裡,曲墨度痞裡痞氣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像是一個流氓,而他像是一個被流氓強迫的小白兔,笑得勉強。
事實上,這並不是他們兩人的合照,這是四個人的照片。
當初剛來的時候,他們同寢室的四個人約著一起去外邊吃飯,留下的四人照片。
他不死心,顫抖著手左右滑動,劃出來的只有密碼解鎖的介面。
曲墨度把其他兩個人裁掉了,單獨保留了他們兩個的照片,並且當做屏保。
陳默這下真的沉默了。
什麼樣的男人,會把自己兄弟當做屏保?
他自認跟曲墨度關係比不上另外兩人,但他獨獨截了自己……
難道是因為,自己在他心底,有重要的地位?
他想起了自己拿葉橘當屏保的事。
心兀地沉了一下。
像是墜入了深海里,緩慢而無力下墜,耳邊全是咕嘟咕嘟的氣泡音和海水波動的聲音,然後,感受到壓力的他,心臟在一點一點收緊。
一些不期然的想法像氣泡一樣悄悄冒上心頭,又猛然炸開。
他溺水了。
手上一輕,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把手機拿了過去。
陳默隨著手機,對上了一雙冷凝的眸子,螢幕剛好熄滅。
曲墨度醒了……不,也許他根本沒有睡著。
他的臉沒有因為喝酒而泛紅,他向來無論喝了多少都不會臉紅,讓人不知他酒量的深淺。
“看到了?”他聲音有些啞,尾音像是貓兒媚叫的收尾,有些勾人。
陳默沒法點頭或者搖頭。
他不確定自己是否應該看到那張屏保。
誰知,曲墨度已經篤定了,“看來已經看到了,什麼想法?”
“什麼……什麼想法?”
陳默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知道了,也想裝作不知道。
曲墨度嗤笑一聲,不知道是在笑他,還是在笑自己。
呼吸間噴灑出酒味,還有香水混合在一起,味道不太好聞。
他猛然湊近,掐住了陳默的下巴,輕輕摩擦。
兩人的唇捱得太近了,近到居高臨下的曲墨度只要稍稍一低頭,就能輕易佔有。
他眼睛緊緊盯著那唇,輕輕摩擦著下巴,一下又一下,像是抹上了那唇。
“陳默,你知道的,我說的什麼。”
“我不知道!”
炙熱的視線把陳默燙了一下,他掙扎一會兒,身子往後仰,輕易將自己的下巴從曲墨度的手裡解救出來,身體卻失衡栽倒在了地上。
白熾燈的光很晃眼,但下一秒,曲墨度遮住了他的視線。
曲墨度直接爬過來,把陳默圈在身下!
這個姿勢太曖昧了,曲墨度的視線也太炙熱了,彷彿要把他一整個吞下。
陳默本能一縮,膝蓋頂住了曲墨度柔軟的腹部,惹得他悶哼了一聲,卻沒有放開他。
“你,你要幹什麼?”陳默底氣有些不足,往上縮了縮。
“陳默,你知道的,我喜歡你。”
喜歡……我?
陳默整個腦子都不會轉了。
他兀然想起那天,曲墨度趴在欄杆上,拒絕那個女孩的話。
-我失戀了
他指的,不是葉橘,而是他陳默!
腦子在地震,瞳孔也在地震。
他都快看不清曲墨度了。
“你說你喜歡女人,好,我祝福,忍痛給你牽線搭橋,可現在呢?”
什麼現在,曲墨度到底在說什麼,他怎麼聽不懂。
而且,他的眼神好可怕,像是把北極都搬到了這小小的寢室,要把人給凍死。
“早跟你說楊光想泡你,你呢,天天跑去跟人家甜蜜約會,這下找到了新歡,把葉橘忘得一乾二淨了吧?”
最後一句話讓陳默有些臉紅,他最近確實把葉橘忘得乾淨,但不是因為楊光的原因啊!
他想辯駁一句我沒有,卻沒有勇氣說出口。
“陳默,葉橘可以,楊光可以,我曲墨度,為什麼不可以?”
整個宿舍都靜了下來。
呼嚕聲沒有了,只剩翻身時床板嘎吱的聲響。
陳默躺在地上,心中只有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