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聞焰是在青菜肉沫粥的香味中醒來。
他還聞到了一股炸雞的味道。
“不是說喝粥嗎？”他迷迷濛濛地睜開眼，發現殷芙坐在茶几邊的地毯上，正在大快朵頤。
“你喝粥，我吃炸雞。”殷芙笑眯眯，戴著一次性手套的右手抓著一隻雞翅。
“你就這麼虐待你男朋友？”霍聞焰沒好氣。
“你發燒了呀，必須吃清淡的。”殷芙放下啃了一半的雞翅，指了指茶几上滿滿的外賣，“我只能吃垃圾食品。”
除了炸雞，還有辣白菜拌飯和牛肉湯。
她還給自己點了草莓和藍莓。
洗乾淨了擺放在瓷白的碟子裡，色澤漂亮，令人垂涎。
“你對自己倒是挺好的……”霍聞焰嘀咕了一句。
“水果是給你補充維生素的。”殷芙摘掉一次性手套，拈起一顆藍莓，湊到霍聞焰的嘴邊，“喏，吃吧，我的病弱男朋友。”
霍聞焰就著她的手，吃下藍莓，唔道，“我女朋友喂的就是甜。”
其實他發燒燒的嘴裡沒味道，吃什麼都淡淡的。
但他就是感覺高興。
他不是沒談過戀愛，那些女孩也會給他送親手煮的愛心盒飯，可他毫無興趣，只覺得幼稚。
“餓了吧？你自己能不能坐起來吃？”殷芙盛出一碗粥。
“能坐起來，但不能自己吃。”霍聞焰爬起來，靠著沙發墊子，指了指自己的嘴。
意思很明顯，要喂。
殷芙白他一眼，但還是端著碗坐到他身邊。
她抬手摸了摸他額頭，退燒了。
“吃吧。”殷芙舀了一勺，送到他唇邊。
霍聞焰這會兒很老實，一口一口吃下。
他眼睛一直盯著她看。
好像不認識她似的。
殷芙被他看得奇怪，疑問，“你盯著我幹什麼？”
霍聞焰嚥下一口粥，慢吞吞回道，“以前沒看過你這一面。”
“哪一面？”
“像媽媽的一面。”
殷芙舀粥的手一頓，抬起頭瞪他一眼，“你神經病啊！誰是你媽媽！”
霍聞焰被罵也不反駁。
她不懂。
她今天身上有一種母性的光輝，讓他有些恍惚。
“不餵你了，你自己吃。”殷芙把碗擱到他手裡，“這麼大個人了，吃飯還要喂，你羞不羞？”
她用手指颳了刮自己的臉。
動作稚氣，很像小朋友。
霍聞焰啞聲笑起來，訓話的口吻卻像母親。
殷芙只覺他莫名其妙，心裡腹誹他發燒把腦子燒傻了。
她自顧自去茶几那邊，吃起自己的外賣，“等我吃飽了，送你回去。”
霍聞焰把一碗粥喝完，慢條斯理地回道，“回哪去？我住我女朋友家，不是天經地義？”
“我這裡只有一張床，你想睡哪裡？”
“我睡沙發。”霍聞焰補充道，“你放心，沒有你的同意，我不會半夜爬到你床上。”
殷芙搖搖腦袋，拒絕，“今天是我們試交往的第一天，哪有這麼快的進度，一下子就同居了。”
霍聞焰看她堅持，沒再爭取。
她送他回去，那他留住她就是了。
試交往的約定是她提的，那這三天，他就要好好霸佔她。
吃完飯，殷芙收拾了一下垃圾，“我下樓扔垃圾，等我一會兒。”
她拎著垃圾袋，到小區裡的定點位置扔掉。
忽然，一道有點耳熟的女聲響起。
“喂！”
不太禮貌的喚聲。
殷芙轉頭，果然，還是那個梁笙笙。
她竟然還沒有離開，守在她的小區裡。
“阿焰哥哥呢？他不是跟著你進來的嗎？”梁笙笙開口質問。
“你找他，就自己給他打電話，問我做什麼？”殷芙語氣涼淡，“我們並不認識，這位小姐。”
“阿焰哥哥生著病，早上是我陪他去醫院做檢查開藥，我在乎他的身體，你呢？”梁笙笙理直氣壯地道，“你把他拐跑了，要是出了什麼事，你負得起責任嗎？”
“他一個成年人，自己的身體應該自己負責。”殷芙懶得再多說，轉身往回走。
梁笙笙卻不放她，追過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阿焰哥哥是不是在你家裡？你帶我去找他，我要帶他回家！”
殷芙緩緩皺起眉頭。
這個女孩子，太沒有禮貌了。
但這是霍聞焰招惹的桃花，不該她來為難人家。
殷芙拂開梁笙笙，“你要找他，好，我帶你去，你們倆自己說清楚吧，以後不要再煩我。”
梁笙笙警惕地盯著她。
這個女人有這麼好說話？
看她住在這個小區就知道，她不是什麼有錢人。而阿焰哥哥出身豪門，不知道是多少女孩子眼中的人間理想。
她會這麼容易肯給她這個情敵機會？
但殷芙確實沒打算和她計較，帶著梁笙笙坐電梯，抵達樓層。
“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叫霍聞焰出來。”殷芙眯了眯眸，語氣裡多了幾分警告，“你最好別亂闖，敢踏進我家一步，我就報警。”
“你以為你家是什麼了不起的地方？我才不屑進去！”梁笙笙嗤道，然後催促，“你快點叫阿焰哥哥出來。”
殷芙看了她一眼。
其實是個長相挺甜美的女孩子，但素質有點差。
霍聞焰總不至於“餓”到什麼都吃吧？
殷芙轉身進屋，霍聞焰還躺在沙發上，神色懶怠，比起先前有精神了一些，正刷著手機。
他看到殷芙回來，隨口道，“扔個垃圾怎麼這麼久，女朋友？”
殷芙哼笑一聲，“扔個垃圾，被我男朋友的愛慕者當場攔截，你說我該氣還是該笑？”
霍聞焰驀地坐起身，“你是說梁笙笙？她還在樓下？”
殷芙回道，“她就在門口，纏著我非要見你。你要不就跟她一起回去吧。”
霍聞焰皺起英氣的眉。
梁笙笙是他好友的妹妹，現在外面已經有點晚了，萬一在外面出了什麼事，他怎麼和好兄弟交代？
“我先送她回去？”霍聞焰有點遲疑，詢問殷芙。
殷芙輕輕地挑了挑眉梢。
一個兩個，都這樣輕易為了別的女人半路扔下她。
不愧是一個霍家出來的。
“三少，我們的試交往約定，就此取消吧。”殷芙語氣變得疏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