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沈向笛內心的煎熬一無所知,也懶得知道。
林有棠正興沖沖跟著應知許出門放風。
說是出門也不準確,現在的情況應該是出海。
一場蓄謀已久的海釣,林有棠興致勃勃的被騙著一起上了應知許的遊艇。
來不及欣賞傳說中的遊艇,在這夜深人靜的海上,林有棠站在船頭,吐的稀里嘩啦。
吐完他忍不住感嘆:“魚吃我吐的,我吃魚,真是完美閉環。”
應知許一臉的不忍直視,這真是一個讓人從未想到的角度。讓人噁心的同時又似乎有幾分哲理。
吐著吐著就習慣了的林有棠,跟隨船隻的搖晃,一點點將自已說服。
他不是人,他是一根麻繩。
這種心理暗示有一定的作用,漸漸地,他不再感覺到噁心。
驚訝於自已強大的適應能力,林有棠終於能夠好好欣賞海上風景。
遠處的浪一層又一層拍向船身,用耳朵代替了眼睛,雖然他什麼也看不清,但他能憑藉自已的想象力,想象著看似波濤洶湧的海面之下,是一片平靜又深邃的神秘區域。
海底的魚群追逐著船上微弱的光,時不時有大魚經過,將魚群驅趕至未知的遠方。
鹹鹹的海風撲面而來,與應知許同款的長袖長褲,布料緊緊貼住身體,他感覺到一絲寒冷。
應知許穩穩的站著,像是一位經驗豐富的長者,在自已安心開釣之前,悉心的教授林有棠一些基本技巧。
然而實際上林有棠並不需要什麼技巧,因為每個新手都有一種天賦,這種天賦叫新手保護期。
眼睜睜看著林有棠那裡一條又一條大魚上鉤,明明是同一片海域,應知許今天一無所獲。
應知許心理素質極其強大,忍不住調侃了下他:“這可能是你這輩子唯一的高光時刻。”
林有棠假裝沒聽見他的話,“這麼快樂的事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和魚搏鬥了不知多久的他,絲毫感覺不到疲憊,什麼暈船?什麼飢餓?他統統不在乎!
就像所有沉迷釣魚的人一樣,林有棠不可自拔的被應知許帶入一個深坑。
而在以後的每次出海裡,他都會屁顛屁顛的跟著一起出發。
只是後來他沒有再經歷過像第一次那樣盛大的場面。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久到林有棠已經忘記自已又升了一級,已經步入大三。
他的學習生涯過分順利,知識就像是資料流一樣,自動往他腦子裡鑽。
這導致他的學習進度一日千里。時常會覺得無聊之際,應知許帶他體驗了很多新奇的東西。
然而某些事卻在不知不覺中悄悄改變,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悄悄進入他的生活。
某天他正在上課,身邊的一群人正在討論一款新產品。
這群人每個人的耳朵裡,塞著林有棠無比熟悉的耳機,耳機的一端連線著一塊瓶蓋大小的東西。
他不清楚這是什麼,但聽眾人的討論,他開始不敢置信起來。
這是一款隨身攜帶的音樂播放器,它以其常用的音樂檔案格式命名,叫mp3。
mp3小巧精緻,似乎是在一夜之間傳遍大街小巷。
高昂的價格只是它一個微不足道的缺點,更多的是人們對它報以的極大熱情。
這一天翻地覆的變化革新,讓人們第一次體會到科技的樂趣。
在此之前,那些傳統的DVD行業壟斷著音樂播放器的市場。
但從這天起,他們都將成為歷史。
一時之間,整個傳統DVD行業陷入恐慌,緊張的氣氛蔓延在每一個與之相關的下游產業。
其中受到最大沖擊的,應當是行業龍頭的餘家。
林有棠剛聽到mp3這個名字時,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他敢肯定這一定與應知許有關。
終於忍耐到一個上午的課程結束,沒來得及吃飯,他一路小跑,來到學校內的高爾夫球場。
這是應知許日常打高爾夫的時間,每月最後一個星期,選擇天氣最宜人的一天。
雖然時常無法理解對方規律到恐怖的生活習慣,但所幸這樣的規律,給予了他極大的方便,讓他能夠時刻掌握對方動向。
毫不誇張的說,他可能是除了應知許本人外,最懂他的人。
帶著這樣奇怪的心情,他踏入高爾夫俱樂部內。
球場經理一見是他,立刻恭敬的將他帶去應知許所在位置。
中途沒有一句廢話。
上一個多嘴的人已經消失在這個行業裡。
應知許正揮出漂亮的一杆,他動作流暢,姿態優美。小臂上的肌肉線條若隱若現,又一次將林有棠看的目瞪口呆。
真是無論多少次,他都會被應大佬的美色所折服。
傻瓜一樣的站在原地。
打完這一杆的應知許將球杆遞給旁邊的人,摘下手套,向林有棠走來。
兩人默契的等對方先開口。
林有棠忍不了一點,“市面上出現了奇怪的東西。”
“哦?是嗎?”
應知許不甚在意的當著他的面換衣服。
他越來越習慣穿各種風格的襯衫。
不再拘泥於簡單的格子款式衫,今天這是一件條紋襯衫。
在應知許默默感慨,這世上竟有比格子襯衫更醜的款式的同時,林有棠也在感慨舍友一如既往的好身材。
內心毫無波瀾的等待對方換完衣服。
兩人步調一致地向餐廳方向走去。
他們似乎不是在乾飯,就是去幹飯地路上。
應知許從揹包拿出一臺裝置來,眼熟的外觀讓他一時有些不確定起來。
這不是他那臺手機嗎?
時隔一年多,它終於又回到自已身邊。
路上行人不斷,卻沒人將注意力分給他們。
應知許也像是沒有絲毫要遮掩的模樣,“看看少了什麼?還能不能正常使用?”
林有棠無語住了,他貌似記得一年前的那句“很快還給你”。
但這種事又讓他從何說起呢?
懶得計較這些細節,他仔仔細細看了起來。
從外觀來講,他看不出少了些什麼的。
按亮螢幕,和從前沒什麼兩樣。
驚訝於手機完好無損的回到自已手裡,他有種奇怪的感覺,就像是扔出去的漂流瓶,某一天忽然得到回應。
忍不住問應知許:“好奇怪啊,我忽然覺得有點恍惚。”
應知許皺眉,仔細觀察林有棠的狀態。沒發現什麼異常。
只聽林有棠又問:“你說它還能連通那個世界嗎?”
應知許不知道,他沒說話,今天他似乎格外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