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應知許總熱衷於帶他體驗各色各樣的美食。
種類繁多,形式不限。
今天是一傢俬密性極好的餐廳。
兩人腿挨著腿,面對面坐著。
林有棠總覺得這樣的觸碰很奇怪,但餐廳的桌子就這麼寬,兩人都是大長腿,面對面坐著會碰到也很正常。
他努力收攏自已的大腿,儘量不向對方靠近,耳根卻悄悄紅了。
就在應知許看著選單,磨蹭良久都沒點好菜時,林有棠終於忍不住起身,在應知許旁邊落座。
這本來就是張四人桌,他們排排坐,還方便等會上菜。
林有棠美滋滋的想著,忍不住為自已的機智點贊。
他好奇的看著選單上的內容。總共兩個套餐,一個寫著夏,一個寫著秋。
什麼意思?
就兩個套餐,看這麼久幹什麼?
應知許終於下定決心:“秋天吧。”
服務員立刻接過選單,就這樣一言不發消失在包間裡。
林有棠靈光一閃:“是不是兩個季節的時令菜不同?”
應知許驚訝於他的聰穎,很少有人能立刻猜出來這其中的不同。
他不由得想多告訴他一點:“每個季節風味不同,外型也很不一樣。”
第一盤菜很快上來,驗證了他的話。
這是一朵泡在清湯裡的菊花,花朵盛放舒展,給人視覺上的享受。
一口湯下去,多種清新香氣從口腔蔓延到胃部,它們互相融合,美妙的滋味讓人身心舒暢的同時,胃口大開。
吃完這道菜,還有一系列的菜被一道一道端上來。
侍者們訓練有素,上完菜就走,沒有多說一句話。
敢在應家少爺面前耍大刀,他們不想混了。
兩人邊吃邊聊,“我開始相信你說的,學弟好像真的是世界主角。”
公眾場合,林有棠不忘用“學弟”二字來代替沈向笛。
就算被有心人聽見,對方也只會摸不著頭腦。
這一肯定在林有棠親眼看過沈向笛的比賽後,再一次深深烙印在心底。
隨著對謝南潯和餘佳音的深入瞭解,他對這幾個人有了基本判斷。
他雖說不上有多聰明,但很多時候,他願意聽取比自已厲害很多人的意見。
現在只等舍友將謎底解開,把這一切串聯起來。
故事並沒有林有棠想的這麼複雜。
假如這個世界文娛發達,應知許的猜測將會是一部狗血劇情。
男女主是一對歡喜冤家。
故事應該從謝南潯救貓那一刻講起。
和所有爛俗的開端一樣,兩人有一個糟糕的開始。
經歷過許多波折,這兩位主角必須在一起,這個世界才有可能結束迴圈。
應知許偶然經歷過一次這樣的世界,那是應知許無限接近解脫的一次。
世界差點崩塌。
那次鬧得很大,新聞熱點和周圍人討論的話題全是他們兩個。
可惜最後兩人還是沒有成功,沈向笛在結婚當天莫名失蹤,世界也隨之恢復穩定。
然後在某一個平靜的早晨,應知許再次睜開眼時,世界再次重啟了。
如果是一個故事裡,註定要有一個惡毒女配,那這個人他猜是餘佳音。
因為每次只要男女主角稍有一點進展,餘佳音都會前去阻撓。
應知許這才開始觀察起餘佳音這個人來。
林有棠聽的想打哈欠,還沒棒子排的愛情電視劇精彩。
起碼得車禍、失憶、癌症三件套吧。
等了半天,沒等到這些的林有棠不敢置信的發出疑問:“就這樣?”
應知許肯定道:“就這樣。”
林有棠懵了,新的疑問隨之而來。
“那怎麼辦?我們是要撮合學弟嗎?”
得出這個結論後,他自已都笑了,他要如何插手沈向笛的感情生活?
應知許不置可否,但他知道現在什麼是重點,“先讓學弟好好活著。”
如何不讓沈向笛參加那場危險的盤山公路比賽,現在才該是他們頭疼的問題。
林有棠哪裡知道要怎麼阻止沈向笛,他就是一個無情的乾飯人而已。
吃的津津有味,不亦樂乎。
他轉身就將這件事拋諸腦後。
時間如溪水一般流過。
這是沈向笛步入大學生活的第一個月。
也是最後一個月。
他在學校外租了套公寓。房子不大,他一個單身漢硬是把公寓搞成一個豬窩。
無法忍受陌生人進入自已的地盤,沈向笛難得在工作日收拾起自已的豬窩。
他現在情況特殊,那份計程車的工作根本沒幹多久,就被許多顧客投訴他高峰期飆車,被公司開除。
明明這些人一開始覺得刺激,還想加他的聯絡方式。
他不理解為什麼最後會被他們背刺。
難道就因為他拒絕了他們?
他不理解。
已經一週沒有摸車,在邀請他去盤山公路比賽的電話打來前,林有棠的電話先一步到來。
“來看貓嗎?”他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沈向笛一時沒反應過來,反射性的問道:“什麼時候?”
林有棠奇怪的問:“現在啊。看貓還要挑時間嗎?”
沈向笛無言以對。
他竟然覺得林有棠說的有道理。
還想問一下應知許在不在宿舍,對方電話就結束通話了。
看著亂糟糟的公寓,以及響著忙音的手機。他立刻下樓,在路上隨便一家看起來高檔的寵物店裡,買了一大袋貓零食。
匆匆趕往動番大學。
笑話,他這雙金貴的手怎麼能收拾垃圾呢?
又一次踏入這座校園,他再次感受到自已與路上行人的格格不入。
大家看起來文質彬彬,一副受過良好教育的模樣,只有他一頭黃髮,整天吊兒郎當,看起來像個社會大哥。
當然,這只是他自我感覺。
如果讓林有棠評價,他就只是個黃毛而已。
穿過湖泊、杉樹林,穿過清晨的薄霧。
他步行來到宿舍區域。
當他拎著沉重的包裹,一手敲響6樓但大門後,許久,睡眼惺忪的林有棠不急不慢的給他開了門。
幽靈一樣的林有棠衣衫不整,半天才醒了一大半。
“貓還沒吃早飯,你喂一下。”林有棠撂下這句話就去洗漱了。
沈向笛看著兩隻活潑的幼崽,又看看正在擠牙膏但林有棠,無奈的蹲下,準備照顧這兩隻貓。
大少爺從沒被人這麼使喚過,但每次想到應知許,他就又忍了下來。
比上次見到時大了一圈,肚子鼓鼓囊囊,橘黃色那隻的貓看起來更禿了。它們真的餓了嗎?
猶豫半天,他從袋子裡翻出包貓條。
撕開封口,胖毛鼻子靈敏,率先跌跌撞撞向他跑來。
嗅過貓條,確認是好吃的之後,胖毛不客氣的扒拉他的手,就這樣吃了起來。
久違的狼吞虎嚥。
沈向笛忽然有種神奇的感覺,以一種慈祥的眼神看向小橘,另一隻手悄悄揉向它的腦袋。
小橘毫無防備的被人類撫摸,發出咕嚕的聲音。
花花比較膽小,或者說比較聰明,不是誰餵食它都吃。
天性警惕的花花打算等一會兒再吃。
等胖毛安然無恙的活下來再吃。
它小小的眼睛裡,透露著對只見過一次面的人的警惕,以及對同伴的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