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女神異聞錄》的製作工作正式開始。
為了體現遊戲的日常感。
遊戲採用街頭+漫畫畫風。
這種畫風塔羅娛樂最早在《明日方舟》的第一次音樂聯覺活動，“愚者密函”中用過。
當時化身怪盜的“w“，讓許多觀看音樂聯覺的觀眾耳目一新。
心心念念期盼遊戲裡什麼時候能出個同款聯動面板。
可惜就像《明日方舟》許多備受好評的劇情面板一樣。
做了，但就是不給你看！
讓無數玩家感嘆“製作組是‘自由’的”。
這次重新啟用類似的漫畫畫風，美術組也算是輕車熟路。
“思諾穩定發揮，又貢獻了一首讓人印象深刻的音樂。”
“看得出來，她對這次的作品相當滿意。”
裴佩佩聽到阮秋的稱讚，從《女神異聞錄》的設計草案中抬起頭來。
不遠處的茶几上。
燒錄著《WakeUp，GetUp，GetOutThere》的黑膠唱片緩緩轉動，放出動感悅耳的音樂。
太專業的東西裴佩佩也說不上來。
只覺得這首歌雖然唱詞不多，但反覆迴圈的旋律，莫名有種洗腦上頭的感覺。
“是啊，對於喜歡的音樂，思諾真是一刻都等不了呢~~”
阮秋掩嘴淺笑：
“估計是剛錄製好，就跑去燒錄成黑膠唱片了，她在這種地方總是有些莫名的儀式感。”
“塞壬音樂的唱片又要大賣了。”
裴佩佩一針見血地說道。
自古爛遊出名曲，就算遊戲本身爛得一文不值，只要配樂本身優秀，就很難被埋沒。
更何況《女神異聞錄》是爛遊戲嗎？
只看手中的設計初稿，裴佩佩就已經開始擔心了。
風格鮮明的畫風，洗腦悅耳的配樂。
再加上陳歌親手製作，環環相扣，完美閉環的劇情和人物塑造。
哪怕自己欽定的回合制的玩法稍稍拖後腿。
恐怕也於事無補。
到時就算單純將《女神異聞錄》當成動態漫畫看，都有無數人爭相購買。
裴佩佩的反應有些出乎阮秋的預料：
“如今塔羅娛樂蒸蒸日上，更有陳歌、思諾等心腹輔佐，佩佩你還有什麼擔心的事情嗎？”
唉……
裴佩佩在心裡嘆息一聲。
陳歌，思諾，鹹魚他們是心腹，卻是心腹大患的“心腹”。
有他們時時在身邊輔佐，我什麼時候才能賠錢啊！
裴佩佩有時會想，如果她當時沒有選陳歌當主理人，而是隨便選個人繫結系統。
這幾年下來，塔羅娛樂早就資產萬億了吧。
不像現在……
嗯…現在……
只有區區幾百億美金的資產。
裴佩佩在心裡小小地凡爾賽了一下。
她對塔羅娛樂能取得如今的成就，由衷地感到欣喜。
問題是，這些成就怎麼感覺跟我沒什麼關係啊？
“沒事，我只是在想遊戲上線後的輿論問題。”
裴佩佩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女神異聞錄》能大賣。
以陳歌現在的影響力。
裴佩佩毫不懷疑他就算做出來一坨答辯，上線後都有無數人第一時間爭相搶購。
最多細細品鑑完畢後再罵。
現代網際網路生命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先把一個人高高捧起塑造成神，再親手把他砸碎。
這一點，不會因為陳歌的榮譽多地位高，就發生改變。
裴佩佩潛入王有才的水軍群雖然什麼都沒做成，卻讓她有了一個全新的，觀察陳歌和塔羅娛樂的視角。
她第一次知道：
原來輿論可以那麼輕易地毀掉一個人。
就算是陳歌。
如果他的遊戲質量不如預期，玩家也不會嘴下留情。
他現在的地位，已經被捧得太高了。
無數友商和黑粉都在等著看他從高空墜落的那一幕。
（只能靠我多給他操操心了。）
裴佩佩的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她對《女神異聞錄》提出的那一系列要求，既是針對室井淳平報仇，又是在為未來做鋪墊。
因為系統的原因。
想賠錢的裴佩佩，等於已經站到了陳歌的對立面。
她必須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換句話說。
裴佩佩要讓遊戲失敗賠錢，卻又不能徹底失敗。
《女神異聞錄》就是她的一次嘗試。
一方面徹底得罪日本方面的玩家。
另一方面獲得國內玩家更多的擁護。
如果這個想法可行的話，裴佩佩打算之後在美國再來一次。
繼續得罪美國玩家。
國內玩家是基本盤不能動。
歐洲看似是一個統一市場，實際上卻是由一堆零散的小國組成，也不好下手。
如果遊戲“乳法”。
英國玩家非但不會抵制，說不定反而會更加開心。
不過，即便只能幹掉日本和北美市場也足夠了。
世界四大遊戲市場幹掉一半。
以後就算新遊戲依舊成功，但市場基數對於塔羅娛樂來說卻縮小了太多。
銷量很難在系統的結算週期內實現回本。
自己成功賠錢獲得返利。
陳歌在國內的聲譽也不會受到影響，反而會因為這些別國傷痛文學般的遊戲更受擁護也說不定。
雙贏！
只有室井淳平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
海的另一邊。
室井淳平最近的心情非常不錯。
《對馬島之魂》是他的“正名”之作。
室井淳平對這部遊戲非常上心。
他知道自己天賦有限，搞不出陳歌那麼多天馬行空的設計。
不過沒關係。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玩法設計一般，就老老實實做“罐頭”遊戲。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將資源全力傾注在優勢的關鍵點上。
室井淳平怎麼說也是做過幾年大公司社長的人，在日本這個階級圈層固化嚴重的社會里。
他的圈子比尋常遊戲製作人高出不止一籌。
室井淳平利用人脈和公司的資源，請到一位大牌的電影導演和幾位知名美術指匯出山，幫助《對馬島之魂》設計場景，打造cg。
一番操作下來，還真卓有成效。
《對馬島之魂》的宣傳pv放出後大受好評。
漆黑如墨的夜色中，髠頭鬢髮的蒙古人將死難平民的屍體，無情地扔入火堆。
百戰餘生的戰鬼從遍地死屍的戰場中爬出。
在金黃色的陽光中，留下一抹剪影。
宛如黑澤明電影般的運鏡，瞬間便吸引到不少劍戟片愛好者。
宣傳片中還放出了不少遊戲中的場景。
長滿白色葦草的平原。
白雪皚皚的雪山。
迷霧繚繞的天守閣……
每一個場景，都給人美輪美奐，可以截圖下來當桌布的感覺。
操縱武士在這種美麗的地方揮刀廝殺，抵抗強大的蒙元入侵者。
就算死了也不枉此生。
簡直是“櫻花如武士，武士如櫻花”這句話最完美地詮釋。
《對馬島之魂》宣傳片上線當天。
遊戲的預購人數便增加了一大截。
室井淳平對此十分滿意。
不過鑑於此前無數次慘痛的經驗教訓，他沒有半場開香檳。
尤其關注塔羅娛樂這個心腹大患。
陳歌這次的新遊戲相當神秘。
對外的新聞釋出會上，只說是一款關注人們心理健康的回合制冒險遊戲。
公佈的幾張原畫，也看得人不明所以。
看起來像是都市背景下的超能力戰鬥，但這個主題似乎又與回合制的遊戲模式不太搭。
以現在的技術。
陳歌如果想做超能力戰鬥，有無數種比回合制更好的選擇。
不光是室井淳平看不懂。
很多陳歌和塔羅娛樂的粉絲也看不懂。
現在的年輕人，普遍不太喜歡回合制這種老舊的遊戲模式，對塔羅娛樂的新遊戲頗有微詞。
即便如此，室井淳平依然沒有掉以輕心。
他翻了翻日程安排，發現不久後就是東京電玩節。
到時塔羅娛樂一定會帶著新遊戲出席參加。
等那時先探探情報再說。
……
東京電玩節
不知道主辦方是有意還是無心，恰好將塔羅娛樂的展臺安排在科樂美對面。
兩者僅僅相隔一條過道。
熱度卻是天壤之別。
塔羅娛樂這邊的展臺上貼著《女神異聞錄》的巨幅海報。
特別的美術風格和悅耳動聽的音樂，吸引了無數路人駐足觀望，更別提專門為了塔羅娛樂而來的粉絲了。
無數渴望提前體驗陳歌新作的玩家，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排起長長的隊伍。
相比之下，科樂美這邊就顯得有些可憐了。
雖然《對馬島之魂》的宣傳片給他們狠狠吸了一波流量，展臺前倒也不至於門可羅雀，也能排起一些隊伍。
但凡事就怕對比。
塔羅娛樂那邊的長隊是“塵世巨蟒”。
怎麼到你科樂美這邊就成“短尾貓”了？
差距也太大了吧。
明顯的差距，看得室井淳平心急如焚。
他害怕再被陳歌像碾螞蟻一樣隨手碾死。
失敗不可怕。
如果像“呂布”一般，經歷一番苦戰，最後被更強大的對手擊敗殺死，多少也算是雖敗猶榮。
室井淳平的失敗卻不同。
就好像他和塔羅娛樂在一條路上開車。
只不過他開的是玩具車，塔羅娛樂開的是裝甲車。
陳歌只是從他身邊路過，順路就把他給壓碎了。
這就有點丟人了。
就在室井淳平心急如焚的時候。
他忽然發現事情好像好起來了。
他發現體驗過《女神異聞錄》的玩家，離開後的表情明顯分為兩種。
一種會興高采烈地跟身邊的同伴講述遊戲裡發生過的故事。
另一種卻面色古怪，似乎有些不太高興。
一款遊戲不可能滿足所有玩家。
有人不喜歡是很正常的。
室井淳平仔細觀察後卻發現，這些面色古怪的玩家幾乎全是本地人。
這些人不多，但行動卻十分統一。
他們體驗過塔羅娛樂的遊戲後，馬上就會來科樂美的展臺這邊。
玩過《對馬島之魂》後，他們的情緒會明顯好轉。
說明陳歌這次的遊戲，似乎對日本玩家特別不友好，而自家的遊戲似乎剛好補足了這一點。
無論是《女神異聞錄》還是《對馬島之魂》，都還處於開發階段。
這次送來參展的只是個試玩demo。
《對馬島之魂》展示的部分，是遊戲的第一章。
一般遊戲的第一章，都是經費最充足，製作最精良的部分。
像《星空》那樣在前期製作稀爛的遊戲畢竟是少數。
室井淳平更對《對馬島之魂》的第一章做了專門的最佳化調整，突出劇情演出，動作經費爆炸。
同時因為只開放了一個區域，罐頭遊戲的缺點也被完美隱藏起來。
室井淳平相信他能做到的事，陳歌一定也能做到，還一定會比他做得更好。
他的遊戲之所以會得罪日本玩家。
一定不是因為畫面、最佳化這些表層的原因。
（所以是因為劇情嗎？）
室井淳平的眼神逐漸亮起。
數次使用水軍進行輿論攻擊的他，已經鍛煉出了敏感的嗅覺。
遊戲文案和劇情的問題可大可小。
關鍵在於問題是否敏感，以及有沒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畢竟，編劇只需要寫劇情就行。
友商和水軍要考慮得可就多了。
如果有人硬要找麻煩的話。
一點文案上的小問題，也會被節奏不斷放大。
這點室井淳平從來不擔心自己中國盟友的能力。
那麼回到上一個問題。
《女神異聞錄》這次的問題是否敏感呢？
以塔羅娛樂和陳歌如今的聲望，如果只是一點小問題，恐怕掀不起什麼風浪。
自有大儒為其辯經。
但如果問題很大呢？
考慮到反感玩家群體十分明顯且固定。
室井淳平感覺自己似乎已經聞到了風暴的味道。
他沒辦法直接走上去問那些臉色不好的玩家。
這樣太明顯了。
很容易落下把柄。
他室井淳平多少也是有幾分名氣的。
他知道最遲明天就會有人將相關訊息發到網上，但室井淳平已經等不及了。
他找了個藉口獨自離開，回到車上聯絡王有才。
很快就從“陳歌頭號黑粉”那裡得到了一些讓他欣喜若狂的訊息。
陳歌竟然蠢到，同意製作這樣一款遊戲。
別管是不是揭露社會陰暗面。
你就說辱沒辱吧！
社會陰暗面這種東西，就跟母校一樣。
本國人怎麼罵都沒關係。
韓國人天天罵，罵出花了都沒關係。
換個日本人拍電影罵試試？
恐怕當場就噴成狗。
興奮的室井淳平當即拍板：
“水軍，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