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最後“通牒”下達以後，程心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坐牢，要麼離婚。
這是送分題，傻子都知道該怎麼選擇。
這段持續了一年多的婚姻拉鋸戰終於盼來了盡頭。
雙方確定好了時間，一起去了民政局。
我媽不放心，非要陪我一起過去。
說是怕我沒有完全放下，見到程心了會一腳油門撞上去或者是車裡藏了一把刀，見面了一刀捅死她。
下了樓才發現，我媽把胡志超也喊了過來，說擔心她一個人拉不住我……
這讓我哭笑不得。
一年多時間過去了，我早就不是當初的我了，就算沒有完全釋懷，我也不會像最初那樣想要程心的性命了。
借用網路上的段子，往後餘生，各自安好，一別兩寬，互不打擾。
我已經看開了。
程心失去了兒子，失去了健康，失去了前途，失去了名譽，失去了家庭，也失去了金錢……
她已經得到了應有懲罰。
我不會原諒她，但對她的報復也止步於此。
畢竟是可樂的媽媽，我即便再恨她，也不能把她往死裡整，不給她留一條活路。
我現在的主要目標是韓英俊。
這個狗雜碎，我一點活路都不會給他留，上窮碧落下黃泉，不死不休！
民政局門口。
再次見到程心，我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戴著鴨舌帽和口罩，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在程意的攙扶下緩緩進入我的視線。
前岳母說，她的神疾病還沒好利索，結果又查出了胃腸息肉，現在剛做切除沒多久……可謂雪上加霜。
我的目光沒有在她身上停留，只是確認了一下來的人是不是程心，以及她的生死。
嗯，還活著，真好！
沒什麼可說的，也不會有太多的感慨了，這一年多來的拉扯，我們都累了，現在該結束了。
我媽目光在“兒媳婦”身上逡巡了半天，最終也沒敢認，但淚水潸然而下。
“親家！”
我媽和前岳母抱在一起痛哭起來。
去年最後一次在我家的時候，兩個老太太為了各自的孩子，吵得不可開交，差點擼起袖子幹架。
現在這個風雨飄搖的家終於要散掉了，再分對錯已經沒有意義。
她們都是當媽的，能理解對方，誰家的父母會不護著自己的孩子呢。
“姐啊……”
“你說怎麼會這樣啊？”
“好好的一個家，就這樣完了？”
兩個老太太一邊哭，一邊絮絮叨叨的訴苦。
我默嘆一聲。
是啊，好好的一個家，怎麼說完就完了呢？
別說你們想不通。
我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
程意看著我，眼神很複雜，悄悄的抹著淚。
程心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地板發呆。
她知道自己沒資格哭。
為了一個不切實際的執念，不僅害得自己的媽媽名聲不保，還害得自己的兒子三歲就失去了母愛，甚至連單位都沒個太平日子……
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她的下半生註定要在懺悔與悔恨中度過。
我給老胡交代了一下，讓老胡看著我媽，主要是為了防止老太太心軟，答應她們看孩子之類的。
我去取號排隊。
說起來真是諷刺，辦理結婚的視窗門可羅雀，辦離婚的視窗卻門庭若市。
當初都以為自己嫁（娶）給了幸福，誰知道婚姻走到最後都是一地雞毛。
只能說世事無常，造化弄人。
我看了一下自己的號，前面還有七個人，看著拉拉扯扯糾纏不清的小夫妻們，我嘆了一口氣，照這個情形，一個小時都輪不到我啊。
結婚難，離婚更難。
婚姻就是一個大火坑，沒活明白前，千萬不要急著往裡面跳！
我媽和前岳母還在訴苦，胡志超雙手插兜，流裡流氣的在旁邊聽著。
程意握著程心的手坐在角落裡默不作聲。
左右沒什麼事，我和張曉志聊了起來。
前岳母和程心在他家住了大半年，把他折騰得也不輕。
他是做食品加工生意的，因為疫情的原因，生意慘淡，他這個老闆甚至都自己開著麵包車出去擺地攤了，一邊躲避城管，一邊賣貨。
上次程意給我發的程心擺地攤的照片，那些零售的食品就是從張曉志廠裡拿的。
不僅程心出去擺攤，程意、前岳母也都會出去擺地攤。
沒辦法，到處都是疫情，都在封控，貨根本出不去，如果不零賣，只能爛在倉庫了……
他家並不富裕，日子過得緊巴巴的，程意給她姐看病的錢都是找親戚們借的。
程意一邊照顧生病的姐姐，還要安慰脾氣越來越暴躁的媽媽，廠子裡還堆了一大堆貨要處理，把她也累倒了。
那段時間，張曉志“窮得”連工人的工資都發不下來，廠子也關掉了，銀行還一直催著還貸，雖然家裡的一攤子事兒都有程意打理，但他還是覺得扛不住了……
“姐夫，說真的，我是真的佩服你。”
張曉志眼神複雜的看著我。
“你朋友圈發的影片動態我一直都有關注，給孩子洗澡餵飯教孩子啟蒙學習到陪他做遊戲，另外還要照顧兩個老人去醫院看病，都忙成這樣了，還沒有耽誤上班掙錢甚至是報仇……”
張曉志發自肺腑的說道，可能是男人之間更容易共情吧，他覺得如果換成是他，光是這些家庭瑣事都能把他折磨到崩潰。
“我最佩服的，還是你有冤伸冤有仇報仇的豁達態度，該狠的時候狠，該拿捏的時候拿捏，男人就應該這樣！”
我苦笑一聲：“沒辦法啊，生活所迫，我也想下班回到家有飯吃，吃完飯躺到床上玩手機，但我家這情況……條件不允許啊。”
張曉志看了不遠處的程心一眼，壓低了聲音：
“姐夫，說句你不愛聽的，我姐你倆要是性格能互補就好了，你們兩個都是有主見的人，又都有點內向，我猜你們平日裡肯定溝通不會多，所以才走到今天這一步。”
張曉志的話有一定道理。
程心是獅子座，很強勢，我是金牛座，骨子裡有傲氣，我們兩個都屬於不怎麼愛溝通但卻寧折不彎的型別。
年輕的時候鬧矛盾，我還能嬉皮笑臉的哄她開心，結婚以後，矛盾逐漸多了起來，從最開始的爭吵到後來的冷戰拉鋸，我們的婚姻大概就是這樣一步一步走向滅亡的。
“我是一個反面例子，你要吸取我的教訓，好好對程意，她是一個好女孩。”
我拍了拍張曉志的肩膀。
程意性格溫馴，是一個需要被照顧的女孩，這一點我曾一度希望她能“勻”給程心一點。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