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通知他三天之後的有一個會他參加。
會議內容就是關於出國考察的各項事宜。
而這第二天件事就有意思了。
羅鵬程約胡楊吃飯。
時間是明天的晚上,地點是他的家裡,竟然是家宴。
無論是他羅鵬程還是胡楊自己,現在都是有點敏感的時期。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最好是什麼都不做才對。
其實請胡楊到家裡吃飯,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關鍵是,羅鵬程用的這種頗為正式的方式邀請,那這裡面就有說道了。
胡楊心中略一思索,大約猜出了一個方向。
於是拿起電話,給趙援朝回了電話。
通話的時間不長,因為內容非常的簡單。
和胡楊預估的一樣,的確就是談降價的事。
趙援朝雖然沒有細說,但話裡的意思很明顯。
有人給他的長輩打了招呼,從上而下的給了壓力。
具體其中有何權衡他沒有提,單說結果就是要打對摺,也就是把十萬變成五萬。
意料之中,也同時在可接受的範圍內。
錢就是這個合同裡最不重要的部分。
只要他們願意籤合同,再打一次對摺都沒問題。
得到了胡楊肯定的答覆之後,趙援朝長出了一口氣。
胡楊在電話這頭也同樣聽到了。
好像自己給趙援朝的壓力也同樣不小的樣子。
方國器那邊的動作還在意料之中。
有總後大院的招牌在上面,動手用強那是最不理智的選擇。
胡楊昨天曾經想過,方國器是有心要試探一下,自己背後的新“主子”有多大的本事。
現在看來這個推測應該是沒問題的。
但在胡楊心裡,其實是有那麼一絲失望的。
胡楊也承認,野路子不能走一輩子。
野猴子只有被如來佛收編之後,才能變成鬥戰勝佛,才算是有了編制。
但有了編制的野猴子,是把野拿掉了,但猴子還是猴子。
不管怎麼說,方國器背後的那尊佛,的確有能力影響到趙援朝。
不過這隻有五萬,說多不多,說少也不算太少,應該還有內情。
但應該就不方便打聽了。
吃完了宵夜,胡楊又回到了微機室,用自己的準備的列印紙和墨盒,把剛剛弄好的資料全都列印出來。
最後還不忘把印表機裡的記錄也刪掉。
全都弄好之後,已經凌晨三點多了。
讓戚揚回去休息之後,胡楊也跑回了宿舍,一覺睡到了中午。
可惜沒有能睡到自然醒,他被來訪的方宏偉叫醒。
方宏偉對胡楊說道:“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就是羅主任要確認一下晚上的安排.”
胡楊想起那張紙條,說道:“紙條我看見了。
你給我羅主任家的地址,我自己開車過去.”
方宏偉拿出準備好的另一張紙條:“這是地址,晚上七點.”
戚揚在方宏偉離開之後出現。
起床的胡楊把寫著地址的紙條遞給了他。
北京的地形他比胡楊熟悉。
心裡略一估計,就給出了時間:“正常速度四十分鐘.”
胡楊問道:“食堂中午吃什麼?”
戚揚輕輕搖了搖頭。
胡楊立刻會意,說道:“走,找個地方祭個五臟廟.”
兩人開車離開了冶金局,開始是準備隨便找個小飯店吃點。
但才開出幾分鐘,戚揚就發現了異常,他們的車被跟蹤了。
坦白說,現在這個年頭跟蹤一個人其實挺困難的。
尤其是當這個被跟蹤的人,有汽車作為交通工具的時候。
路上汽車的數量真的不多,稍微留心一點就能發現。
尤其還是在郊區,實在是沒辦法忽視他們的存在。
戚揚問胡楊:“老闆,怎麼搞?”
胡楊看了一眼油表,說道:“溜一會兒,咱去城北吃滷煮張.”
說起滷煮這個東西,和北京豆汁兒一樣,都是愛的人愛死,不喜歡的連聞個味兒都受不了。
傳說中滷煮最早出自宮廷的蘇造肉。
後來因為五花肉比較貴,就改用比較便宜的豬下水代替。
發揚光大的是“小腸陳”,也是公認的滷煮的發源地。
而這個滷煮張,則是其後比較被廣泛認可的一家。
胡楊對滷煮倒是能接受,可也不算是有多愛。
這滷煮張距離他們可不算近,選這裡的自然不只是為了吃一頓好的。
一路上車速穩定,完全沒有讓後面的車發現異樣。
反倒是後面跟蹤的車看似有點急躁,幾次想要抄近路超車,都被戚揚提前發現並且化解。
這個表現很不專業啊!車開到了城北,一拐進那條街口,就能聞到滷煮獨特的味道。
胡楊的臉上帶著笑容的,而戚揚的眉頭卻是微不可查的一皺。
很明顯,戚揚不喜歡滷煮。
滷煮火燒,除了滷煮之外肯定還得要火燒。
“死麵”泡在滷水裡,煮的越久越入味。
這個時間其實已經過了飯口。
走進店裡胡楊只叫了一碗加量的。
旁邊的戚揚很明顯鬆了一口氣。
老闆答應一聲,立馬手腳麻利的從大號滷鍋裡夾出大腸、豬肺、炸豆腐和火燒。
手起刀落,全都切成差不多一口的小塊。
滷汁兒,蒜汁兒,醬豆腐汁兒,香菜全都加足,一大碗冒著尖就送了上來。
按老北京人的吃法,這個臭香的滷煮一定要配“小二”。
不是飯店的夥計小二,而是小瓶的紅星二鍋頭。
白酒這個東西,胡楊真的是沒有愛。
於是又叫了兩瓶北冰洋和一份乾隆白菜。
滷煮不是一個斯文的小吃,吃起來一定要有氣勢。
所謂悶頭吃,一開始就要有身無外物的覺悟。
二十米外,跟著他們的那輛車也停了下來。
戚揚去了一趟廁所,回來之後告訴胡楊。
車上一共四個人,下來兩個一個對面,一個在後門。
百忙之中,胡楊空出嘴問:“能看出路數嗎?”
戚揚搖頭:“不專業,像野路子.”
胡楊喝了一口北冰洋,瞄了一眼手錶,現在是下午兩點多。
還有幾個小時時間,可以陪他們玩一會。
“給他們個機會,看看想幹什麼.”
胡楊一邊擦之嘴上的油,一邊走出了滷煮店。
十幾分鍾後,一個偏僻的衚衕裡,胡楊和戚揚被堵在了裡面。
不是四個人,而是六個人。
巷子頭尾各有一輛車,都下來了三個人,而開車的司機都沒有下車。
一個梳著大分頭的男人,開頭喊道:“你就是冶金局胡楊是吧.”
胡楊很自然的點頭:“我是,有什麼事?”
男人流裡流氣的說道:“也沒什麼事,就是讓你消停的在家躺幾天。
消消停停的,啥事也別操心,也別攙和.”
胡楊好奇的問道:“那是誰這麼關心我呢?”
男人一揮手裡的鋼管:“少廢話,爺不是來和你嘮嗑的.”
胡楊說道:“別急呀,我的意思是,就不能我服個軟兒,這頓打就算了。
哥幾個也省點力氣不是.”
男人呵呵一笑:“這個小兄弟說話還挺上路。
可惜啊,咱收了好處,說動手就一定動。
你倒是可以輕點。
但這個小子,可是點了名要打斷手的.”
胡楊笑著看向戚揚,說:“還真是六月的債還的快啊.”
戚揚聳了聳肩,開始自覺的活動手腳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