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章氏挖空心思說服王老太太的時候,沈墨染卻被金銀亮瞎了眼。
主帳的陳設跟姨娘的營帳簡直是天差地別,白素素那邊除了兩床簡陋的鋪蓋,和一個遮擋換衣服的簾子,幾乎就什麼都沒有了。
可章氏這裡,紅木桌椅,紫檀的櫃子,金絲楠木的臉盆架……
若不是她那張雕花拔步床太大,逃荒路上不好拿,沈墨染毫不懷疑她會把那個也弄來。
果真就如吳婆子說的。
知道的說這是在逃難,不知道的還以為出來度假呢。
桌上茶壺裡的茶水尚還溫熱,並排擺著兩盤點心。
都是京城名坊匯茗茶樓的招牌。
一盤水晶如意糕,一盤糖酥果子。
平日裡這一盤點心的價格,就能抵得上貧苦人家一個月的嚼用。
如今從京城逃難出來都好幾天了,她竟還有這等好東西!
沈墨染正餓的難受,抓起一塊如意糕就吃了起來。
不是很新鮮了。
但對原主這具出了京城就沒怎麼吃飽過的身體來說,還是很美味的。
一邊吃著,沈墨染也沒忘了這次偷摸進來的目的。
目光在帳篷的一應陳設上掃描了一圈。
落在那張鋪著絲綢被褥的羅漢床頭,兩隻大大的香樟木箱子上。
沈墨染上前看了看。
兩個箱子都上著鎖。
她想起古裝電視劇裡,鎖頭都是隨便捅一捅就開了的。
她如今沒戴簪子。
就把袖箭裡頭的短箭拆出來一根,插進鎖眼裡,捅捅捅捅捅!
可無論她變換了何種姿勢,用了多大的力道,愣是捅不開。
也不知是她的方法不對,還是電視裡都是騙人的。
也是了。
如果鎖頭都是一捅就開。
那古人上鎖還有什麼意義?
眼看著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沈墨染失去了耐心。
將胳膊上的袖箭對準鎖頭,想給它來上一梭子!
可轉念一想。
今日天色已晚。
就算是章氏鬧將起來,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
如果發現鎖頭壞了,東西被偷,章氏肯定不依不饒。
到時候就走不成了。
想了又想。
沈墨染靈機一動。
兩手抱著一隻大箱子,閃身進了空間。
“哎喲,這東西可真沉!”
眼見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她的雙手已經被勒出了紅印,抱不住箱子差點掉到地上!
把樟木箱子放到書桌上。
她啟動自已的小型機床,對著鎖頭的橫樑一頓切割!
很快一把銅鎖頭就被割斷了。
拿下來開啟箱子。
“哇——”
章氏不愧是侯府嫡女,這家底可真是豐厚:
最上面一層是碼的整整齊齊的金稞子,第二層是銀稞子。
第三層是珠寶首飾,有髮簪有項鍊還有手鐲,金的銀的鑲寶石的,大顆大顆的珍珠……
應有盡有!
最下面一層,是厚厚的一摞房契地契,有田莊有鋪子。
還有一摞好幾萬兩的銀票!
簡直髮了!
除了那摞房契地契留著沒用,其他的都被沈墨染毫不猶豫的笑納了。
為了不被人很快發現,她又出去搬了很多石頭,重新放在箱子裡。
然後關上箱蓋,掛上鎖頭。
找了塊廢鐵把缺口焊上!
為了逼真,沈墨染甚至給它來了個整鎖噴漆。
就是時間太緊,來不及做舊了。
要不然她還能讓它更逼真。
送回了這一箱。
沈墨染如法炮製開啟了另外一個箱子。
裡頭是章氏的各色衣服:華麗的錦袍,隆重的禮服,繁複的長裙……
無一不是做工精細用料考究。
沈墨染想了想原主記憶裡,章氏算計白素素做的那些個齷齪事。
拿出剪子來,每件衣服上都給戳了幾個洞!
大箱子底部還有一個小盒子。
沒上鎖。
開啟來,裡頭竟是一大包牛肉乾和一大包果脯!
這是好東西。
沈墨染又毫不猶豫的笑納了。
把那堆衣服亂七八糟的衣服收進箱子,又焊好了鎖頭偽裝好。
搬出空間放好了。
外面已經響起了吵吵嚷嚷的聲音:
“聽說了嗎?大夫人要開祠堂,動家法。
說是白姨娘偷了老爺的玉佩!”
餵馬的曹老頭神秘兮兮的說。
“不能吧!”
剛給老太太送湯回來的吳婆子詫異。
“白姨娘那性子,踩死只螞蟻都能害怕半天,她能偷東西?”
這八成,又是大夫人想折騰人了。
“如今都這光景了,還鬧騰什麼呢。”
吳婆子嘆息。
“嗨,說到底是小公子太聰明瞭,怕擋了大公子的路!”
曹老頭也跟著嘆氣,小聲嘀咕。
“大夫人下令讓所有人都去旁觀呢,一會兒見著什麼可千萬不要多嘴。
主子們的事兒咱們做奴才的就只能看著,要不然會比白姨娘還慘!”
兩個人是老相識。
曹老頭很熱心的提醒著吳婆子。
兩人一邊嘆息著,一邊往審問白氏的空地走去。
這是逃難途中,自然沒辦法真開祠堂。
就在營地中央,老太太的帳篷外面,隨便找了塊地方。
沈墨染閃身從主帳裡出來。
抄了條近道往營地中央那堆火湊過去。
看見白氏抱著昏迷不醒的小墨知,正被兩個健壯的粗使婆子架著胳膊。
她上前一把推開了一個粗使婆子。
“起開!”
然後扶上了白氏的胳膊。
“娘你沒事吧?”
被撞的婆子罵罵咧咧:
“要死啦!
還真當自已是金尊玉貴的大小姐吶!”
沈墨染沒搭理她,上手就要接過昏睡的小墨知。
白素素臉色難看的轉頭看了她一眼,搖搖頭拒絕了。
墨知的情況愈發不好。
她覺得自已,也快死了。
“喲,染丫頭。
剛才正在找你呢,這是去哪兒了?”
章氏剛才正跟流雲竊竊私語。
此刻看見她一身瓦灰色素淨衣裙,還頗有些驚訝。
她親手教養了這兩個庶出的丫頭多年,自信將兩人調教的虛榮又愚蠢。
這傢伙是怎麼願意穿這麼醜的衣服的?
“剛才聽流雲說,你在外面遇到了歹人?
我給你的衣裳都扯破了!
咱們沈家可是清貴之家。
但凡是女子在外受辱,都得要自裁以證清白。
你要是真不乾淨了。
可別汙了咱沈家的名聲啊!”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了沈墨染。
王老太太喝了一口雞湯,臉上的表情又陰沉又難看。
嚴厲道:
“染丫頭,可是真的?”
白氏死灰般的臉上終於現出了一絲焦灼。
抱著小兒子跪了下來:
“母親,大夫人。
染兒剛才是跟妾身一起出去打水的。
的確是遇到了流民打架,身上濺上了幾滴血,可根本沒遇到歹人啊!”
女兒今年才十三,若是傳出不潔的名聲,這輩子可就要毀了!
沈墨染嗤笑了一聲。
彎腰將白氏扶了起來。
對章氏道:
“回母親,女兒出去的時候的確是遇到了歹人攔路……”
“染兒!”
白氏嚇得臉色蒼白。
章氏露出個洋洋得意的表情,一副看好戲的架勢。
沈墨染卻有恃無恐。
慢悠悠的,從懷裡掏出搶來的那枚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