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染起身出了帳篷,往營地中間的帳篷走去。
那裡是沈崢的母親王氏的住所。
平日裡王氏雖然看不上原主,但對白素素還是挺好的。
再說沈墨知怎麼說也是她親孫子。
老人家不應該不管吧。
想著就往裡邊走。
可是經過玉姨娘的帳篷時,隱隱約約聽到裡邊有說話聲。
沈墨染鬼使神差就湊上前聽了一耳朵。
沒想到這一聽,還真就聽出事兒來了。
“娘,你剛才為什麼拉住我。
看沈墨染那耀武揚威的樣!
想想就來氣。”
沈墨涵尖著嗓子刻薄的說。
“再說了,母親不是說想辦法把他們娘仨趕走的嗎!
可這沈墨染竟然又回來了。
以後豈不是還要整天跟我作對?”
流玉雖說是從大夫人房裡出來的,可她是個聰明人。
若真把白素素娘仨趕走了。
她就是下一個眼中釘。
“你可少說兩句吧。
沈墨染這次沒中招,下次可就不好說了。
再說小墨知病的這麼嚴重,眼看撐不了幾天。
他一死,以白氏的性子肯定得瘋,她們那一屋,也算是完了!”
當年被大夫人許給老爺做妾,流玉其實是不太願意的。
只因為她看的明白。
白氏溫柔體貼,長得又漂亮,在老太太那裡很是得臉。
大夫人抬她做妾,只不過是想讓她跟白氏狗咬狗,她好趁機收拾。
這些年她過的謹小慎微,只生了一個女兒便不敢再懷了。
每次沈崢留宿後她都偷喝避子湯。
可也因為總挑不起事兒,被大夫人明裡暗裡責難了好多次。
流玉暗暗叫苦。
有時候真不是她不作為。
只是白氏的性子實在疲軟,她空有一身蠻力,人家就是不接招,她也沒辦法。
再說了。
大夫人若真收拾了白氏,真還能容得下她嗎?
所以後來這些年她也就只是做做樣子。
實在不行就口頭上打擊一下白氏,也沒動過真格兒的。
可是這次不一樣了。
白氏生的小兒子都五歲了。
生了也就生了。
可偏生是個聰明伶俐的。
跟大夫人的嫡長子相比,那簡直是一個神童一個木頭。
惹得老爺整日裡感嘆珏兒要是有知兒一半的聰慧就好了。
大夫人這才上了心,一定要除了這個禍害。
流玉說著,轉頭看了看帳篷上的人影,心生一計。
湊到閨女耳邊,小聲道:
“吃完飯趕緊盤一盤自已東西。
如今多事之秋,大夫人那兒若是丟了東西,說不清楚!”
沈墨涵叼著饅頭不明所以。
“母親丟東西啦?”
說著將筷子往小木桌上重重一放,怒道。
“定是沈墨染那個賤人偷的,平日裡母親賞我東西她最眼紅了!”
她越想越是生氣,乾脆拍案而起:
“不行。
我得跟母親說一聲去,省的真讓那小賤人得逞!”
流玉看著自家閨女這副蠢樣,真是頭疼的緊。
趕緊拉她坐下。
“沒影的事兒你出去瞎說什麼?
回頭大夫人再說你誣告,把你也打一頓!”
栽贓若是被提前說破,那就不好收場了。
流玉喝住了自家傻閨女,回頭看見帳篷外的人影沒有了。
暗自呼了一口氣。
“娘,這兩天大夫人那邊有沒有送來東西?
或者說有沒有別的什麼人送來東西?”
沈墨染來不及再去找王氏,轉身就回了自已帳篷。
白素素正盯著小兒子失神,聞言怔愣了半晌。
“怎麼了?”
她問。
“沒什麼,就是聽說大夫人那好像丟了東西。
我問問有沒有可能是到咱們這兒來了。”
為了引起親孃重視,沈墨染直截了當。
白素素性子柔弱,可也明白事理。
聞言趕忙低頭回想。
“大夫人倒是沒特意送什麼東西。
只是廚房那邊每日送來吃食。
今天早上的時候直接把你弟弟的藥包送了來,說如今逃荒在外,一切從簡。
廚房就一個廚娘,忙不過來,叫我們以後自已煮藥。”
“拿出來看看!”
沈墨染上手接過弟弟,讓白素素把廚房送來的藥包都開啟看了看。
果然。
在開啟第三包的時候,在裡面發現了一個用錦囊裝著的玉佩!
“這……
這不是老爺的嗎!”
白素素臉色蒼白。
沈崢雖然只是五品官,但手裡有些實權。
官名是戶部度支郎中,掌管財稅統計與預算,鹽鐵等事,是個肥缺。
這些年明裡暗裡沒少撈錢。
之所以能攀上左相李甫一,也是因為幫他兒子遮掩過一些稅務之事。
這塊玉佩。
是李甫一給他的一個承諾。
說以後若他河邊溼鞋,被人抓了把柄。
可以憑此玉佩保他一次。
這事兒沈崢雖然沒在家裡明說,但告誡過所有家眷。
說誰若是動了這塊玉佩,直接趕出家門,絕不姑息!
章氏這是放了個連環大招啊!
白素素已經嚇得六神無主。
“這……這該怎麼辦?”
沈墨染倒是鎮定。
如今既然找到癥結了,就不會中了她的暗招。
只不過……這沈家是不能再待了。
且不論弟弟的性命能不能保住。
就說這章氏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計,總有一次是躲不過的。
“娘。
這事兒要是真鬧起來,咱能不能主動提出離開沈家,不再受這窩囊氣?”
白素素愣住了。
她自七歲起就進了沈家。
這麼些年謹小慎微忍氣吞聲,有時候還比不上個丫鬟。
可也沒想過會離開沈家。
“染兒,姨娘知道你的意思。
可這外邊兵荒馬亂的,你弟弟又病成這樣,咱們娘三個若是離開,可怎麼活?
再怎麼也得等老爺回來做主!”
沈墨染嘆了口氣。
“娘。
你覺得大夫人為什麼挑這個時候下手?
她定是不會讓咱們等到爹爹回來的。”
且不論沈崢到底對他這個童養媳有多少情分,就說現在這種形勢。
沈崢這一去,不知何時才會傳回訊息。
白素素低頭。
拍了拍小兒子,沒做聲。
她都明白的。
只是下不了這個決心。
她依附沈家依附慣了,若要自已過活,沒信心能活下去。
沈墨染繼續加碼。
“娘你想想,沈家這麼多丫鬟家丁,大夫人為何偏要我去打水?
還賞我一套那麼扎眼的衣裳!
知兒這病也實在蹊蹺,不發燒不咳嗽,就只昏睡不醒。
我看根本就不像生病,更像是中毒!”
說起兒子。
白素素終於抬了頭,眼中透出一抹幽怨。
她不是沒懷疑過。
只是不敢深想。
可女兒這麼一說,她越來越覺得事情不對!
“都說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
章氏鐵了心要害我們,早晚有一次是躲不過的。
娘你再好好想想,我先去把這東西處理了。”
沈墨染不想逼的太緊,拍了拍白素素的肩膀。
拿著那個裝了玉佩的錦囊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