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染再次出了帳篷,正盤算著怎麼處理這個贓物。
若是收進空間也不是不行,就是有點太便宜那幫作惡的了。
而且章氏若找不到這個東西,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她們就走不了了。
腦子裡閃過幾個念頭,終於拿定主意。
剛想著要怎麼實施。
就見負責護院的丁川,帶了個老頭兒過來。
“二小姐。
這個老頭在營地外鬼鬼祟祟轉悠半天了。
抓住一問,說是找你的,你認識他嗎?”
那老頭自然不知道沈墨染的名號,只說是半個時辰前去外面打水的那個姑娘,穿的紅的綠的的,還抹著胭脂塗著粉。
丁川一想。
也就只有沈墨染了。
於是提著人來問。
沈墨染抬眼一看。
這老頭兒鬚髮花白,瘦的跟個骷髏似的,兩眼深陷,顴骨高突。
一身看不出顏色的袍子已經破的不堪入目。
兩隻褲腿像狗啃了似的吊在膝蓋上面,露出筷子似的小腿。
這一看就是個流民。
她不想惹事,趕緊搖頭:
“不認識。”
老頭:……
“哎!
二小姐不記得我了?
剛才你在西邊的土坎裡遇到了歹人,我都看見了!
還是第一個衝上去……”
“哦——
是李老伯啊!”
沈墨染出了一身冷汗。
他要是把她殺人的事兒抖摟出來,章氏就更有理由刁難她們娘倆了。
說不得還得送到官府去處以極刑。
她趕緊上前架住了老頭的胳膊,假裝恍然大悟。
“剛才真是多虧了您,幫我斥退了那個歹人。
我正想著要如何報答呢。
既然來了,吃頓便飯再走吧?”
老頭兒被她這突然的熱情嚇傻了。
但緩了一會兒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從善如流的捋了捋鬍子。
“二小姐真是客氣。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本不該上門叨擾。
可這兵荒馬亂的,老身我實在是沒辦法。
我那八歲的乖孫,餓的就剩一口氣了……”
沈墨染在心裡吐槽:
真是個老戲精!
但面上還是表現出悲憫和感激:
“是是是,如今年景太不好。
我們家雖然還有口吃的,但我也做不了主,回頭我問問母親能不能勻你一點兒糧……”
丁川看著她攙著老頭兒一路往後走。
也沒多想。
心說這二小姐雖然平日裡眼高於頂,可關鍵時候還是挺知恩圖報的。
也算個好人。
如此想著,撓了撓頭走了。
沈墨染把老頭攙到一個無人的角落,嫌棄的推開了他的胳膊。
不是她嫌貧愛富。
只是這老頭身上的味兒實在太沖,她有點受不了。
“說吧,找我什麼事兒?”
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
這老頭兒拿了她的把柄,定是來敲詐的。
可她沈墨染也是殺過人的人,必不會讓他討到便宜去!
更重要的,她身上確實也沒吃的。
沈家這次是逃難出來的,帶的糧食本就不多。
章氏命令每日的飯食都是大廚房統一分配,多餘的一點兒都不給。
原主和姨娘根本都吃不飽。
老頭抿了抿嘴。
餓的實在太久了。
走了這麼會兒的路就覺得頭髮暈,眼發花。
“二小姐,我要不是實在走投無路,也不會來找你。”
沈墨染板著臉哼了一聲。
仰著頭擺出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她知道流民可憐。
可她也無能為力。
若是真讓這老頭覺得她是個好拿捏的,纏上了。
她自已就要墮入萬丈深淵。
“我也不多要,只要幾個餅子解解燃眉之急。”
老頭頭暈的實在厲害,趕緊扶住了旁邊的一棵枯木,才將將站穩。
沈墨染抱住了胳膊,很不耐煩。
這要求也確實不高。
可她還是沒法滿足。
大廚房每日送來的飯食也就是兩個小饅頭一碗粥,昨天的早就吃沒了,今日的還沒送過來。
看章氏這志在必得的架勢,今日也許根本就沒有了。
“你空口白牙,說了別人也未必會信。
我為什麼要當這冤大頭?
而且你也見著了,我們家是有護院的。
回頭我說你誣賴我,自已殺了人讓我來背鍋,讓他送你去見官!”
她是想讓這老頭知難而退,少給她找麻煩。
可誰知老頭兒臉色難看的搖了搖頭。
堅定道:
“我有物證!”
沈墨染納悶。
她的短箭不是都撿回來了嗎?
這老頭能有什麼?
“拿出來看看?”
她是真好奇。
老頭扶著枯樹的手倒換了一下,然後顫巍巍從懷裡掏出一樣物什。
沈墨染看見那東西,眼睛漸漸瞪圓。
這不是章氏的金簪嗎?
買的時候還是原主幫忙挑的款式呢!
“這是……
從那個死人身上搜出來的,我猜是搶的你的吧?”
老頭兒喘著氣。
看沈墨染的表情,他料定這次是來對了。
而沈墨染此刻也咬了咬後槽牙。
章氏!
可真是好黑的手段,原來遇見徐大也不是巧合,是她買兇殺人!
不過,這金簪待會兒或許有用!
“成交!
你先把簪子給我。
我去廚房給你拿餅子。”
沈墨染伸著手。
老頭也是個精明的,把金簪往後縮了縮。
“一手交餅一手交簪,我還要一個水囊!”
他餓的實在太狠了。
光吃餅的話容易噎死。
沈墨染一笑。
“好啊。”
說著就朝老頭身後招了招手。
“流雲姐姐,麻煩你給我拿三張烙餅一個水囊!”
老頭兒聽見有烙餅,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顫顫巍巍的回頭去看。
沒料到沈墨染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手裡的金簪奪走了。
老頭身後空空如也,半個人影也沒有。
“你……
你!”
老頭氣的上氣不接下氣,指著沈墨染你了半天,也沒罵出一句話來。
“老伯別怪我不講武德。
你這簪子不也是從別人手裡搶來的?
我是真拿不出烙餅和水囊。
這東西對我有大用,先拿走了。
以後若是有緣相見,再謝過老伯大恩!”
沈墨染揣了簪子,對氣的難受的老頭兒抱了抱拳,轉身就走。
她還有很重要的事兒要處理。
拖一刻時間就多一分危險。
“豎子……
敢爾!”
老頭扶著枯木,終於罵了一句。
顫顫巍巍伸手,想從懷裡再掏點什麼。
可是忽然感覺眼前發黑,頭暈目眩。
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老道常煙客覺得自已終於要餓死了。
他躺在冰涼的黃土地上冷笑了一聲。
想他真是貪財誤事。
剛才若不是為了這個金簪。
興許還能從徐大的腰包裡搶一口糙米。
也不至於被這個小丫頭戲弄!
這邊沈墨染忽然聽到身後轟隆一聲,嚇得趕回頭去看。
就見剛才還敲詐她的老頭倒在了地上。
出的氣多進的氣少,眼看著快要死了。
終究是於心不忍。
伸手在身上摸了一通。
從懷裡取出個小布包。
原主雖然看不上自已親孃,但對伶俐懂事的弟弟還是挺喜歡的。
見他病的厲害,就想方設法從章氏那裡要了兩塊飴糖。
可沈墨知已經病的張不開嘴。
她這兩塊糖就一直藏在身上。
現下沈墨染為了救人,也管不了弟弟了,拿了一塊塞進老人嘴裡,另一塊給他握在手裡。
“老人家,待會兒緩過來你就快走吧。
沈家如今不太平,過不了多久就會鬧起來,你別被殃及池魚!”
說完她就起身快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