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說不出是怎麼不對勁兒,就是覺得跟平常聞到的煙味兒不太一樣。
隱約還有點熟悉的感覺。
“娘,知兒呢?”
常煙客不在,許星瀾正幫忙燒火。
路清川在一邊苦口婆心的勸他閨女從被子裡出來。
白素素則架著陶鍋煮米粥。
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她也便沒太注意這細微的異樣。
“哦,知兒說又犯困,我看著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就讓他回去睡會兒了。”
白素素攪動著鍋裡的米粥回答。
沈墨染心下一沉。
知兒自從病好了以後,可很少再有中午犯困的時候了。
莫不是被路雲書傳染了?
“我去看看他。”
沈墨染放下樹枝,在火堆邊烤著,轉頭往自家的鋪蓋那邊走。
昨天下雨,到處都是溼的。
他們沒有隔水的工具。
幸好路家帶了好幾塊油布,分給他們一塊。
這才睡了個好覺。
沈墨染覺得搭伴雖然麻煩,但這種時候有人幫襯其實也挺好的。
於是放棄了前幾日想要獨自上路的想法。
今早上白素素和常煙客要留下來醫治路雲書,她也沒怎麼反對。
“知兒,醒醒了。
你哪裡不舒服?”
沈墨染上手摸了摸知兒的額頭。
沒發燒。
真是萬幸!
若是再病倒一個,可就真走不了了。
可是她連叫了好幾聲,知兒卻睡得死沉沒有半點反應。
沈墨染心下狐疑。
別是又得了什麼她不瞭解的病症?
“知兒,知兒!”
她乾脆抓著知兒的肩膀將他扶起來,使勁兒搖晃著。
可知兒只無意識的晃著腦袋,沒有半點要醒來的意思。
不好。
這狀態,根本不像是睡過去了。
而是……
正這麼想著。
突然聽得背後“噗通”一聲。
接著是許星瀾的聲音:
“白嬸子,你怎麼了?”
原來是白素素不知怎麼暈倒在了火邊。
幸好這會兒米粥已經煮熟,她端著陶鍋放到一邊涼著的時候,忽然感覺頭暈,倒了。
這要是還在火邊,非倒在火堆裡不可。
沈墨染看了看叫不醒的知兒,又看了看突然暈倒的白素素。
突然想到了那聞起來有些怪異的煙味兒,驚道:
“許大哥小心,那煙裡有迷藥!”
怪不得她覺得有點熟悉,那不就是常煙客常用的迷煙的味道嗎?
只是她每次都是給別人用上的,只在煙霧散去時隱約聞到過幾次,沒太有印象。
“哈哈哈……
這位沈姑娘倒真是有些機敏。
可惜啊——
還是晚了!”
牛朝萬此時揹著手,帶了手下幾個人圍攏過來。
沈墨染心下一涼。
千防萬防,終究是沒躲過此人的算計。
昨天看他一臉奸相,就知道是個不會善罷甘休的。
今日蕭家軍下山,她本意是想跟上,好歹有個依仗。
可誰想路雲書發燒耽誤了行程,他就迫不及待下手了!
“牛朝萬,你言而無信,卑鄙小人!”
許星瀾咬了咬牙,就想起身教訓他。
奈何他身中迷煙,雖然身體強壯不至於暈倒,但總歸是受了些影響。
他感覺四肢如灌了鉛般沉重,動彈不得。
“哈哈哈……
我知道你厲害。
所以給你的配方下了點猛料。
普通的迷煙或許制不住你,但還有你牛爺爺親專門為你準備的軟筋散。
聞了這麼久。
你此刻一定癱軟無力,動彈不得了吧?”
他以前是做刺客的,功夫也許不是最好,但暗器毒藥,一應俱全。
許星瀾的確動彈不得,只恨得咬著牙咒罵:
“無恥!”
張大貴昨日被許星瀾摔了一跤,還在記仇。
此刻上前就踹了他兩腳:
“還敢辱罵牛爺!
你真當自已會幾招三腳貓的功夫就了不起了啊!”
許星瀾沒力氣反抗,張大貴又懷恨在心,哪裡肯輕饒了他,還欲再踹。
被趕過來的路清川給推開了。
“許少俠,你沒事吧?”
他剛才離得遠,吸進去的迷煙不多,不曾察覺。
如今這一動,才感覺渾身的肌肉都發不出力,行動有些遲緩。
這邊牛朝萬為防止自已這邊的人也中招,已經命人將火熄滅了。
沈墨染見許星瀾被欺負,也想過去阻攔。
可動了一下才發現。
那人的軟筋散實在厲害,她只稍稍在火邊站了一會兒,就已經受了影響。
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看來牛朝萬知道許星瀾厲害,真是給他下了猛藥。
正思考接下來的對策,火堆那邊變故陡生。
牛朝萬自已已經吃了解藥,不怕火堆裡冒出的迷煙。
看到路家營地外拴著一匹油光水滑的駿馬,幾人身後的油布中又裹了滿滿三大袋糧食。
心中驚喜。
“看來這次真是一票大的。
這麼多糧食,夠大爺吃好多天的了!”
說著上前揭開油布,就要叫人將那糧食收走。
路清川立刻紅了眼。
這幾袋糧食是他和許星瀾拼了性命才從胡人的鐵蹄下搶出來的。
也是他和女兒在後面的逃荒路上所有依仗。
若是就這麼被奪走了。
他們父女豈不是要餓死?
“糧食是我的!
你們這幫強盜,我跟你們拼了!”
他說著,抽了許星瀾掛在腰間的佩劍,就要跟搶他糧食的牛朝萬拼命。
牛朝萬雖然自知打不過許星瀾,可一個毫無武術基礎的路清川。
他還不放在眼裡。
轉身就是一個橫踢。
路清川舉著劍被當胸踢了一腳,斜飛出去八九米遠。
手中的劍跌落在地,劍柄插在了一叢灌木中。
路清川撞到了灌木旁邊的一棵樹,身體彈落回來,恰巧摔在了翹起的劍尖上!
一劍穿胸。
當場就斃了命!
“路叔!”
許星瀾驚叫一聲。
不遠處捂著被子呆滯的路雲書,更是傻了眼:
“啊——”
她大叫著,連滾帶爬的撲到路清川身邊,撕心裂肺的哭喊:
“啊——”
本就精神有些異常,她想說話卻說不出來,只能歇斯底里的啊啊怪叫。
沈墨染握住了一直綁在右手臂上的袖箭。
若是現在給他一梭子,能打中牛朝萬要害的機率有多大?
剛才看他踢路清川那一腳。
身法靈活勁道柔韌,絕非等閒之輩。
沈墨染才開始練武不久,如今又中了軟筋散。
勝算,實在太低了!
“喲,他還有個這麼嬌滴滴的女兒?
看來這次真是賺大發了!”
見死了個人,牛朝萬卻一點兒驚訝都沒有。
倒饒有興致的看著路雲書發瘋。
“你休要動她!”
許星瀾心痛不已,卻也無力再護住任何人。
只能憤怒的大喊。
“呵呵呵……
你自已都自身難保了,還管得了別人?
看你跟這個半老頭子情深義重的,要不要爺送你們去地下團圓?”
牛朝萬陰狠的說著,眼中透出一絲殺氣。
“慢著,我有話要說!”
這時,沈墨染突然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