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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再逢春

就在宋灝大罵阿五的第二天,阿五與玉暄換了院子。他們搬入青磚白瓦房,裡面有丫鬟、婆子服侍,凡事都不用動手。

阿五說了,要好酒、好招待,床不能太硬、茶不能隔年,每天兩葷兩素一湯,菜不能重樣。

她拽著火飛流星有恃無恐,而宋灝氣得牙癢,叫囂著不能被她牽著鼻子走,結果還是順了她的意。

阿五住進新宅,離楊逸更近了,但過去半個月,她都沒來看他,只有玉暄時不時過來慰問,而當他問“你姐如何”,玉暄支吾不答。

楊逸鬱悶,他摸不透小魚的心思,若說無情,她明明替他擋了那掌;若說有意,為何她不來探望?

舊傷未愈又添新愁,楊逸經不起這番折騰,而宋灝天天跑他這處,不把小魚從頭到腳罵一頓,心裡就不暢快。

“我怎麼會惹到這喪門星?!真想一把掐死她!”

“她竟然對我這番無禮,真以為本王制不了她!”

……

也不知怎麼的,一提到小魚,宋灝威嚴全滅,成了十足的話癆,就是被欺得慘的苦大仇深樣。

世間萬物相生相剋,小魚定是宋灝命中剋星,而楊逸,他也不知他們是緣還是債。

如今戰火即燃,夜上三更,平洲城內都能聞得鐵甲鏗鏘之聲。楊逸傷得重,沒法隨軍調撥,人一閒未免就想的多,白天會想,夜裡更會想,但他就是沒有勇氣去找小魚。

楊逸怕得慌,怕一見到她就口拙,怕她將自已拒於千里之外,畢竟過去一年多,曾經海誓山盟,她記得幾許?如果真的記得,她早就來尋他了,怎會連提都不提?

想到此處,楊逸長嘆口氣,然後拈去案上燭芯,回榻睡去。一躺下,背上有東西擱著疼,他伸手去摸,原來是他送給小魚的梅花簪。

楊逸的心突然揪了下,彷彿刺到的是心,而不是身。

物歸原主,他們之間沒了牽繫,從此不再相干。

楊逸不甘心,他連忙起身披上長袍,想要闖過去問她:你心裡究竟有沒有我?

開了門,冷風灌入。楊逸不顧這夜寒風疾,急匆匆地往院外走,然而剛穿過月牙門洞,就見一人影,他也是低頭疾步,一不小心就和他撞個滿懷。

“嗯?”楊逸驚了下,看清來者衣袍便笑著道:“玉暄,這麼晚了,你來幹嘛?”

“玉暄”沒出聲,她緩緩抬起頭,月華之下,一雙黑白分明的眸,清澈見底。

楊逸沒有料到,不禁怔在原處,他以為是做夢,緩過神後又眯眼細看。

沒錯,是小魚。他的小魚回來了。

楊逸無措,驚喜交加。小魚抬眸看他,嘴角含笑,雙目含情。

院中說話怕有耳目,楊逸緩神之後忙把小魚帶回屋裡,閉緊門窗,點上燭燈。

入了內室,小魚似乎有些不自在,她一直站著,身上的斗篷也沒脫。

楊逸見之,伸手想摘去她的帽兜,然而手舉到一半,他又握拳放下。

“坐吧,站著多累。”

他變得生疏了,像是將小魚當成貴賓,不敢造次。小魚側首,他又不自覺地將目光避開,低下頭露出幾分無措。

縱有千言不知從何說起,分別一年多,竟然生分了。小魚低頭沉默,漆黑的眸子裡藏滿了心事,片刻,她莞爾,脫去鬥蓬放在案上。

“你的傷好了嗎?”

鬥蓬就在她手邊,看樣子隨時會走。楊逸心裡五味雜陳,一時半會兒不知怎麼回她。

“我想應該好了。”

話落,又是一陣沉默。

他態度不似往常,小魚猜不出他的心思,也許是因為他心中仍有疑恨,所以才這般不冷不熱。

他不痛快,她又何嘗不難過呢?

沒人生來喜歡騙,可一旦騙人騙多了,就很難讓人相信下一句會是真話。

小魚不由緊抿雙唇,而楊逸就坐在她右邊,人像上了漿。

你不言,我不語,彼此僵持半日。眼看燭火燃盡,小魚終於開口道:“我走了,你多保重。”

話落起身,鬥蓬如片黑羽,滑過楊逸手邊。他急了,連忙抓住帽兜,嚷了一聲:“別走!”

終於,他抬頭看向她,小魚已含淚,不知何時哭的。或許她是覺得委屈,太多無奈、太多不如意,她沒法告訴他。也或許她在氣惱,千算萬算沒算到會喜歡上他。

四目相對,柔腸百結。他心裡無恨,她心裡有他,兩人卻沉思默想,落得玉慘花愁。

情傷刺骨,一痛便流了淚。小魚轉身掩住淚容,裝作無事走向門處。她想哪怕他再恨、再怨,她都不會怪罪,畢竟先對不住的人是她。

見人要走,楊逸慌了,不知從哪兒來的勇氣,他一個箭步邁上前,狠狠地將她攬到懷裡。小魚輕顫,不由頓了腳步,回神之後悲從中來,她又掙脫開他的懷抱,逃似地跑了。

楊逸不肯讓她走,一個旋身攔住她去路,又把她擁入懷裡,連道:“對不起。”

他也不知道為何會說這三個字,只覺得滿腔內疚撐得他難過。他恨沒能早些認識她、也恨沒能護住她,恨來恨去就是恨自已無用。

小魚的淚一發不可收拾,她不想哭,然而他的暖卻將她心中的冷化了開來。她裝不下去了,兩手抓上他胸前衣襟,咬著、撕著,任性胡為。

楊逸忍住疼,隨她洩憤,待她打累了,他就捧住她的臉,輕輕把淚拭去,溫柔且靦腆地笑著道:“別哭了,一切都過去了,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好不好?”

他似在乞求,滿心希望能回到那段無法忘懷的日子裡。小魚在他懷裡抽泣,聽不懂她在說什麼,楊逸就當她是答應了,迫不及待地擁緊她。

柔情蜜意間,他們又回到花前月下,待天荒地老。

楊逸傷未好就忘了痛,情到濃時一把將她抱上床榻,脫去衣袍,解了腰封。

“你可想我?”他喘息問道。小魚睜眼,直勾勾地看著他,伸手輕觸碰俊逸眉眼、挺拔鼻樑。

相思不言而喻,楊逸動情至深,他的吻如聚風暴雨落遍她的全身,恨不得一口將她吞下。

春如夢,苦短。

天還沒亮,小魚就要走。楊逸捨不得,兩手緊攏,嗅著她如墨青絲,磨了一刻又一刻。

“再不走,天就亮了。”

小魚蹙眉,伸足去勾床尾的肚兜。楊逸抬腿把她壓住,蹭著蹭著又覆上她的身。

他守她守得苦,憋了一年餓得慌。小魚怕他傷身,忙抵住他的肩頭,咕噥道:“你傷還沒好……”

楊逸聽後消停了,然仔細想又覺沒嘗夠,他俯身吮舔起她的鎖骨,眷戀不捨。

小魚覺得癢,咯咯直笑。楊逸纏她、磨她,恨不得與她化成一堆骨,不分彼此才好。

天翻魚肚白,再不走真要被抓個現行。

“我還會來。”

小魚朝他眨眼笑,楊逸這才鬆手,一動腰痠,忍不住悶哼了聲。

一夜纏綿攪得渾身痠痛,小魚坐在榻沿緩了會兒神。

光暈剪出的影,亦真亦幻。楊逸不禁伸手撫上,她是暖的、是實實在在的,而這會不會又是夢,鬆了手她便消失不見。

小魚穿戴齊整,以指為梳,攏了幾下發。楊逸見之頓時想起梅花簪子,忙把它從枕下取出。

“給你,藏好。”

說著,他將花簪插上,可惜她的發短得固不住。楊逸鬱悶,也不知怎麼的,偏偏和這簪子拗上勁了。

插上落下,再插再落。小魚無奈蹙眉,笑著將髮簪推回。

“晚上再給我。”

楊逸一聽頓時高興了,抱上去狠親幾口方才罷休。人剛走,他又苦等天黑,想睡也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