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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半夜爬牆

白日裡,宋灝又來了,他似在小魚那邊碰了一鼻子,臉臭得像茅坑裡的石頭。

楊逸暗自竊喜,他覺得自已把宋灝比下了,就算王族又如何,小魚喜歡的人是他。

的確,小魚根本就不稀罕宋灝,哪怕她不說,別人也嗅得出來。

為了飛火流星圖,宋灝斂了傲氣,每日去問阿五要。阿五今天給一些,明天給一些,七拼八湊的也沒個完整,眼前周王就要打上門,她倒半點不著急。

“你這是幫我,還是坑我?”

宋灝終於忍無可忍,她的惡行罄竹難書,讓人不得不懷疑又是陷阱,說不定聯手周王一起想要吞併涼國。

然而他越生氣,阿五越不願搭理,冷冷回道:“按圖去做,到時拼起來就好。”

話落,她就再也不拿正眼瞧人了。

一盆冷水澆得透心。宋灝一怒,拍了桌。

“戲子無義、婊-子無情,你連婊-子都不如。”

阿五哼笑,半眯起媚眼,斜瞥過去。

“王爺,那可別讓婊-子看不起你。”

語畢起身,不再與他費半句唇舌。

宋灝的命短了十年,侍妾哄了半天,他才稍稍順氣,勉強用了晚膳。之後,宋灝也無心享樂,廣寬一袖,就將榻上的美人嬌打發了。

等拿到飛火流星,看我怎麼弄死她!

宋灝咬牙切齒,長這麼大還沒被人這般欺辱過,如今國難當頭,他只能忍,可想到以前騎在她上,如今被她死壓在下,這口氣就咽不下去。

次日清早,宋灝來到兵庫,遠遠的就瞧見阿五與孟青二人,他們像在說圖樣的事,宋灝卻看得不順眼,快步走過上前,捂嘴輕咳兩聲。

孟青見他,拱手作揖,施一大禮。眾目睽睽之下,阿五也給足他臉面,恭敬欠身。

宋灝心裡頗為痛快,剛想開口說幾句,兩人又低頭指向圖上某處,說著他聽不懂的話。

“此處太薄了些,怕多使幾次就有損耗。”

“我看未必,若加厚,興許射不出百步。”

“那是否還有別的法子?”

“不能妄下定論,不如討教徐師傅可好?。”

……

宋灝站了半晌,他們都沒搭理。徐匠一來,三人更說得熱鬧,把他晾得乾淨。

阿五不似平常冷漠,原來她只待他涼薄。

宋灝裝作不在意,兩手負於身後大步離去,可回到院中便煩悶難安,也不知是哪裡不舒服。

“殿下,您去哪兒了?讓奴好找。”

美姬獻媚,緋紅裙裾亮了園中秋意。宋灝不禁伸手撩起她的袖擺。纏枝蓮暗繡水紋,綢料輕薄如無物,以前阿五好像也有這麼一匹絹,是他賞的。

阿五笑起來不像眼前美人,她的笑似蒙了層紗,讓人看不清。也不知當初是吃了曼陀散,他竟然沒察覺,只以為她像別的女人一樣,好耍手段討他歡心。

原來大錯特錯!想著,宋灝抿起薄唇,握緊了拳頭。

侍姬見他面有異色,忙問:“殿下怎麼了?”

“沒事,你下去吧。”

他又將她打發了。侍姬嘟起嬌嫩小嘴,悻然退下。看她離去時的身影,宋灝開始懷念起他的阿五了。

晌午過後,他又去了器庫,果然阿五和孟青還在,她與這些粗老爺們一樣,穿著麻布短衫,手裡捧著大碗撈麵條吃。

她頭上包著巾幗,兩簇碎髮如新月,正好攏住臉龐。她與孟青正聊得高興,而見到宋灝,眼色略微有異。

“殿下,您怎麼來了?真不巧在用飯呢,您先坐會兒。”

孟青見之,連忙放碗起身,請宋灝入座。阿五視若無睹,稀溜溜的吃著麵條,也不搭話。

一碗麵上零星幾點肉沫,外加兩片青菜。宋灝看了半晌,道:“正好,我還沒吃,幫我盛碗過來。”

此話一出,驚了不少人。宋灝面色無異,面端上來就拔了筷子。

剛吃一口,他的臉就青了,一面咳嗽一面拿帕捂嘴,像是要吐。

阿五哼笑,正好被他聽見,緩過神後,他硬嚥下去,接著又吃起第二口。

王爺與民同食,且不嫌棄髒碗破桌。見此場景,工匠們高興,鑄模錘鐵格外賣力。這無心之舉倒鼓舞了軍中士氣。

之後,宋灝算是能心平氣和與阿五相處了,不過阿五隻談公不談私,在他面前從不提昔日之情。宋灝靠得近,她就拉得遠;他再擾,她乾脆扭身走人。

不知何時,宋灝開始茶不思飯不想,連鶯鶯燕燕們都懶得調戲了。他就在琢磨,為何她如此淡漠?莫非是恨將她押入水牢一事?

想到此處,宋灝更加煩悶,當初後院不寧,害得婉兒痴傻,王妃聲淚俱下說是阿妃害的,他也就信了。或許那時她便恨上了,因為他寧願討個太平,也不願聽她的話。

回想起來說不上後悔,只覺得可惜。他不會為了一個妾去得罪夫人,可如今他竟然為了這個妾,得罪了一個國。想來想去,這全是曼陀散的錯。

到了夜沉,宋灝無心睡眠,半夜三更就在院中溜噠,院子太小太悶,他又出了門溜噠到了阿五的住處。

阿五門前拴了兩條大狗,生人一近,就汪汪大叫。宋灝嚇得後退,怕濺到一身口水。他站開幾步,撥長脖子朝外牆上望,這牆好像不高,爬過去應該不算難事……

月黑風高夜,殺人越貨時。

宋灝晃了一圈又一圈,神差鬼使地繞到小宅後門。那處偏靜無人,除了幾隻野貓叫喚,左探右瞧也沒別的動靜。

宋灝手抵下顎躊躇半晌,看看這牆挺高,爬上去未免太難看,轉身欲走又見角落有泔水缸,站上跨過去正巧能進。

爬還是不爬?他又猶豫半晌,腦子裡想著不去,腳卻不聽使喚地往那邊挪。站上泔水缸,酸臭刺鼻,宋灝忍不住扭頭,一手搭上瓦塊,張牙舞爪地翻了牆。

腳滑手鬆,“嘭”的一聲,宋灝屁股著地,痛得哭笑不得。他悔之無及,咬牙暗罵自已一通,可扶牆起身之後又一瘸一拐地去摸人家閨房。

如今不比少年時,當初爬牆偷香哪有如此狼狽?宋灝憋屈,憶當年,人家都是在牆下候著,怎捨得把他摔疼。正當想著,突然聽到一陣呱叫,他嚇了一跳,回頭去看,就見兩三個白乎乎的玩意朝他飛來。

“什麼東西?!”

宋灝大驚,定睛一看,竟然是三隻大白鵝。它們個個伸長脖子,撲扇翅膀,甩大腳蹼,氣勢洶洶地衝向他,大喙一張,就發出刺耳“嘎嘎”聲。

“誰呀?!莫非來賊啦!”

婆子大叫,宋灝瞪大雙眼倒抽口冷氣,連忙轉身踮腳小跑。誰料,三隻大鵝緊追不捨,啄他的腿,用嘴擰他的袍擺。

宋灝被啄得一跳,又不敢叫,他急忙開了後院小門竄逃。情急之下,門沒關緊,幾隻大鵝便擠開門縫,張開大翅緊追不捨。

這番動靜把巡邏兵引來了,他們誤以為奸細混入,頓時如臨大敵。手指黑影大吼一聲:“有奸細!追!”

宋灝聽到後只覺得天昏地暗,乾脆停下,作閒庭信步狀。

守衛趕來時,只見一人負手而立,仰頭望天,吟歎幾聲,底下還有三隻鵝,伸脖探喙,杵米似地啄他的腳。

為首之人認出了燕王,立即肅然,走到其面前拱手作揖。

“王爺,剛剛屬下見有一鬼祟人影晃過,此地不宜久留,王爺請回府!”

鬼祟?!宋灝忍住怒意,頷首淺笑,道:“辛苦諸位了,不過剛才本王沒見過什麼人影,莫非你指得是……哎喲!”

鵝把宋灝啄疼了,他連忙縮腳,偷偷摸摸把它們踢開。

“去、去、一邊去!”

他小聲嘟嚷,守衛面面相覷,見他們臉上有異色,宋灝就指著底下三隻鵝,陰笑著道:“邊防吃緊,各位都辛苦了。本王是特意送來幾隻肥鵝的,待會兒我讓人送酒,大夥吃頓好的補下身子。”

雖然聽著奇怪,但有肉有酒,兵卒自然高興,逮了鵝拔掉毛,就把它們烤了,還說王爺夠仗義,體恤兵苦。

小魚還不知道看門鵝被人烤了,就在宋灝逃走沒多久,她便出了院子,見到婆子小聲問道:“怎麼了?”

婆子回道:“大概遭賊了,姑娘您先進去,我把門鎖鎖好。”

小魚點頭莞爾,剛關上門,一雙手就從身後抱了上來。

“你這裡還敢來賊?”

楊逸一邊笑著一邊埋首在她脖窩,噙了兩個香吻。

“當然會,如今世道亂,凡事可得小心,還好我那幾只鵝厲害,看到偷兒非啄死他不可。”

說著,小魚扭身,狡黠地從他懷裡溜走。楊逸手一勾,拉住她的衣結飄帶,輕輕一抽,嬋衣如水流過香肩,露出一抹雪白的背影。

小魚故作慍怒,嘟嘴欲將衣裳搶來。楊逸手腕一轉,藏其身後,趁其不備又取了她的發巾,拎在手裡嘿嘿嘿地笑。

“討厭死了,以前怎沒見你這般潑皮?”

小魚左右拿不著,咬牙跺腳。楊逸這才將衣裳還她,然後一把抱住倒上軟榻。

“我一向如此,現在後悔,晚矣。”

小魚捏上他的鼻尖,巧笑嫣然。他抓住她的手把在唇上吻吮,美目炯炯,滿是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