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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章 厲兵秣馬

皇太極對此頗為失望,他內心深處其實特別希望這時有人能夠跳出來反對他,以便讓他殺雞儆猴以樹立威望。

阿濟格、多鐸兩兄弟也無異常舉動,阿濟格甚至多次私下裡對他表示效忠,唯有多爾袞偶爾會對他露出仇視的目光,但他毫不在意。

雖然是他兄弟,但終歸只是一個小崽子,掀不起什麼浪花。

然而好景不長,在其位則必承其重,因為他的上位並沒有那麼名正言順,甚至透著一股子陰謀篡奪的意味在裡面,所以整個大金國內部有些暗潮湧動。

阿敏多次私下找到他,讓他兌現承諾,但他總以目前國內還不安定,貿然讓阿敏外封則勢必會導致國內加深割裂繼而分崩離析,阿敏只得作罷。

但阿敏內心到底怎麼想,他卻根本不知道。

莽古爾泰的沉寂很異常,這總是讓他有些放心不下,而杜度也是個不太確定的因素,這所有的一切讓他最近有些焦頭爛額。

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加強自己的威望,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強令阿濟格和多鐸與他換旗。

時人以黃為尊,故阿濟格改為鑲白旗,多鐸改為正白旗,他自己的正白旗改為正黃旗,鑲白旗改為鑲黃旗,由他的長子豪格掌管。

褚英死之前曾把杜度託付給代善父子照顧,顧及代善父子的顏面,原鑲白旗的旗主杜度被他踢走去了嶽託的鑲紅旗麾下。

上位伊始,他為了回報諸貝勒擁立支援之功,他延續了四大貝勒共同執政的國策,四大貝勒依年齒位列左右,也就是說平常商議國政、舉辦慶典時,其他三位貝勒與他平起平坐。

於是乎詭異的一幕出現了,皇太極作為大汗,他的政令決策時常會受其他三位貝勒無端掣肘、陽奉陰違,對此他卻毫無辦法。

時人曾笑言:“雖有一汗之虛名,實無異於整黃旗一貝勒也。”

這讓他非常苦惱,為了能夠改變現狀,為了稀釋原先四大和碩貝勒以及八旗旗主過重的權力,他準備開始摻沙子。

他取消了四大貝勒共同執政,改為八旗旗主貝勒外加八旗固山額真共同議政。

以納穆泰為正黃旗固山額真,額駙達爾漢為鑲黃旗固山額真,額駙和碩圖為正紅旗固山額真,博爾晉為鑲紅旗固山額真,額駙顧三泰為鑲藍旗固山額真,託博輝為正藍旗固山額真,徹爾格為鑲白旗固山額真,喀克篤禮為正白旗固山額真。

固山額真是在旗主之下的新職位,雖隸屬於旗主,但職務上卻與旗主無關,是由大汗任命的一旗最高軍政長官。

另外,新增設十六位大臣參政,再設十六大臣參理刑獄。

他不斷得提高這些大臣和固山額真以及小貝勒們的地位,以期形成能與大貝勒們分庭抗禮之勢。

於是每有議題,他便能以大多數人同意的優勢讓政令通達。

其實權力這種東西只有越來越分散才能削弱並消滅原有的架構,而當權力逐步分散到己方越來越多人的手中時,己方的份額就會越來越大,最終相當於集中在自己手裡。

隨之而來的就是大金國內部矛盾日趨加深,為了找到矛盾的宣洩點,於是他首先就把目光看向朝鮮。

他果斷於正月初八日派出由二貝勒阿敏率領的阿濟格、濟爾哈朗、嶽託、杜度,碩託等諸小貝勒先行發兵一路東進攻入朝鮮。

為了穩住明廷,讓明廷無法對他這一戰略的進行干預,他派遣使者方吉納、溫塔石投書至時已升任遼東巡撫的袁崇煥處,約其議和及每歲饋報之數。

至此,皇太極發現矛盾確實有所緩解,為了徹底消除他和老舊勢力之間的齟齬,從而達到利益和目標一致,他再次把目光投向西南方。

其實縱觀史書,我們就會發現,當一個團體組織內部矛盾無法調和時,就必須要將其轉移至外部,否則自身必受其亂,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對外發動一場可控的、歷時不能太短、也不能太長的戰爭。

只有殺戮和劫掠才能宣洩一部分人的情緒,這是每一個強權政體的標準解題思路。

“大汗,時值正月,我大金業已攻入朝鮮,如今正是冬春交接之際,水草不濟之時,一路而去大多所在仍有積雪覆蓋,於我大金鐵騎而言,此次攻朝實不是出戰良機。”

“屆時我大軍回師,必是人困馬乏、疲累不堪,如何再能出征伐明?請大汗三思!”

代善嘆了口氣,繼續說道:“老臣以為朝鮮之戰結束後,可讓勇士休整幾月,待得秋冬草黃、戰馬膘肥體壯之時,老臣願為大汗牽馬執蹬,馬踏寧錦。”

“此言有理,大貝勒此乃是老成謀國之論,朕心甚慰。其他人怎麼看?”

皇太極對著代善微笑點頭,然後目光掃過眾人。

莽古爾泰出列,大聲嚷嚷道:“大汗,臣覺得大貝勒所言屬實太過。先汗在時,我大金鐵騎何時思慮恁般多,任爾幾路來,我自一路去之豪邁雄壯,言猶在耳!”

說著他向代善投去鄙夷的一暼,繼續道:“大貝勒如今年事已高,腐朽不堪,愈發膽小怕事,瞻前顧後。”

他又看向皇太極,露出一種你懂得的眼神。

“況且明狗不堪一戰,往日我大軍無論何時南下,他們都只會龜縮在王八殼子裡,還不是任我鐵騎隨意馳騁?”

皇太極深知,代善如今雖已年有五十有四,但仍老當益壯,下馬可治國、上馬可殺敵。

這莽古爾泰不過是想攪渾水罷了,不過對此卻他不以為意,仍舊笑眯眯點頭,然後看向其他眾人。

“父汗,三貝勒說得對,明狗疲弱,不堪一擊。請父汗現在就下令,兒臣即刻率大軍為父汗取下寧錦,踏平那遼西之地,在老汗的靈位之前獻上那袁蠻子的狗頭。”

豪格不甘於人後的豪言讓在場眾人瞬間陷入沉默。

他剛掌鑲黃旗沒多久,如今威望不顯,全靠皇太極支援,急需立功來為自己增加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