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自高興,手臂試探地環住了他的脖頸,想抱著他。
試探著邀請他:“那我們一起雕刻一塊新的棋盤吧?”
應鐸喉結微微滑動,溫聲細語問她:“怎麼突然想到雕棋盤?”
她不想提他過去那些不開心的事,只是找了一個聽上去很合理的緣由:
“就是…kk有外婆刻的棋盤,多多也應該有一塊新棋盤。”
應鐸低笑:“好,等陣一起刻。”
他答應了。
唐觀棋心底雀躍。
應鐸一直很有耐心喂她,盯著她吃飯,替她把長髮撩到耳後。
長勺碰到她唇邊,她低下頭喝掉,但到最後,碗裡還有點喝不完了,她拿起來:“喝不完了。”
應鐸接過碗喝完她剩下的粥。
唐觀棋雙手摟著他的脖子抱著他,貼在他身上。
應鐸也任她抱著,兩個人不說話,享受這片刻相貼的時光,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想刻棋盤我就讓人去準備東西。”
她才微微起身看著他。
大概一個多小時,唐觀棋和應鐸在書房邊看書邊聊天的時候,管家就提醒說工具備齊。
這麼短的時間,難為管家竟然找到了一塊沉澱散燥十幾年的香榧木,榧木嬌氣,用烘烤乾蒸容易開裂,因此只能自然乾燥。
不知是誰家備好的木頭,被他們搶先了。
已經提前切割成了棋盤的樣子,他們只用刻棋路和花紋,組裝一下榫卯就好,旁邊還有各種各樣的美工刻刀。
唐觀棋先用粉筆在上面劃線,應鐸看著她弄,輕輕摸她的頭髮。
她感覺到了,視線滯在一個位置,動作刻意慢了一點,讓他的手能停留。
打完線,唐觀棋拿v字形狀的刻刀,卻發現這木板比想象中硬,她試了幾次要推下去,卻推不動刻刀,用蠻力只怕刻歪。
她拿著刻刀有些無奈:“好硬,有點推不動。”
應鐸從她手裡抽出刻刀:“我推,你幫我刻字?”
“可以。”她也知自己是真的推不動了。
應鐸大拇指指節抵住刻刀上緣,食指抵著下緣,平穩有力地推動一條均勻的直線,剛剛還在唐觀棋手裡硬得難以推動的木頭,頃刻在他手裡像軟木一樣。
他一刀下去毫無停頓,就推完一條棋盤凹痕,有力又利落。
還慢悠悠調侃道:“打人就這麼有力?”
唐觀棋認真看著他雕刻的手:“打自己的老公大力點也冇事。”
應鐸揚眉看向她,眼底淺笑:“總是這麼說我真的要當真。”
“哦,當真就當真。”她的聲音小小。
兩人都有心領神會的瞬間,懂對方什麼意思,心尖似在旋轉跳躍。
唐觀棋試探著靠近,靠在他左邊肩膀上,看著他刻。
自己手底下用稍細的刻刀刻出兩枚棋子搭在一起的樣子。
應鐸餘光看她雕,由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本來應該是很枯燥的,但和應鐸在一起,她覺得哪怕是刻棋盤也很有意思,應鐸用刷子刷走表面的木屑。
棋盤走勢的直線都是應鐸刻的,但角落畫的鐸和棋子都是唐觀棋刻的,還在旁邊寫了一行多多的棋盤,故意用了幼稚一些的字型,像是kk棋盤上的一樣。
兩個人組裝榫卯的棍子,把棋盤底座拼起來,之後只需要刷油就可以大功告成。
雖然兩個人都沒有做過,但看起來還有模有樣的。
刷油的時候,應鐸忽然漫不經心提起:“後天就立夏了。”
”你的生日要———”
唐觀棋卻道:“那就明天去登記好了。”
應鐸本是試探,她卻直接應,他慢聲問:“登記什麼?”
“登記結婚。”唐觀棋語氣如常地回應他,拿著小刷子在刷油,顯得平靜又理所當然。
“確定了?”他似也平靜。
她卻突然猶豫了一下,像想到什麼,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手機的時間。
然後抬頭看他,認真道:“今天也可以,昨天今天明天的婚姻登記我都提前預約了。”
應鐸一時心境微湧。
她給他看官網預約介面,詢問他意見。
她真的提前預約過了。
他一時心臟都無法平復。
唐觀棋解釋:“律師證婚要到婚禮現場,你阿爸現在這樣,我們如果辦婚禮會有很多對你的非議,所以先低調登記就好了,婚禮之後再說。”
應鐸輕笑著:“那我打電話給媽咪,讓她回來證婚。”
“好。”她應聲。應鐸一個電話打給準備出海的孫玉玲。
孫玉玲正收拾東西:“怎麼了,你阿爸的事還冇處理完?”
“不是,我和觀棋明天結婚,需要證婚人簽字。”應鐸平淡道。
孫玉玲猛然停住拉拉鍊的動作:“你們明天干什麼…”
“結婚。”應鐸淡定吐出兩個字。
孫玉玲一瞬間都站起來了:“你們明天結婚??”
“是。”應鐸風波不起。
孫玉玲訝異得一連問了好幾次,應鐸都始終平靜答她。
她才真的相信這麼突然:“那我現在去壽臣山,明天和你們一起去,你等等,我叫下徐師傅和我的律師過去,幫你們準備齊結婚材料。”
孫玉玲有些語無倫次,應鐸這個當事人像是真的很平靜,聽完說句好就掛了。
他看向唐觀棋,唐觀棋還拿著刷子,她有些不懂地拿著刷子,想問他好像忘記上棋盤線條的顏色了,該怎麼補救。
應鐸忽然吻下來,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書房,呼吸都融到一起,應鐸託著她後頸,嘴唇柔軟相碰的時候向對方證實著親密,唐觀棋不自覺傾向他,趴到他身上,應鐸也任她趴著,還摟緊她的腰。
一直到有人敲門,在門外提醒您母親來了,應鐸才停下。
“那我們出去?”唐觀棋試探。
應鐸低聲:“嗯。”
唐觀棋像兔子一樣跑得快,先看見了孫玉玲,豈料孫玉玲看見她的第一句話就是:
“你嘴上是不是應鐸親的?”
唐觀棋已經被騙過一次了,她淡定笑了一下:“媽咪,我們去會客廳等徐師傅吧。”
但孫玉玲用手帕迭出一個尖尖來,戳了一下她嘴角。
唐觀棋有點痛,她才意識到可能不是玩笑,一拿手機攝像頭看了一眼,她的下唇紅紅的,一看就像是被人咬過,相當明顯。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上樓用化妝品遮一下。”
應鐸一下樓,就看見唐觀棋和他反方向往樓上跑。
他看了她一眼,淡定走向孫玉玲。
孫玉玲心知肚明又不說出來,只是一味促狹地笑:“徐師傅很快到了,別急。”
應鐸淡聲:“我不急。”
但唐觀棋過了幾分鐘再下樓的時候,大家已經在會客廳等她。
她不知道徐師傅怎麼在這裡,但會客廳高桌上有提前點好的香爐。
徐師傅看她來了,笑著起身,握著交杯面對香爐開始念:
“有唐氏女和應氏子欲明日成婚,女生辰為葵未年丁巳月己卯日壬申時,男八字為丙子年乙未月辛酉日戊戌時,請神明指示是否可成婚。”
徐師傅將兩隻交杯騰空扔起。
意識到這是在做什麼,唐觀棋心情莫名緊張,幾乎緊緊被扯著,像是一隻被拉緊的塑膠袋。
應鐸伸手握著她的手,也看著那交杯落地。
而紅木交杯落地,一正一反,是為聖盃,意為神明同意。
唐觀棋猛然鬆了一口氣,應鐸唇邊有淡笑。
而徐師傅撿起來,竟然又念一遍又擲,唐觀棋不知道這儀式擲中幾次才算同意。
但實際上只是徐師傅想看看到底能合到什麼情況。
一連擲了十二次,孫玉玲都想說好了好了不用擲了。
但一連十二個聖盃。
這機率是四千零九十六分之一,但凡神明有一次不同意都擲不到這個結果。
徐師傅都忍不住被這喜事感染笑了:“連問神明十二次,都是可以結婚,真是少見,明天本來不算結婚的好日子的。”
她都沒有擲過這麼離譜的,就像她故意控制了交杯一樣。
唐觀棋的嘴角根本不受控制地揚起,她偷偷看應鐸,應鐸也笑著,他溫琅開口:“多謝徐師傅幫忙擲杯。”
徐師傅也笑著,撿起交杯:“那就厚著臉皮向你們兩個要份喜錢,這麼好的福氣我必須要沾一下,都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遇到了。”
應鐸溫和淡笑,始終進退有度:“應該的,我上去包一封給您。”
他手搭在唐觀棋肩膀上:“觀棋,我們上去包一封。”
唐觀棋低嗯,兩個人走出會客廳,牽著手,她臉上的笑非但沒有變淺,反而因為沒有人看著,而不受控制變得更強烈,以至於她微微低著頭用手擋臉,靠在走廊牆邊不走。
應鐸看著她笑,心情同樣明朗:“笑什麼?”
唐觀棋抬頭看他,笑得眼淚都出來,拉拉他的衣角微嗔道:“你別裝了,明明就很高興。”
應鐸笑著:“是,我也很高興,但回房間再笑,別被人看見了。”
唐觀棋一路都高興,上樓簽了一張支票,找了紅包封好,拿下樓給徐師傅。
徐師傅忽然和氣問:“唐小姐,我可以和你聊一聊?”
“當然。”唐觀棋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