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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其實她一開始就愛你

她答辯結束,應鐸一直等到最後,聽見她答辯透過的結果,才起身離開。

他身邊的基金會會員和校董都連忙起身。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但忍不住去看應鐸的背影。

眾人剛剛呼吸都不暢了,評委老師還問應生有沒有什麼想問的,幸好應生沒有提問。

唐觀棋孤身走出去,威廉還未來得及跟上去,應鐸的助理就折返,微微弓著身問她:

“太太,boss問您午餐想吃什麼?”

聽見應鐸要和她吃午餐,唐觀棋沉默一瞬,才道:“隨便吧,你們安排。”

助理笑著道好。

還在廳內的同學看著應鐸的助理折返來和唐觀棋說話,一時有些驚訝,但想不明白。

助理聲音不高,眾人沒有聽見對唐觀棋的稱呼。

只看見助理和唐觀棋站在那裡說了幾句話,然後唐觀棋直接抬步走了,沒有和助理一起。

應鐸今日突然出現帶給人的強烈距離感和不敢冒犯的氣息,足夠讓廳內後輩餘驚不定,連助理折返的動作都格外讓人關注。

唐觀棋突然恢復聲音帶給他們的驚訝都稍低些了。

但白玉微瑕上的瑕疵完全沒有了,臨近畢業,也是讓人頗為意外。

本身太過耀眼的人如果有了缺陷就容易讓身邊人找回些自尊心,覺得原來對方也不是如此觸不可及,所以失聲後,會有一些條件稍差的男同學來追唐觀棋。

但對方一朝變回天上月,就會意識到對方從來都不是他們這個世界的人。

唐觀棋走出教學樓,看見應鐸的車停在不遠處,明顯是在等什麼人。

她也平靜認命,抱著資料走向那輛車。

開啟車門,應鐸坐在後面,似一直在等她,但身上的氣息緘默暗湧,沒有看她,只道:“開車吧。”

車上的氣氛凝重,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到了餐廳,應鐸和她進了臨水的溼地餐廳包廂,外面就是海,落地窗可以將海面一覽無餘收入眼底。

兩個對坐也沒有說話,上了菜,他好似一切如常,真的和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點了她平時中意吃的菜,又把選單放到她面前讓她挑。

上菜之後,應鐸給她夾菜,聲音似乎平靜:“多吃點。”

他握筷子的手卻收得很緊。

唐觀棋餘光看見,她眼瞳輕落,輕聲道:

“你這樣傷口不疼嗎?”

應鐸只收回筷子:“不疼。”

應是沒有她在重要人生場合裡把他完全除名的痛。

有話在心口轉了幾道彎,唐觀棋終於開口:“對不起。”

似知道她會說什麼,應鐸直接打斷她:“不用說了。”

他剋制又壓抑著,強行偽裝一切都正常且平靜,像這樣就可以讓他們的感情天下太平:

“今日你耗了不少精力,吃飯吧。”

唐觀棋看著他為她夾菜,又將乾淨的手帕放到她面前,像是這樣忙著,就可以不提任何即將決堤的事。

他開口,溫慢的聲音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我問了一下,立夏之前結婚都可以,不一定要二十八號,我可以陪你先處理完畢業的事宜。”

她卻直接道:“我想出去住一段時間。”

突兀的一句話讓餐桌的氣氛戛然而止,他粉飾太平的氣息驟斷。

海邊的陽光刺眼,透過落地窗反射後更璀璨,璀璨到有些蒼白。

他一提婚約,她就說出去住一段時間。

這意思是否是準備慢慢和他斷了,只是她給緩衝期一個更好更體面的說法,最後留些雙方一些體面。

他只逼自己當她是想要自由,聲帶很緊,說出話來,聲音都喑啞:

“一定要嗎?”

她只溫聲答一句:“是。”

像是血肉在被生割,她只來一年,他就已經無法想象她不在的日子要怎麼過,每日都需要回到空空蕩蕩的房間,做他其實不算很熱衷的事業,在人群中應酬交杯。

他依舊溫雅,像是這一切未曾發生:“今日還回壽臣山嗎?”

她思考片刻,點點頭:“回吧,我還有些東西在壽臣山。”

他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好,等陣我送你回去。”

吃完午餐,應鐸送她回去,路上一直緊緊牽著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回到壽臣山,她潦草收了一些本身就屬於她的東西,其實也沒有多少。

應鐸一直等在門外,她把東西收好,交給管家。

唐觀棋走出房間,看著在走廊上站著的高大人影,她將手機掛回脖子上,隨口道:

“有些之前你給我的資產,其實我也不會打理,我找個日子和麥主任交接,放回你手上更能實現價值。”

他不想和她真的斷了連結,一旦還給他,就真的無瓜葛:

“不用,在你手上即便產生不了更高價值,給你本身就已經是價值。”

她凝滯片刻,又轉而道:“但Y資本的股份,我其實也不懂管理,要這麼多股份也冇用,還是放回你手裡吧。”

她的語氣其實溫柔隨和,事事都像是和他商量的語氣,但他的什麼她都不要。

應鐸看著她,一分都不要:“以前我給鍾家也不少,這些本身就應該是你的。”

但這對唐觀棋來說太多,甚至這些股份夠她一輩子衣食無憂甚至揮霍無度,她可以什麼都不用做。

這股份是掌權的,她一輩子都會對他有影響,其實不該放她手裡。

他之前給鍾家的,連這些的百分之一也沒有。

唐觀棋垂眸,不多言語,沒有一味緊逼。

她抬步往前走,卻突然被從後面抱住。

應鐸的聲音都像是熾熱正在燃燒的火焰,在她耳畔灼燒著:“不走可不可以?”

她停在那裡,被他抱著仍聲音溫柔:“可以再留兩天,但再留兩天也還是一樣的,我想出去住段時間,不是去找其他男人,可不可以?”

她似已經被他逼問到應激,連出去都要說明她沒有出軌,語氣還因他極度恐慌與憤怒之下貼給她的標籤,而小心翼翼。

應鐸抱著她,心卻被自己說出來的話扎痛,像是那根刺紮緊她心臟後刺破她的身體,在他緊緊擁抱她的時候也扎痛他。

晚上她沒有走,應鐸一直把她抱在懷裡,一直看著她睡著了,睡顏恬然鬆弛,像不會離開的樣子,應鐸才敢閉眼。

但一早,應鐸醒來的時候,床上已經空空如也,像是本來就只有他一個人一樣。

而這一刻唐觀棋已經在她買的房子露臺上,坐在還有灰塵的臺階上吃貝果,敞開所有窗子,她完全隨風吹著自己,大口大口吃著麵包,沒有眼淚也沒有恐懼。

不想當女孩,也沒有太多欲望做高高在上的人。

她一開始本來就只想要把人生握在自己手裡的自由。

那些天天跟著她的保鏢終於不在了,像是一種心知肚明的和解。

她每天就看看書,吃吃喝喝,牽瑞貝卡的貓去樓頂曬太陽散步。

和老麥主任電話約好時間,找了人準備和辦公室交接那些應鐸不願意收回的財產。

她的生活空空蕩蕩,沒有太多事要急著去做,這種感覺在她前二十年的人生中從未有過,她並不急著去改變這種狀態,不急著去找應鐸。

應鐸卻消沉,應承峰讓他回老宅,他眼底帶點微青,踏入大廳。

嘉羿就立刻跑過來和他撒嬌,向他獻上自己今日親手做的簡單小蛋糕。

那蛋糕造型有些簡陋,充滿小孩子不能控制精度的手筆,但包蛋糕的紙卻疊得漂亮,看得出還是用了心得。

應鐸半蹲下身,曲著長腿,摸了摸嘉羿的小臉,聲音沉沉:

“嘉羿好乖。”

嘉羿不覺他語氣裡的消沉,卻捧著那個蛋糕,滿臉期待:“大伯,伯母什麼時候回老宅?我也想給大伯母吃。”

小孩天真無邪的話語似利劍劃破面板,他只能蒼白應一句:

“她有空就會回。”

嘉羿露出一行瑩白的小牙齒,肉肉的小臉隨她笑的表情彈了彈,和大人撒嬌:

“大伯像大伯母一樣中意嘉羿嗎?”

應鐸的大手搭在她頭頂,有隱隱痛楚在泛濫:“中意,大伯之前就很想有個你這樣的女兒。

嘉羿沒想到大伯也中意自己,一下湊上來賣乖:“那大伯和大伯母以後就生個嘉羿一樣的女兒!”

應鐸聽著,笑容卻有些:“可能很難。”

摸著嘉羿頭的大手慢慢:“大伯不會有女兒了。”

嘉羿不明白,只是微微歪頭,須臾想出來另一個可能性:

“那是大伯會有一個一樣可愛的兒子嗎?”

應鐸也只是輕笑,聲音很輕卻對他有千鈞之力的重擊:“可能也不會了。”

嘉羿不明白:“…為什麼…”

應鐸只是笑著,摸摸她的頭:“大伯還有事要忙,你先去玩好不好?”

嘉羿不懂應鐸的話,把蛋糕放在應鐸手上,就跑跑跳跳離開了,轉頭忘記了應鐸的話。

應鐸看著小女孩離開的背影,握著那個蛋糕,卻只是微微露出苦笑的弧度。

因為不會有孩子了。

他看見那封信的時候,其實是難以接受,是惱怒驚懼,但更多的,是花了一個整夜去思考她信裡提到的東西,是否是她離開的真正原因。

按她的性格,有事幾乎不會直說,會思考後用最合適的方式說出來。

所以大機率不會是她覺得自己心機算盡不相配才離開,不然她不會和他整整在一起一年。

他用一整夜的時間去仔細回憶,才突然想到,每次討論到孩子,她的表情都不是太好,只是敷衍和強顏歡笑。

更多對回憶的深究之下,才想到她其實每一次對有孩子的表達,都是負面的,她有意無意的那些細微動作,求婚時和他說她才二十歲,有很多他想象中妻子會做的事,她可能都做不好。

她的遲疑她的停頓,都在表現她其實不想有孩子,不想結婚後生了孩子也迎接感情驟變,以至於這感情她都在猶豫要不要往前走。

她騙他的那些事,他不相信她不敢當面和他說,她更像是有更多的事情瞞著他,有更多思慮權衡之下,甚至選擇逃離而不是說開。

信裡有很多話其實都不必說,譬如喜歡過其他人,譬如貶低她自己卑劣機關算盡。

這些話目的都是有意讓他死心。

因為她知道他沒有一個美滿的家庭,所以其實是想要孩子的,這是哪怕他們和解都無法避免的事。

他當時一下就確信是她不想要孩子,於是她離開的第五天,他就做了擇期避孕手術,比起孩子,他更寧願要唐觀棋。

沒想到原因是她根本沒啞。

他覺得一切都可笑起來,她送他戒指的時候,想的是以後要和他白頭偕老,還是他真的很好騙?

也許一開始她對他的感情就只是薄薄一層,只需一擊就會消散,一開始就註定留不住她。

應鐸看著手裡粗陋的蛋糕,眼底露出苦笑。

他握著蛋糕,路過走廊時,卻聽見半開的花房裡傳出聲音:

“應鐸拿到DF的控制權,還不是一樣沒什麼作為?他一直就沒什麼能力,也軟綿綿立不起來,DF都是小他八歲的老婆替他算計到手的,真是懷念大哥那個時候,大哥才是真的有能力。”

是秦惠的聲音。

話裡說的大哥不是應鐸,是被綁架後撕票的大哥。

應鐸駐足。

聽見秦惠一直在大媽二媽耳邊說他沒有能力,多方佐證他沒有膽,沒有實際手段,甚至有些話是造謠。

大媽二媽雖然不會為秦惠做什麼,但秦惠一貫把幾個老人伺候得服服帖帖,她說話老人會聽。

可這不是秦惠敢做的事,秦惠沒有這個膽。

應鐸在門口等了一陣,秦惠出來,關上門的時候,就看見了應鐸。

秦惠倒笑著,一切如常,就像是剛剛編排應鐸的人不是她一樣:

“大哥,你回家了。”

應鐸也平靜道:“是。”

秦惠也猜到應鐸應該都聽見了,她想了想,揚起紅唇笑著:

“大哥可以移步,到僻靜地方聊幾句嗎?”

應鐸沒有拒絕:“當然。”

秦惠伸出一隻手指向前面的方向:“大哥跟我來。”

到了很少人會來的茶室,應鐸也不急著去問她。

秦惠倒笑著先說:“大哥剛剛都聽見了?”

應鐸沒有太多情緒,只平靜道:“是。”

秦惠臉上始終有笑容,似在猶豫要不要說,但最終還是笑了一聲開口:

“是大嫂去旅行之前託我幫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