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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坦白

前一章有大修,各位可重新整理或重新下載上一章進行觀看。

但唐觀棋只是無用功地把牛扒切得更小塊,一直都沒有動口。

應鐸的聲音薄得像是洗過不知道多少次後的短絨毛毯,看似還溫暖,實際上內裡已經虛空:“吃不下嗎?”

她搖搖頭:“在外面剛剛飲過下午茶,想慢慢吃。”

兩個人很久沒有說話,應鐸起身坐到她身邊的座位上,她沒有躲,只是繼續緩慢地吃飯。

應鐸低聲問:“你對我是否還有感情?”

她抬起頭看他,卻條件反射一樣,聲音低寂響起:“我和文唯序什麼都沒有。”

似殘餘日光刺痛入膚,他之前說過的話,似迴旋鏢一樣狠狠扎回他身上,他看著她:

“我不是懷疑你和文唯序。”

她的聲音溫柔又清越,但清麗的眼睛看著他,卻讓人心悸:“那你想問什麼?”

有太多話想問她,但他最終卻只是問一句:“聲音是什麼時候恢復的?”

唐觀棋坦誠:“被推下樓梯的第二個月。”

應鐸看著她慢慢吃飯,喉結一滾,問一聲:“有後遺症嗎?”

她低聲道:“還好,沒有太多後遺症,只是有幾個月開口就痛,後面習慣不開口了就不痛。”

又是很久不說話,兩個人坐在一起,面對著初夏滾燙的日落,像看見他們在一起的那一天,也是這樣的日落,瑰麗熱烈得不像話。

應鐸的手輕輕落在她腦後,試探著,指腹撫過她絲滑的青絲,唐觀棋不出聲,也沒有動,可以任他這樣摸。

她身上的氣息若有似無鑽入鼻息,但這個距離難以更清晰感知到,卻不敢更近,更近她可能會應激。

他的手移開,唐觀棋才繼續吃,看著她柔白傲豔的側臉,氣色稍微比前幾天好些,也認真吃飯了,不像之前一樣反感進食。

但如果所有時候都可以如這一刻平靜就好。

長臂搭在她背後的椅背上緣,應鐸一直看著她吃,只是這樣的氣氛對他們來說都極其難得。

她將一隻牡丹蝦叉到盤子裡的時候,他才再開口:“畢業答辯是哪天?”

唐觀棋聲音悶悶的,卻有問即答:“後天。”

他們之前約好過,要應鐸出席,她的畢業論文致謝里有他,甚至論文裡都是他的案例,他出席理所應當,甚至不出席都顯得不這麼合適。

名正言順在致謝裡提到過的男朋友,又明著表達仰慕的前輩,當然是出席更顯得完美圓滿。

應鐸垂下長眸看著她:“我可以去?”

他突然這樣放下姿態問,唐觀棋似覺得有些訝異,抬頭看他一眼,又移開視線。

她明知後日她的答辯內容是什麼,卻已經沒有解釋的力氣,她知道說出來要面臨什麼:

“你想去就可以去,但你這麼忙,不出席其實也可以。”

她的語氣小心翼翼。

刻意去忽略她希望他不出席的傾向,應鐸淡聲問:“這兩天和朋友玩得開心?”

唐觀棋拿叉子的手停住,片刻只是清晰明瞭地道:“多謝你,讓拉斐爾給瑞貝卡放了三天假。”

原來她看出來了。

應鐸薄唇輕碰,不過多強調:“只是順便。”

她喝了一口溫水,將玻璃杯輕輕放下,壓著心緒鎮定問他:

“今日叫我回來,是不是有什麼事要我做?”

應鐸的眼睛在日光下猶如晶黑黝深的黑曜石,知道她這句話的隱含意,他不想她誤會:

“冇事,只是想你了,你明天還是可以同朋友一起玩。”

想你兩個字一出,唐觀棋的手顫了一下。

這句話對現在的他們來說其實很不應該。

她甚至覺得,他這些舉動竟然是想她的意思,有點像是在挖苦她。

但察覺到他的軟化,唐觀棋卻抓準時機,試探問這些天一直沒有資格問的話:“我的樹被栽到哪裡去了?”

她問得突然,應鐸有些意外。

只是不等應鐸答,她又聲音很低地說:“可不可以給我,我不會栽在壽臣山的,但我真的中意那棵樹。”

她說話間卑微的姿態讓應鐸的神經都被扯痛,像是一直不敢問,感覺到他可能稍微沒那麼容易生氣才敢開口。

她本應該在壽臣山自由自在,是這裡的主人。

應鐸儘量當做無事,聲音溫沉地答她:

“樹有些蟲病,讓人種到農學院的實驗田裡了,不久之後就可以栽回來。”

但唐觀棋聽見,已經習慣性地明白所有,也知道也許樹永遠回不來了,不然一棵樹而已,有什麼不能馬上找回來的。

她也不吵也不鬧,只是對他笑了一下,只是笑容有些蒼白:“哦,也好。”

也沒有關係,不要也可以。

只是一棵樹而已,從婆婆去世,應鐸沒有認出她開始,她失去的又何止一棵樹。

她的手又開始無序地拿著刀叉在切盤子裡的蝦。

應鐸忽然握住她拿餐刀的右手,寬大的手掌完全包裹住她的手:“今日離二十八號不遠了。”

二十八號,他們原定的婚期。

“是不遠了。”她不輕易答他話語裡的意思。

他略微收緊握著她的手:“你永遠可以回壽臣山,我還是想娶你。”

聽著這句話,她卻沒有反應,只是用叉子把蝦叉起來,低著頭慢慢咀嚼,她不說話,但過了半分鐘,應鐸忽然看見她的眼淚從眼眶滴落,滑到盤子裡。

她開口:“哦。”

他看著她落淚,淚水像是岩漿滴在他傷口上,拿紙巾去幫她擦眼淚。

唐觀棋只是接過他手裡的紙巾,隨便擦了擦沾有淚痕的臉,沒有讓他碰。

聽見她輕聲細語說一句:“謝謝。”

片刻她卻問:“一定得娶我嗎?”

應鐸沒有退,而是語氣似平靜告訴她:“是。”

但他這句話說得太遲,但凡他早半個月說這句話,甚至是他剛剛把她帶回香港時說這句話,結果可能都不一樣。

但他偏偏現在才說,現在她已經無法說服自己一切如初,他任何時候都可以疼愛她尊重她,他們如果再發生矛盾,她還能有好下場。

唐觀棋沒有直說,只是道:“可不可以給我一點時間,我想暫時自己住,好好想清楚。”

她認真看著他,應鐸握著她的右手沒有鬆開。

她似乎一點稜角都沒有了,這大半個月的磋磨已經讓她認清現實,自己並沒有那麼重要:

“你也應該想清楚,結婚不是一時的,你明知我騙過你,很有可能以後還是會騙你,可能會圖你的錢,借這個好身份剝削你的資源。”

她的話說出來應是勸退,應鐸垂著眸,眼神如聚,濃重得看不清他眼底情緒:“都可以。”

唐觀棋不明白:“你說什麼。”

應鐸卻只是緊緊握著她的手:“我說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