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股攀升到極致的氣息不約而同地爆發,憤怒的雷和癲狂的海開始了最猛烈的對沖。
離月像惡鬼一樣尖叫著撲了上來,但是十月比他更快,蹬出那一步時地板堅硬的大理石都瞬間崩碎。於是十月在空中截斷了對方的攻勢,左手聚積的球狀能量團被他生生摁在離月寫滿驚駭的臉上炸開,緊接著右手展開了巨大的網,九十九支利箭般的雷電長矛鎖死了離月所有的退路。
洞穿,連鎖,雷暴。
這樣遠距離蓄力的招式硬生生被十月用成了近戰,可怕的能量爆炸將黑色的氣流撕成了碎片,僅有小塊依舊附著在離月的身前,像是支離破碎的戰損鎧甲,黑氣凝結的鎧甲裂縫中露出了流血的眼睛,眼中是前所未有的震驚。
這便是死鬥,眨眼之間勝負已顯端倪。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是六階!你隱藏了力量?”離月歇斯底里地咆哮起來。黑氣倉促凝聚,這一次離月勉強擋住了十月的一記肘擊,可那一瞬間他眼裡的震驚轉變為了驚疑。
這一招是六階的力量沒有錯,方才離月不惜浪費了大量的氣驗證了這一點,他對力量的判斷有著絕對的信心。
眼前這個被紅色閃電覆蓋的銀髮少年並沒有爆發出什麼匪夷所思的力量,他自始至終都只是六階。
可是剛剛那狂風驟雨般的暴擊又是怎麼回事?六階的能量強度絕對無法匹配那樣爆裂的氣勢。
在這個困惑升起的同時,離月做出了試探,一咬牙搶了一步先機扔出“箭雨”,他想要驗證什麼東西。
氣息亂流的炸裂聲中,“箭雨”居然輕鬆擊潰了了十月故技重施的雷電長矛,這一步嘗試使得他更加篤定十月的六階實力。
這麼看來,最開始施加在他身上的壓力,只不過是這個小娃娃透支體力換取短暫爆發的愚蠢戰鬥方法罷了。想到這裡,離月忽然釋懷了,畢竟人在面對不可撼動的東西時總會拼命地爆發,他必須得承認,十月傷到了他,但也到此為止了。
此刻油已盡,燈將枯,黑氣如同即將降臨的夜幕,死亡將會為一切畫上句號。
十月的兇狠的掃腿被離月用手腕格擋住,雙手左右開弓也一一詭異的黑色氣流擋下,忽然間,兩個憑空出現的黑洞咬死了十月的雙臂,他的掃腿也沒來得及收回,一瞬間空門洞開,他正面對著的、陰影環繞的臉龐上露出了怨毒的笑容。
……
“喂,埃拉斯加,你還是老了啊。我就說啊,以少君的實力怎麼可能有人將他逼入下風呢……”埃爾文嘆了口氣,緊繃的肌肉頓時放鬆下來。
十月不會知道,在他暴起的同時,有三隻絕世的猛虎在暗中勾起了腰肢——三位九階強者的組合,無論是在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股勢力裡,都是極其可怕的武力,但是就在剛剛,這股可怕的武力險些加入到兩個少年之間的戰鬥中去。
是的,十月身上那股不知從何起的突兀氣息不僅騙過了離月,就連這三位九階強者也感受到了冷冽的危機感。
“哪怕墨械院這幫老傢伙在,也未必能勝過少君,更何況區區一個六階的小娃娃。墨械院是天才集聚之地,可是這世間的任何天才都無法與“神”並論啊……可別忘了,那年那晚的歐陸夜,墨雲千里血流百城,一夜之間讓數十個王國盡數臣服的,僅僅是少君一人吶。”
“少君的力量自然毋容置疑,但是這個少年……真的只是六階麼?”埃拉斯加家主眯起眼睛,他的某種直覺依舊令他保持著警惕。
望著逐漸反轉的戰鬥,埃爾文搖了搖頭,“說真的,那一瞬間我也對自己的感知產生了懷疑,一個年紀不過二十實力不出六階的孩子,怎麼可能會有那般可怕的爆發。但事實證明是我們多慮了,他用了某種手段騙過了我們的感知,令我們心生錯覺,但現在終究是原形畢露。”
託雷斯家主則是臉色鐵青:“騙過我們的感知無所謂,重要的是連少君也被他的伎倆迷惑了,生生折了兩根手指,還猝不及防之下落下一身傷痕。對驕傲的少君來說,這可是奇恥大辱啊……”
“可是少君不是特意強調了,不讓我們打擾他的遊戲麼?這份責任應該不會算在我們身上吧……”埃爾文家主聽懂了託雷斯的意思,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現在只能祈求上帝保佑,讓少君在這場遊戲剩下的時間裡玩得盡興一點。他盡興一點,我們的結果才會好一點。”
“畢竟他的怒火,我們三個老傢伙可承受不——嗯?”埃爾文聲調猛地抬高。
“等等,我剛剛看到了什麼?託雷斯?”埃爾文忽然猛地扭過頭去,他看到託雷斯家主正在用顫抖的手指擦拭臉上的鮮血,那是從戰場上飛濺出來的,不知道屬於誰的鮮血。只見託雷斯家主死死盯著指尖的殷紅,喉結瘋狂滾動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於是他又把目光投向了埃拉斯加家主。
那位三個人中資歷最老的老人同樣惶恐萬分,他用力地點了點頭,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他們一個人或許會看錯,但是三個人同時犯錯的機率太低了。
……
悽然的聲音哀嚎著,哀嚎又被打斷,再哀嚎,到最後悄然無聲,彷彿垂死的野獸生命最後的嗚咽。
是的,三位九階的家族們並沒有看錯,此刻在重拳轟擊中四濺的鮮血,正是出自那位不可一世的少君身上。
“怎麼會……”身經百戰的九階老人們無不大驚失色,就在他們隻言片語的談話間,一場顛覆他們認知的逆轉發生了。從那個銀髮少年死到臨頭到離月少君鮮血四濺,饒是以他們豐富的戰鬥經驗也無法想象出這個轉變的過程。
最開始十月空門大開不假,怒意正盛的離月更不可能放過這樣一個一洗前恥的機會,在他那隻被十月切斷手指的手掌上,兩柄暴戾的氣流尖刀取代了手指的位置,尖刀划起兇狠的弧度頃刻落下,勢必要一擊切斷十月的喉嚨。
離月也的確做到了,鮮血從十月喉嚨中噴湧而出,象徵十月力量的銀光在氤氳的血霧中徹底失去蹤跡,但這就是離月做到的最後一件事,逆轉從此刻血霧升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