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9章 “憤怒”的毛線團

9、“憤怒”的毛線團

“其中一臺是交給了我的,從一頭往一縱排的各處合適位置拉下推上需要更換的紗嘴,機器上面支起的平板架上換上需要的紗線,打好結從下面的紗嘴裡拉出直至新線出來。那感覺就像殺和醃魚的過程,開膛破肚取出魚的內部組織,然後往裡面推進去佐料,直至癟癟的腹部再次鼓囊囊,不管內在怎麼更換物事,至少外在是有模有樣了,看起來不至於多麼糟糕的表象。”

鞋面的訂單有了,就會先急著鞋面的布料打,二樓是打理鞋面的場地,生產鞋面才是這個公司的主營業務。機器的針盤需要紡織鞋面了,橡膠滌綸絲等輔料線頭密密麻麻。三四條線過一支紗嘴。它像香腸擠壓機一樣,把各端的線頭,融為一體。劉羽凡在內心篤定地想著:“不愧是想測試人,並且來一個下馬威,一開始就讓穿那麼多線過機器上各號紗嘴,且每個位置型號不太一樣,穿過紗嘴扣好在紗嘴板上。最難穿的,當屬過紗輪,錯綜複雜曲折環繞,似驅車繞行在九曲十八彎的盤山公路上。這一番安排當真是讓人倍感頭大!不過說到底還是自己手腳慢吞吞了,急中亦好生錯。”

張德厚在換好了合適型號的紗嘴,便去忙活其它事了。劉羽凡不斷倒騰著被成功繞暈,佈置的線頭曲折錯亂,他堅持著專心致志地穿來穿去,仍然如墜雲霧。他的腦袋一團亂麻似的錯謬地來回。像穿行在一望無際的灌木叢,他難以分清東南西北!就那樣穿行在叢林裡,一切都讓他迷路,無助的手忙腳亂的他目光下意識瞟向脾氣古怪的何英。

只見她早已換掉了手邊那臺機器上的舊毛紗,在旁邊低矮的長木凳上,氣定神閒地坐著拆著布片上的廢紗。似有所感的何英抬頭朝劉羽凡那邊望去,他趕緊轉過頭裝作專注地穿著線,在余光中他看到何英打量了一會兒他在做的手頭活後,斜揚著嘴角,搖了搖頭笑了笑。他看到了,幹活時她篤專的樣子靈巧秀麗,長長的秀髮遮住了半邊臉頰,他看不出她的表情。生活總是逼迫著許多人做著許多自我,總要有一些部分妥協於環境。

橫機放毛紗筒的鐵板架上,機頭裡各個結構對應吞吐著上面各個筒上的線圈,飛速旋轉的砂輪輕扯著線條,連綿不斷地送進機器的針線環內;像無數飛速的手指巧妙的環環相扣,造就著一張張秀美花紋的布料。得多少雙有默契的手才能比擬上的速度,最中間一個臃腫的捲筒上方一角落上了一小團線球。

只見捲筒上一陣陣不斷旋轉地漩渦,那隻剛剛聚整合的毛團球,霎時間被割裂成三小團,一團落在了何英頭髮上,她不耐煩的從頭頂上狠狠地捏下來,在粗糙的指尖揉啊揉,直至揉成了一個小黑點,才善罷甘休,隨手往一摞精緻的包紮好的布料上扔去;落在一片衣角上,滾了幾圈耷拉在一片毛絨的線絲上,晃動了幾下便漸漸消停沉澱下來。

那感覺何英像是恨透了這綿軟無力的人生境況,她又不得不一如既往。她不想的卻不得不生活的,她會對這一切有所反擊!她不甘於目之所及!那雙眼睛裡有火苗在攢動一點一點地在擴大的“火勢”。

有一團隨著不知從哪條縫隙飄來的微風漂浮到了劉羽凡腳跟前,晃晃悠悠地平躺下,他把它拾了起來,置於嘴邊吹上一吹,它再次分裂了幾小團,各自湧向機器的各個犄角旮旯。最終沒入各自的暗壤裡。

每座機臺邊都有一張矮長的板凳,可以暫時存放新布料。當然坐著打捆也會便利得多。還能像小床一樣供人小憩,剛好夠人大半身的側躺。何英看劉羽凡如此笨拙的憨樣子,搖著頭,撇嘴嘲笑著,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他不知道她是想給些建議還是要一頓冷嘲熱諷,他一直沒去搭理她。何英識相地站起身來,旁若無人地慢悠悠往一邊走去。

“真是個怪女子,與人交談時,顯露著神經質般的神態。任我在那裡忙得亂糟糟地滿頭大汗,她卻在一邊悠閒自在,幸災樂禍,毅然決然地把她正作為師傅的身份拋之腦後。說實話,來到南方最為清晰的事情就是人們的現實感真的露骨,不是自己的事,少有人‘閒操蘿蔔爛操心’去管的。無利可圖的事,下意識就被眾人歸類為瞎操心,操心不完的。在充滿著金錢腐朽味,匆忙熱火的街道小巷,少了些許人心上的淳樸人情。”

時代快速發展日新月異,人心也在快速膨脹,隔閡在嫌隙中與日俱增地慢慢擴張與滋長。就像一棵新生的樹苗,被農人修修剪剪,往往能筆直地生長向更高處。而人心少了文化的一種信仰,一雙扶正前路的手!那麼總在造就一批批歪歪扭扭,東倒西歪不知怎麼好好生長的人。孩子的雙親最重要的童年思想啟蒙時期,他們的一言一行地匯聚起著承上啟下的不可或缺的作用,‘上樑不正下樑歪’是千年來顛簸不破的真理。

就像其中一種人,醉酒了踉踉蹌蹌,似在學著走路,總要更加磕磕絆絆。不知不覺在一條本是通達的直路上,曲折迴旋的加入了更多曲線的路程,免不了多了一些坎坎坷坷、磕磕碰碰的“傷痕”歷程。一些東西或壯大或抵消著一些東西,這些東西最終都化為了乘風破浪時的盔甲,相生相剋相逆相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