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燕羽墨的寢室中。
巨大的銅鏡前,大王身穿大紅公主袍,身後無數侍女正在為她梳妝打扮,忙得有條不紊。
磨得透亮的鏡面,映出她絕美清麗的面容,如此天驕傾城。
紫鶯推門而入,揮手清退侍女之餘,一邊從梳妝檯上取出一枝鳳釵,一邊望著銅鏡裡面的燕羽墨,笑著說道:“大王真是沉魚落雁,賽似仙女,奴婢見了都要流口水。”
說著,竟真的嚥了一口唾沫,故作垂涎之色。
燕羽墨啐了一口,道:“去你的,敢取笑本王,小心我將你嫁給守門的老王!”
紫鶯俏皮一笑:“嘻嘻,大王心地善良,才不會這麼狠心呢。您連唐小志都能原諒,何況是奴婢只說了兩句恭維的話?”
燕羽墨聽此,一呆:“去,你莫要亂講。本王什麼時候原諒他了?”
“呵呵,奴婢幾歲開始就跟著大王,自幼一起長大。大王皺皺眉頭,奴婢都知道是大王心裡想著什麼。方才你能在偏廳時放過唐小志,就說明你的殺意已漸消退,還說不是想放過他?”
“你...”
燕羽墨被人說中了心思,俏臉不由一愕,嗔道:“好呀,你還講是吧?都是你!上次在寢室,你是故意裝暈的對不對?你以為唐小志有官媒之權,可將你嫁去西北,本王就不能?哼,來人啊...”
紫鶯笑著,聽燕羽墨叫人,也不緊張,但仍是假裝道:“哎喲,大王最好了,奴婢知錯了嘛。奴婢並不恨嫁,此生只願能追隨大王左右就心滿意足了。”
說完,便笑嘻嘻地為燕羽墨插上鳳釵。
燕羽墨透過銅鏡,瞪了她一眼,“哼,你當真知錯才好。本王怎會輕易原諒唐小志這種渾蛋!”
“是是是,大王千萬別那麼容易原諒他,男人都是一個樣,太容易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最好大婚後,跟他分房睡!三年後再理他!”
“嗯?大婚...”
“是呀,陛下不是說了嗎?明日回京後,就會擇期給你們大婚。君無戲言,大王就是想賴都賴不掉他了。哎,就是可惜了我家大王,一朵鮮花插在唐小志這堆牛糞上。不過大王,你還別說,此子雖有些奸詐狡猾,行事乖張,乃至於卑鄙。但長得倒是英俊,做起生意來,也不是蓋的。奴婢可聽說了,這次大會...陛下與他淨賺了幾百萬兩。幽都城中的貴胄商賈,都被他們宰了個遍。”
“啊?本王早知父皇與他合謀,有些伺機斂財的意思。但沒想到居然搜刮了這麼多?怪不得,他隨手就能給本王五十萬兩銀票...”
“對呀。這只是他自己上報的,真實情況還沒細查。還有,陛下對他極為器重,據說為了讓他體面的出席這次晚膳,還特地給他送去了蟒袍!”
“蟒袍?那可是王爵以上才有資格穿的呀。”
“可不是嘛!雖然只是一套最低等的二爪金絲蟒袍,但可見陛下對之抬愛。看來是真的想讓大王和他天長地久了。而他只是一介村夫出身,按理說也得有末等王爵的禮遇,才能配得上大王。”
“...”
主僕二人正閒聊著,這時候一名門外的侍女走進來,欠身道:“稟大王,君上門外求見。”
二人被打斷,燕羽墨聽了,微微皺眉道:“他?他這時候來見本王幹嘛?”
侍女回道:“君上說,來接大王一起去赴宴。手裡還拿著一束大大的玫瑰花,君上自己說有九十九朵,寓意長長久久。”
“啊?你說什麼?本王沒有聽錯吧?他帶著鮮花而來,說要接我去赴宴?”
“是!已經來了有一會兒了,但君上得知大王在化妝,所以並未第一時間讓奴婢前來通傳。”
聽此,主僕二人眼球放大,彷彿驚訝異常。
在大王的心目中,唐小志就是一介奸商,陰險狡詐,凡事只求結果,乖張無度,不擇手段。
何時學會了這等文雅紳士的送花手段?
而且,還送的是大王最喜歡的玫瑰...
燕羽墨難以置信,轉頭向紫鶯小聲道:“紫鶯,那狗賊這是想幹嘛?居然提前來此等候,說要接本王共同赴宴,還帶了花...該不會是另有目的吧?”
紫鶯想了想,“奴婢看...如果不是此子轉性了,就肯定是另有所圖,大王可得小心應對!”
燕羽墨聽了也覺有理,點點頭後,便擺手對傳話的侍女,道:“哼!你去告訴他,本王有手有腳,不用他接。讓他滾!”
那侍女一怔,但也轉身而去。
片刻後。
等到燕羽墨梳妝完畢,與紫鶯走出寢室時。
原以為差人拒絕了唐小志的好意,對方應該是早已離開。
殊不知,當她走到門口,第一眼望見的,卻是唐小志那張溫和的笑臉,以及手中一捧被精心包裝過的大紅玫瑰花束。
他看起來文質彬彬,謙和有度,意氣風發,加上此時一身正裝的颯爽蟒袍,就好比那極具涵養,而又深識大體的儒雅紳士,風度翩翩。
見到燕羽墨主僕二人在侍女的簇擁下走來,臉上帶著款款笑意,略微躬身,柔聲道:“見過大王。大王終於出來了...”
令燕羽墨始料未及,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震驚之色,“你...你怎麼還在這?本王不是讓你滾嗎?”
唐小志笑道:“是,大王是差人來說,讓卑職先離開。但卑職本就是為了等大王而來,又豈能輕易離開?對了,卑職得知大王酷愛玫瑰,不成敬意...”
說著,便將手中的花束遞了過去。
燕羽墨愕然之色,恍似已經全然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又退後一步,伸手一橫,道:“等等...你別過來,誰讓你送花了?本王喜歡花,買不起嗎?你滾,本王不要你的花。”
唐小志聽此,絲毫不覺意外,也並未失望,似乎早有所料燕羽墨會拒絕一般,淡然道:“哎,大王自然是不稀罕一捧鮮花,但總歸是卑職的一點心意,還望大王笑納。而這捧鮮花並不普通,卑職萬里挑一,才得此一捧。”
“哼!什麼叫並不普通?不就是一束玫瑰嗎?興許你就是從本王別苑裡摘的,還說得神乎其乎!本王不要,你拿走。”
“大王此言差矣,不如你細看?”
“細看什麼?本王沒見過玫瑰嗎?快滾!”
燕羽墨冷冷道,說完就要奪門而出。
卻又見唐小志張口欲言,指著花束想要大肆解釋的樣子,趕忙又道:“別擋道。你一定要送是吧?那就別廢話!紫鶯,接下,花送你了。”
而後,大步走出了寢室。
紫鶯一呆,“大王,這...”
“這什麼?拿了快走,父皇等著呢。”
燕羽墨扭頭盯了她一眼,乾脆道。
唐小志也沒法,只能暫時將花束交給紫鶯,後道:“大王轉贈紫鶯,倒也算先接受了卑職的禮物,卑職榮幸之至。那好,待卑職為大王引路。”
他一副殷勤熱心之色,竟要向前為大王領路。
燕羽墨大感震驚,暗道:這狗賊還真是轉性了嗎?
他怎麼好像是在獻媚奉承本王的樣子,那一臉諂笑...讓人見了都有些肉緊...
不會是吃錯藥了吧?
大王心中起伏不定,難以相信唐小志在一夜之間竟像變了一個人。
迅速回身阻止道:“你走開,本王不用你領路。你離本王遠點,否則本王對你不客氣。”
唐小志微微一愣,但笑意不減,出乎預料的並沒有堅持,輕輕抬手很順從地應了一聲是。
但在燕羽墨邁步向前後,身後的侍女即將跟上時,唐小志卻攔了一下,小聲道:“你們留下,讓本君來。”
說著,臉上竟溫和一笑。
走在前面主僕二人,轉入一道長廊後,往宴會廳方向走去。
邊走,邊私語道:
“紫鶯,唐小志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他竟對著本王微笑,還笑得那麼溫和?”
“也許吧。大王數次揚言要殺他,他若非吃錯了藥,怎還敢自己送上門來?但他即便自己送上門來了,大王你好像也不想殺他了。”
“額...誰說不想?本王只是想多留他幾天的狗命...對了,他說給本王準備了一束特別的玫瑰,你快看看有何特別。”
紫鶯嗯了一聲,隨即將手中大束玫瑰翻轉,想要找出其中特別之處。
一開始並未發現什麼異常,但就在即將放棄之時,卻像是猛然注意到了什麼。
下一刻,紫鶯震驚道:“大王,你快看。還真是特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