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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山東街

轉眼又到了週末,滬江大學的新生們,有家可回的,都可以回家,但是不可在家留宿。蘇一依和蘇一帆吃過了早飯,一出校門,就看見了段鋒波正在等著姐弟倆。

姐弟倆上了車,段鋒波一邊啟動車子,一邊告訴姐弟倆今天要做的事情。“我先帶你們去山東路轉一轉,然後在山東菜館,和你哥臨走前託我找的護衛你倆安全的陸叔夫妻見個面。”

山東路的北端直通南京路,那是東方第一大都市的第一繁華商業街;山東路南邊盡頭是南市,有租界時它算作中國的本土;山東路往西便是跑馬廳解放以後的人民公園,各類遊樂場所鱗次櫛比;山東路向東為黃浦江,江上的輪船往來如織,上面也時常漂起由於各種原因而投江自殺的浮屍。

山東路是上海的繁華地段。山東路可說是上海的核心。蘇一依透過車窗,看著外面的世界,看著這個自已在書上看過的城市。

這個地段果然如書中所寫的,人流如潮,行人如蟻。汽車的笛聲,街道的噪音,江蘇口音,上海口音,山東口音,四川口音,廣東口音,浙江口音,山西口音,河南口音,北京口音,混雜在一起。

時間還早,三人便進了仁濟醫院隔壁的天主教堂,傾聽天主教堂童聲唱詩班悅耳空靈的歌聲。

段鋒波告訴蘇一依,天主教堂是西方文明開埠最早的地方,天主教堂旁邊的仁濟醫院,建於1844 年,是上海第一家西醫醫院。

“看,這個教堂是尖頂,那個就是哥特式建築。”段鋒波指著前方鐘樓,告訴蘇一依。蘇一依看著教堂尖尖的尖頂,想起了《聖經》裡,天使長米迦勒的審判,末日審判時,身穿白色長袍,頭頂上有兩個尖尖的角。

“哈哈,你是不是想起了《聖經》裡,米迦勒的審判?”段鋒波看著蘇一依,笑了起來。

蘇一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她告訴段鋒波,自已確實想起了這個,因為米迦勒是天使長,具有審判之權,而這教堂尖頂的意象,真的很像審判之時,貫穿天地的利刃。

段鋒波沒有接蘇一依的話,而是告訴姐弟倆,接下來要去山東菜館,品嚐一下有名的山東菜。

三人下車,進了山東菜館,坐在了一個靠窗戶的包廂。服務員送上了茶水,然後拿來了選單。 蘇一依和段鋒波沒有先點菜,告訴服務員還有兩位客人未到,等著客人到了再點菜,然後三人聊了起來。

段鋒波告訴姐弟倆,現在他們所在的山東菜館,是以前上海灘法租界的巡捕房,也是上海灘有名的“四象八牛”之一的“象”的宅子。

這山東菜館的老闆姓葉,是上海灘有名的大財東。這巡捕房原來都是石頭牆,後來葉老闆將其改造成房子,山東菜館也就留傳了下來。

正說著,一個四五十多歲的男子,推門而入,他穿著黑色長袍,黑呢西裝,高挺的鼻樑,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身後跟著一位稍顯年輕的身材高挑的女人,衣著和髮式都很普通,容貌也算不上漂亮,但絕對不醜,舉手投足間顯得與眾不同。

他的目光在段鋒波身上停留片刻,然後緩緩地走到蘇一帆旁邊坐下。段鋒波看著蘇一依,輕聲說道:“這位便是陸叔,他身旁的這位女士則是陸嬸。他們夫婦二人曾經追隨過‘黃金榮黃老闆’闖蕩江湖,如今歲月不饒人,由於身體緣故,他們不得不因病退隱。他們膝下無子無女,但生活倒也算得上安穩富足。”

然而,這對老夫妻卻是個不甘清閒的性子。他們不僅擅長駕車,而且還身懷一些武藝。在上海灘這個地方,年輕一代都對他們頗為敬重,給足了他們面子。有這樣兩位長輩守護著你們姐弟倆,相信能免去不少煩惱呢。”

段鋒波話音剛落,陸叔便輕笑道:“你這小子,倒真會講話。不過,話又說回來,有我們在,確實能護得你們周全。畢竟,這世道,這人心,都險惡得很呢。”

陸叔話音剛落,蘇一依便趕緊向二人道謝。五人在包廂內坐定,服務員送來了選單,蘇一依和段鋒波請陸叔和陸嬸先點,二人沒有推辭,拿起選單點了幾道。

接下來,三人頻頻向陸叔和陸嬸敬酒,二人也不推辭,一來二去,陸叔已經有些許醉意。蘇一依和段鋒波雖然沒喝醉,但臉也紅了幾分。

突然,陸叔放下酒杯,用低沉的聲音說道:“小鋒波,還記得二十年前,在山東府的那件事嗎?”

段鋒波看著陸叔,輕聲說道:“陸叔,您忘不了,那時候我雖然還小,可還記得清清楚楚。那次可真險啊……”

陸叔點了點頭,說道:“可不,想當年,你還小,要不是你去‘百草堂’找來了大夫,我命就擱哪兒了”

段鋒波看著陸叔,問道:“陸叔,當年那幾個匪徒,為什麼會盯上我們,他們背後到底隱藏了什麼樣的秘密?”

陸叔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後,緩緩放下酒杯,開口說道:“嗯......這件事啊!那可真是一言難盡吶!想當年,我奉命護送你們母子返鄉祭拜祖先。就在快要返程之際,突然遭遇不明人士的伏擊。當時事發突然,我們幾兄弟完全沒有防備,結果紛紛身負重傷。若不是蘇大夫醫術高超,妙手回春,恐怕我們幾個早就性命不保嘍!”

聽到這裡,蘇一依和蘇一帆方才恍然大悟,原來陸叔之所以會如此爽快地答應幫忙,全是仰仗祖父早年種下的善因。就在這時,陸叔忽然轉頭看向蘇一依,關切地詢問道:“老先生如今身體狀況如何?”蘇一依連忙回答道:“多謝陸叔關心,我爺爺他身子骨還算硬朗,只是腿腳比以往稍顯不便罷了。”待眾人用過餐後,便一同起身前往蘇一依兄妹倆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