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玩香山之事已畢，其後數日，李少華於校專心致志，以備預賽之事。

間或，彼仍復那曾熟之夢境，有一回，彼似依稀見其中一女，貌與林雪仿若。

然晨醒時，卻又頭痛欲裂，遂忘諸多。

要之，此番賽事無專業與非專業之別，故而別院系之人諸多欲於此賽中展其能，亦欲使此英語系之人觀其實力。

畢竟英語已非專利，多人之口語皆善。李少華所參之場在週四晚，不出眾人所料，彼有驚無險，順遂晉級決賽。

彼未用為決賽所備之題材，乃另備其一，然此亦足使彼晉級決賽矣。

“謝師姐，”李少華亟言，雙手交疊於胸前，面滿感激，倒顯緊張，額上冒出細密汗珠。

林雪撲哧一笑，直若百花綻，嬌豔動人，周遭之樹木皆為之失色，露嬌俏之態，美目流轉：“汝如此緊張何為？決賽亦無甚麻煩，屆時留意正常發揮即可。

另者，務必留意把握好時，要有表情，勿死板。”

“謝師姐，對矣，吾若獲獎，必請汝用膳，”李少華嗅其幽香，竟有些心醉神迷，一時愣於彼處。

旋即真氣運轉於身，清醒過來，心暗自責已之失態。此美師姐對已之關懷，已又怎能體會不到乎？

林雪觀其失神之狀，立猜其所想，面色微紅，如天邊之晚霞，一扭身嬌嗔而去。

預賽之果，英語系有十三名入決賽，餘院系有七名。英語系大一學生中有三者入決賽，除李少華外，尚有周麗及二班之一女，名陳蓉；其餘十名同窗，大三有二，餘皆大二者。

決賽如期至，學校之大禮堂座無虛席，人聲鼎沸，尚有諸多無座之同窗立於廊道與門口。

李少華第五上臺，前之四人皆言些大道理與哲理，表情嚴肅，顯刻板，評委予之分皆不高。旋即輪到彼。彼精神抖擻登臺，雙目自信一掃下之評委與聽眾，毫無膽怯，始其演講：

有一女子夜間與母相爭，於是彼日，彼一氣之下，轉身向外奔去。

彼行許久，見前有一面攤，香且熱，彼方覺腹飢。然，彼摸遍身上之袋，連一硬幣亦無。

麵攤之主乃一貌似和藹之老婆婆，見彼立於彼處，問：

“孩子，汝是否欲面？”

“然、然吾忘攜錢。”彼有些赧然答，雙手侷促揪著衣角。

“無妨，吾請汝食。”

麵攤主甚熱心曰：“來，汝坐下，吾下碗餛飩與汝食。”

未幾，老婆婆端來一碗餛飩與一碟小菜。彼滿懷感激，剛食幾口，淚忽落，紛紛落於碗中。

“汝何矣？”老婆婆關切問，面滿慈祥。

“吾無事，吾僅感激！”彼忙拭淚，對面攤主曰：“吾等不識，而汝對吾如此好，願煮餛飩與吾食。

然吾自家之母，吾與彼相爭，彼竟逐吾出，且令吾勿再歸！”

老婆婆聞之，平靜曰：“孩子，汝何以如此想耶？汝思之，吾僅煮一碗餛飩與汝食，汝便如此感激吾，

那汝自家之母煮十餘年之飯與汝食，汝何以不感激彼耶？汝何以尚與彼相爭？”

女子愣住，目中滿是迷茫與懊悔。

女子匆匆食完餛飩，始往家行。

當彼至家近時，一下見疲憊不堪之母，正在路口張望，那身影於夜色中顯甚孤獨與焦急。

母立見彼，面上即露喜色：“汝此淘氣包，速過來兮？飯早備妥，汝再不速歸食，菜皆涼矣！”

此時，彼之淚又始落矣！

故感激汝之親人、友朋，諸凡識與不識之人，汝將覺生活充滿樂趣與歡樂。

隨其抑揚頓挫之聲，兼李少華特備之些生動之動作姿勢，總之聲情並茂，全場觀眾皆沉浸於其所講之故事中矣，有者甚至感動得悄然抹淚。

彼演講畢，全場起激烈之掌聲，如雷鳴震耳。外教當場評論如下：此故事使吾等思諸多……果彼得前五人中之最高分。

彼歸座後，林雪悄然朝彼作一勝利之手勢。此美女今主持比賽，著一身甚得體之職業裝，上下藍色西服，內配白色襯衫，發盤於頂插一支釵，襯出其玲瓏體態與高貴儀容，宛如一朵盛開之幽蘭。

最後之果，李少華獲二等獎，大三之一女獲一等獎。領獎時，李少華悄然與林雪道：“林師姐，謝汝之指點！”

“勿客氣。還是汝之題材選之善！好好努力兮！”此美女淡淡一笑，毫未居功，目中滿是鼓勵。

“林師姐，吾欲請汝用膳，汝觀有暇否？”李少華問，雙目滿含期望視林雪，目中帶一絲忐忑。

聞其邀，林雪甚喜，面上卻尚有一些驚：“汝請吾？何時？”

“就今夕！”

“善兮！”美女慨然應，面上綻燦爛之笑。

吾觀此文，頗有意趣。九點多鐘時，有二人並肩步入西門外之一家餐廳。

此餐廳規模弗大，此刻人亦不多，略顯清靜之態。

店內燈光柔和溫馨，桌椅擺放齊整。二人喚了兩個小菜，李少華為已要了一瓶啤酒，貼心地為林雪叫了一個果汁，繼而便交談起來。

初始所聊者，乃系裡之情狀，畢竟林雪早來一年，知曉之事確乎不少。

待從餐館出時，已是十點有餘。夜色如水，街道上燈光昏黃，偶有微風拂過。

一路之上，李少華對林雪之感激言辭滔滔不絕。

初始，美女尚耐心傾聽，嘴角掛著淡淡之微笑，後忽問道：“景天，汝知吾何以如此關懷汝乎？”

“不知，吾只知師姐對吾好！”李少華連稱呼皆變矣，臉上滿是真誠與疑惑。

“汝會解夢乎？”林雪忽問，那動人之雙眼緊緊盯著他，於昏暗燈光下，更顯幽深如潭，仿若能將人之靈魂吸進去。

李少華一愣，腦袋搖若撥浪鼓，心中暗想，已連已之夢皆解不得，更莫說助他人矣。

林雪幽幽一嘆，聲音如泣如訴：“人做夢有不同尋常者。或汝夢中外出，卻令吾碰上矣，或吾做事而被汝夢見矣；或汝吾同時做了一樣之夢。”

李少華聽之，心臟砰砰直跳，猶如小鹿亂撞，莫非她……吾們？腦海中思緒萬千，一時竟有些恍惚。

林雪抬頭凝視夜空之點點繁星，沉默半晌，低頭緩緩道：“唐朝時，有一竇官人慾往華山祭拜山神，

夜宿於潼關之一客店，夢見已於山神廟前見一巫婆，長而高且黑，著青色之裙，白色之短襖，於路上向其行禮，請替其向神仙禱告。

竇官人無法拒絕，只好應之，問其姓何，其言姓趙。竇官人醒後，將此夢講與同行之韋官人聽。”

其聲音婉轉悠揚，猶如夜鶯輕啼，李少華虎軀一震，呆立當場，仔細回味其所講之故事，思緒彷彿亦被帶入那古老之夢境之中。

“次日，二人至山神廟，於廟前有一巫婆迎接客人，相貌與衣著同竇官人夢裡所見一般。

竇官人回頭對韋官人言‘夢應驗矣！’遂吩咐僕人予巫婆兩吊錢。

巫婆拍著手大笑起來，與同伴言‘此一切，正是吾夢中所見！’韋官人驚異地問之，

其答曰‘昨日夢中有二人自東邊來，其中一長鬍子之矮個子令吾替其求神，予吾兩吊錢。待到早晨，吾挨個與同伴們講矣。今應驗矣。’

竇官人問其姓何，巫婆言姓趙。自始至終，完全與竇官人夢裡見者一個樣！”

林雪言罷，再次陷入沉默，臉上神色複雜。

其聲音於這寂靜之夜顯得格外空靈，李少華聽得入神，半晌皆回不過神來。

“吾亦不知該如何解釋，哎，先不言矣，夜深矣，吾等今日便至此罷！”林雪卻不願再言，聲音中帶有諸多疲倦，眼神中透著一絲迷茫。

“善，師姐，吾送汝回去。”李少華即刻自告奮勇，眼中滿是堅定。

未幾至林雪宿舍樓前，林雪臨進門時，李少華心一橫，鼓起勇氣拉了一下其小手，

柔聲道：“師姐，汝今日真個漂亮！”言畢，即刻轉身便跑，腳步慌亂，仿若做了何事怕被捉住一般。

林雪臉上即刻飛起一片紅雲，如天邊之晚霞，眼睛恨恨地盯著其消失之方向看了好幾眼，小嘴微嘟，嗔道：“此小子，愈發沒規矩矣！”此乃轉身進樓去。

李少華歸至宿舍，一幫兄弟皆未睡，個個眼睛放光，候著他也。

見其歸來，即刻七嘴八舌拷問其何往矣。

李少華未與彼等說實話，只是含糊其辭應付了幾句。

彼等卻亦不生氣，皆紛紛祝賀其為英語系之男生爭了口氣，然後興奮地商議何時吃火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