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牧不過是想用沖虛來練練手,順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那日在山上他便以想好了此功法叫什麼——“天凝指”。
凝聚內力於指尖,與天地相融。
不過一直沒機會實戰,今夜有送上門來的姜牧就懶得武刀弄劍了。
彈指看似毫不費力氣,實則極其消耗真氣和精力。
所幸這“沖虛”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強,姜牧只使出了七成功力便能穩穩壓制住他,讓其不能近身,還得不斷躲閃。
只是打著打著姜牧便發現,這“沖虛”一身武當功夫卻使得十分怪異。
加上心中本就有疑慮,心念一動,姜牧便想嘗試著再看一看這沖虛的虛實。
酒樓內他本以為沖虛因為是道門真人,與魔相斥,自己天魔境界不高才導致神通對他無用。
其實則是沖虛那時便已被天外天的老道蠶食了意識,在化身之時,沖虛與天外天建立了聯絡,姜牧方才無法看破他的想法。
本就是一片混沌,又能看到些什麼?
而此刻老道已徹底化身為沖虛,天外天的影響自然便沒了,老道心中所想也是一覽無餘。
邪功,吃人,滅魔……
姜牧的嘴角抽了抽,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到底是他是魔還是這沖虛是魔。
嗯……不對,不是沖虛,是奪舍了沖虛的這位。
姜牧有些好奇,這滅魔是為了什麼。
難道是沖虛的意識殘留。滅魔只是指滅了魔教?
他並沒有將欲界與之聯絡起來,更沒有想到老道就是來滅他的。
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姜牧這才收手站定。
老道喘了口氣,聽到姜牧所言卻是一驚,他沒想到居然有人能這麼快就能識破他的身份。
然而老道此刻的武功只是一個沖虛的水平,但精神力卻是十分的強大。
雨依舊嘩嘩地下著,姜牧驀然收起了微笑,微微眯眼。
“踏破草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老道猛然間哈哈大笑了起來,透過雨簾,他已然發現了姜牧的眸子中泛著的幽光。
想起剛剛神魂被窺探之感,他現在已經能確定眼前的中年人便是一個天魔的化身。
老道眼光毒辣,一眼便看穿了姜牧只是最低階的天魔,似乎只能使些最低階的天魔神通。
老道當即輕念口訣,雙手掐訣。
見此,姜牧皺了皺眉,並未動手打斷老道。
沖虛這是被什麼東西奪舍了,怎麼神神叨叨的,說什麼得來全不費功夫?雙手還在和跳大神一樣比畫著。
姜牧抽了抽嘴角,並不言語。
這沖虛難不成也和他弟子一般走火入魔了?
老道確實有別的法子直接降魔,但剛剛化身來到此方天地,自己的元神並未恢復,所以用這道門的方法卻是最為穩妥。
姜牧倒也沒生出輕視的意思,依舊提防著老道。
九天玄剎!
化為神雷!
煌煌天威!
以劍引之!
聽著老道口中所念的內容,姜牧也是愣了愣,這不是道門的引雷口訣嗎?
雖說武當供奉真武大帝,確實以雷法為主,可當年張三丰都不曾練成的雷法,姜牧並不認為眼前的“沖虛”能做到。
然而呼吸之間,一塊陰雲便已聚攏於小院上方。
然而,就在呼吸之間,一塊濃郁的陰雲開始聚攏於小院上方。
陰雲如漆黑的巨掌,緊緊地覆蓋著整個天空,使得陽光被無情地遮蔽。
突然,一道刺目的閃電劃破天空,像一條熾熱的銀蛇在黑暗中迅猛地蜿蜒。
天空中的雷聲滾滾,迴盪不休,彷彿天地都在顫抖。
在那片壓抑的陰雲中,電閃雷鳴構成了一幅驚心動魄的畫面。電光照亮了殘暴的天空,揭示出一片蒼茫的黑暗中的迷失與危險。雷聲震耳欲聾,宛如怒吼的巨獸,在耳邊咆哮而過,讓人不禁心生寒意。
已然被淋成落湯雞老道此刻也是陰策策的笑了一聲,看向了面帶疑惑的姜牧,似乎已經看到了他變成了一具焦屍。
須臾間,一道閃電便劈了下來,隨後天空中雷聲炸響。
而後又有三道天雷滾落。
老道面帶笑意,對自己傑作十分滿意。
看著接連四道天雷都劈在小院的四個角上,姜牧心中平靜。
原來是要五雷轟頂。
不過又有何妨,雷劈而已,自己身為天魔主,不死不滅。
就算是真武大帝親臨,降下再多天雷,死的也只是嶽不群而已。
只是一具化身罷了。
姜牧不禁還有點好奇,這被雷劈到底是什麼滋味?
他只等那最後一道天雷劈落人間。
天空之中雷聲滾滾,似乎在醞釀著最強的一道天雷。
趁這個間隙,姜牧眼神幽深,看向了老道。
自己可以劈死,這老道卻是不能再活了。
很顯然,自己天魔的身份被他看了出來,而且這老道肯定也不是這方天地之人。
敢引雷劈他?
重新注意到姜牧的視線,老道的笑容僵在了臉上,與方才大相庭徑。
姜牧的雙眼此刻紫芒大盛。
老道看著姜牧,臉色與方才中年道人被他吸食精氣時的一般無二,甚至更為驚恐。
“怎麼可能!你這等低賤魔種,怎麼可能是天魔主!”
老道大驚失色道。
要是說此方天地是天魔主再臨,就算給老道千萬個膽子他也不敢來。
姜牧聞言聽到他大喊天魔主也是收斂了一下眼中的視線。
他本想直接透過天魔神通直接誘發老道心中的恐懼,可還沒施展這人就嚇得這麼不輕。
還提到了天魔主,說明這老道必定知道些有關天魔內情。
一念至此,姜牧便想趁著天魔尚未落下,開口詢問老道一番。
他剛剛試過多遍,雖然老道腦海中已不是一片混沌,卻依然都只是些有關沖虛的尋常記憶。
姜牧正要開口,卻不想一道裹挾著數到閃電的倏然便落了下來,電光將小院內照的猶如白晝一般。
第五道天雷!
罷了,看來是沒有機會了。
姜牧閉眼等死。
……
然而除了一股電流感席捲全身,麻麻的並不如何痛,便沒了其他感覺。
雷聲震耳,眼前白光大盛。
姜牧只道是自己自己死了個痛快。
……
片刻,耳鳴停止。
雨聲依舊,一股焦糊之味傳來,姜牧皺了皺眉,緩緩睜眼。
看著眼前焦黑的,只能看出人形的老道,姜牧有些錯愕。
引雷劈自己?
這恐怕是千古第一人。
難不成是這傢伙作惡太多?
回想起老道起初那滿心的邪念,姜牧心中瞭然。
自己雖為天魔,卻未曾幹過傷天害理之事,反觀這老道……
看著沖虛道長的屍首,姜牧泛起心中泛起一絲漣漪。
武當百年繁盛,枝繁葉茂,也不知沖虛道長死後,武當又會如何。
武林兩大巨頭,少林武當,是下棋人,江湖各派,各個掌門皆是棋子,但他們便不是棋子了嗎?
偌大個江湖不過是更大的一盤棋而已。
而相比於朝廷,江湖也不過一盤小菜。
姜牧有些悵然若失,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
改日去當個皇帝玩玩,於他而言也不是不行。
天雷過後,雨勢漸漸便小,姜牧走入了雨中。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沖虛也不失為一個好的掌門與武林表率。
而且還是張三丰的徒子徒孫,姜牧還是覺得有必要好好安葬的。
說不定哪天就與張三丰把酒言歡了呢?
就在姜牧搬動沖虛的屍首之時,一縷微不可查,並無實體的黑煙,緩緩從沖虛體內飄向雲端,消散於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