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樓菜裡有毒的訊息沒能封鎖住。
何況當天在樓裡用餐的權貴不止蔣先生一桌。
一夜之間就傳遍了滬江大街小巷。
但礙於蔣先生的身份,報道時將蘭箏的身份改成了男性。
以免引起多方揣測。
可霍文君不是好糊弄的。
這點小事,把梁琦找來問問就全知道了。
“你看你嚇的,我能吃了你?”
霍文君拿著沖泡好的咖啡過來,杯底在碟子上敲了幾下,發出瓷器清脆的碰撞聲,落在梁琦耳中,像是某種刑具。
撓了撓後頸,梁琦無奈:“該說的我都說了,您還要我說什麼……我又不是相聲演員。”
他嘟嘟囔囔的。
霍文君重重放下杯子,“你少給我裝蒜,我是問你旭東這幾天往醫院跑了幾次?是不是真被小妖精給迷惑了?不是那些有的沒的。”
“這是霍總的私事……”
“行,你不說也行。”
知道梁琦吃軟不吃硬。
她立刻改了方式。
“我也是好心,聽說那姑娘替旭東受了罪,”霍文君抬手,將等在一旁的阿姨叫過來,“這不,特意挑了個手腳靈活的去照顧小蘭箏。”
說完她又不確定地蹙眉。
“是叫這個名字吧?”
梁琦嘴角輕抽,不知道姑媽這是唱哪出,“霍總已經僱了護工了。”
“他找的哪有我找的好?”
揮了揮手,霍文君不囉嗦了,“去吧,要是意見讓旭東來跟我說。”
在姑媽這裡梁琦是討不到什麼便宜的。
他應付不了。
只能交給霍旭東了。
*
帶著新阿姨到醫院。
病房裡沒人,蘭箏還在睡著,她是中毒後的第二天晚上醒來的。
但至今意識還不太清晰。
聽到有人進來,單薄的眼皮半掀,露出一半瞳孔,淡淡長睫垂著,正試圖分辨房間裡的人。
“二小姐,是我,梁琦。”
阿姨站在梁琦身後,他側過身,“這位是霍姑媽特意選來照顧你的。”
蘭箏看不清楚。
中毒至今還昏昏沉沉,偶爾有清醒的時候,但很短暫。
前兩天吃飯都是霍先生喂的。
他難得的溫柔細心,沒有往日的刻薄和輕視,連吃粥時都會在唇邊吹溫了再餵給她。
剛醒來時水都喝不進去。
也是霍旭東含到嘴裡渡給她的,雖說是在照顧,但一天比一天的親密讓蘭箏愈發不安。
甚至有一次還被姐姐撞見。
現在來了護工也好。
扯動乾燥的唇,蘭箏像是在笑,用唇形擠出來一個:“謝謝。”
看她像是不舒服。
“您是渴嗎?”
拿起一旁的棉籤和水,梁琦沾溼了去擦蘭箏的唇,溼潤感能讓她舒服不少。
會議推遲了一個小時,霍旭東晚到了會兒,進門便看到梁琦彎腰湊在蘭箏面前,棉籤觸著嘴唇。
他的手時不時也會蹭到蘭箏的臉。
“霍哥。”
聽到門開聲,梁琦直起身子,“你可算來了,我……”
本想解釋新護工的事。
霍旭東沒聽,神情冷得不像話,“你上哪兒去了?一大堆工作沒做,還跑這兒來,很閒?”
“姑媽叫我過去。”
“回去。”
就這麼被趕了出來,出了醫院梁琦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做錯了什麼。
可他真沒有那個心思。
但或許是因為裴宋這個前車之鑑,霍旭東不能不防。
*
從護工嘴裡知道了來龍去脈。
霍旭東沒趕人走,畢竟過兩天他要回京參加高層會議,蘭箏這裡多個人照顧也好。
晚飯時間。
護工送來營養餐,霍旭東親自將蘭箏扶起來,又拿過柔軟的枕頭墊在後,好讓她坐得舒服些。
這些天霍旭東實在好的有些過分。
蘭箏受寵若驚。
他如常要夾菜喂蘭箏吃,筷子卻被蘭箏搶先一步拿走。
“做什麼?”
“……我自己吃。”
大病一場傷了元氣,蘭箏巴掌大的小臉又瘦了些,下巴沒肉,雙頰沒了之前嬰兒肥的飽滿,病中無力,眸中神采不在。
看出來她的牴觸。
尤其是上回梁織過來,瞧見她靠在他懷裡,蘭箏想吃甜的,他就買了蛋糕弄碎了喂她,吃得臉上蹭了奶油,他不嫌髒,親手抹掉。
親密程度的確有些超過。
梁織看到時眼中的震驚也是無以復加。
當晚蘭箏偷偷在哭,淚沾溼了一大片枕頭。
霍旭東問起。
她拿筆寫:【我讓姐姐傷心了。】
在蘭箏眼裡,梁織的喜怒哀樂最重要,她可以討好霍旭東,勾引他上床。
但他不可以對她好。
這是禁忌。
但霍旭東可沒那麼好任由擺佈,“你替我中了毒,我照顧你,天經地義。”
怎麼會呢?
蘭箏眼神都是否認的意味,她抬手,唇形跟著手語配合,盡力讓霍旭東懂。
“只要你和姐姐能結婚,能好好的,我替你死都可以的。”
“……”
“我的命不值錢,沒這麼金貴。”
她的卑微是骨子裡的,從八歲被送走,和姨媽生活在異國他鄉,嚐盡白眼的時候就種下了。
在斯家苟且偷生時。
她甚至沒想過還可以回來見到姐姐和父親。
已經很滿足了。
就算那天在永樓被毒死也是開心的。
忽地丟下筷子。
霍旭東怒火從心底騰地燒起來,“我不管你從前怎麼樣,但你現在是我的人,只有我要你死你才可以死。”
蘭箏被嚇到,臉色白到幾乎透明,弱柳扶風,大概便是這樣。
本想安撫。
手卻下意識撫上蘭箏下半張臉,面板細膩的觸感在霍旭東指尖縈繞,像藤蔓,一路繞進了心底。
或許是藤蔓有毒,毒素控制了七情六慾。
霍旭東微微傾身就要去吻她的唇。
蘭箏卻退開了。
無意識的舉動讓他的溫情不在,指尖發力捏著下巴將蘭箏拉過來,“以後我要吻你,抱你,睡你,都不可以躲。”
這是擁有主導權和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才有的權利。
既然有。
為什麼還要裝君子,為什麼不用?
“明不明白?”
說著話時,霍旭東的唇已經蹭到了蘭箏嘴巴上,他換了香水,薄荷和檀香木,香味令人意亂情迷。
蘭箏不敢再退,試探著張開唇,做歡迎姿態,心中卻在向上帝祈求寬恕。
可下一秒,眼前的惡魔便已經侵入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