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普特曼和摩根上到岩層後大口喘息著,他驚懼地看看身後,對蘇格道:“快離開這。”
蘇格來不及多問,柳素衣也意識到這地方不正常,扶著二人退出了洞室。來到通道中後,霍普特曼全身虛脫,一下暈了過去。柳素衣摸摸他的鼻息道:“他沒事,只是緊張過度導致。”
蘇格檢查摩根,發現他身體從額頭到肩膀、大腿有多處擦傷,但這否認了他們是遭到守護者的襲擊,守護者只要抓到人從來就是直接撕裂,根本不會留下這樣的擦傷。
“這應該是他自己慌張時撞傷或跌傷的。”蘇格問:“他們看到了什麼?”
“問下不就知道了?”柳素衣按按霍普特曼的人中穴,不一會他醒了過來。他看了蘇格一眼,長嘆一聲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死。”他再看看柳素衣,“她是誰?”
“我的朋友。”
“你居然有朋友?”霍普特曼苦笑,“你還有多少事沒告訴我?”
“你先告訴我你們經歷了什麼?”
霍普特曼指向洞室的入口,“我們進入這個地方後看到那塊扭動的巖壁,然後我和教授往下走,走到場地中央後怪事發生了,我看到幾個怪物,然後就有各種感覺湧上心頭,恐懼、憂愁、喪沮、難過……”他一邊說一邊全身顫抖著,“就像這輩子所有叫人受不了的事情在一瞬間同時發生。”
“你們確認你看到的是怪物嗎?”
“是的。”
“真的出現在你面前?”
“不是,是幾道光影,但我沒見過那樣的子的東西。”
柳素衣道:“我想他們是遇到了風水陣法。”
蘇格奇道:“風水陣法?誰佈下的?”
“沒有人,是自然形成的。”柳素衣道:“所謂風水就是利用自然規律,並不是人為創造,所謂的各種名稱都只是人取的,它本來就存在。”
蘇格還想問什麼,柳素衣起身道:“沒時間了,我會帶你們看看大自然有多麼神奇。”她走到洞室邊沿,小心地往裡面觀察了一會,又在地上摸了摸,道:“跟我來。”
因為她與蘇格對話是用的中文,霍普特曼一句也沒聽懂,蘇格打手勢叫他跟上,自己背起了摩根。
柳素衣在通道中左一穿右一插,走了約十分鐘,眾人感覺到一股溼氣撲面而來,柳素衣大喜,“找到了。”
經過這條通道,他們看到另一個洞室,裡面是叫人目瞪口呆的奇觀:一個水潭懸在半空中。
水潭面積約四個足球場的大小,呈四方形,底層是時間薄膜,成碗狀把水託在半空,在水中央居然還有一個島。
這時,蘇格肩上的摩根醒了,他看到這奇觀時道:“我來過這,還在這使用了炸藥。”
“教授您沒事吧?”霍普特曼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摩根掙扎著從蘇格身上下來,“只是皮外傷。我知道那是幻覺,可我還是控制不了自己。”
沒想到的是摩根居然還懂中文,他用生硬的中文對柳素衣道:“您一定是位東方的風水大師吧?”看來他聽到蘇格與她的對話。
柳素衣不想多作解釋,索性點點頭,並通報了姓名。
“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你們。”他對蘇格和柳素衣道,“可是,蘇格,你知道我的為人,一切問題留待以後,請先幫助我們找到地球軸心。”
柳素衣道:“你知道那是什麼島嗎?”
摩根搖搖頭,“如果一定要問的話,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惡魔島’。”
惡魔島並不大,約四百平方米,島上還有花草,不過中央有個大洞,是上次摩根來炸出的洞口,值得一提的是,有一座長橋與島相連。
除了霍普特曼在外留守以防不測,其餘人踏上了長橋,它橋面是石造,下面由許多由鐵枝支撐,柳素衣上橋後看了吃驚地道:“這分明是‘仙人撒網’呀!”
這些縱橫交錯的鐵枝布成網狀,她曾在書上見過山脈間周圍岩石犬牙差互,成“仙人撒網”之狀,這個陣的作用主要是穩定周圍的地質,使其在長久的歲月中不會被地質變動而破壞島的結構。蘇格很興奮,這證明奇蹟確在島上無疑。蘇格認為霍普特曼無須留守,叫他一起前進。
眾人無心看風景,直接從當年的炸口處進入洞穴,天然的巖洞兩側怪石嶙峋,這巖洞形成一條斜向下的長長通道,通道遠處沒有了光,黑漆漆像怪獸的喉嚨,看著都叫人毛骨悚然,生怕這一進去會被它吞了。
一路進去沒什麼特別,如摩根介紹過的,大約深入地下一公里處就到了死衚衕,摩根道:“當初我們到這裡就無法深入了。”
柳素衣在地面抓起一把沙土看了看道:“不會,這後面還有通道。”
“何以見得?”摩根看向他,蘇格笑道:“這就是風水術的玄妙之妙。觀地表就能知地下。”
柳素衣回答:“風水術是一門異域類的地質學,凡經過長期研究與實踐的人,並對古風水經典著作進行研究的人,均能從穴場的地理位置,推斷出幾尺穴裡面的土色與土質,並能推斷出裡面的東西,如有圓石、蛇、魚、龜、骨等,如果是得真傳並經過深入實踐的高手,是能夠從土質的結構,推斷出此地的實際山水情況,比如土色分為,黑、黃、紅、白、青、紫等,受水浸溼之土,必黑而溼泥,受風吹之土,必青黑而散亂,受砂腳沖剋之土,必乾枯而帶石子,受水止而潤澤之土,必紅中見黃,受堂氣之歸納之土,必聚五色,受山抱而氣藏之土,必紫中見青白等等分辯方法,有左抱而右散之地,有左右均抱之所,有衝左不衝右,有衝右不衝左,有左右均受衝,有水近與水遠,有水大與水小等分別,那麼土色就會受這些實地的形勢所影響,土色也會有細微的變化,土中之物也有所不同。”
眾人聽得甚為新鮮,摩根此人看似對風水也有點認識,問道:“但是以前風水師能看到地下數尺已算是了不起的功力,像柳素衣女士這樣,居然看一島能知地下百米多深的事物,這簡直是聞所未聞。”
蘇格難得地誇了柳素衣一句:“果然厲害。”
柳素衣得意地晃晃腦袋,摩根問:“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柳素衣指著一面崖壁:“把這兒炸開便行。”
他指的是兩個崖面之間的夾角,摩根與霍普特曼對視了一眼,都不敢相信,他們都是精通地質學的,從前不是沒想過崖壁後會有通道,但開挖後沒有結果。但柳素衣指的這個地方是崖層夾角,對整個洞穴來說起支撐作用,理論上不可能是空心,萬一不是,一炸可能導致整個洞穴的塌方。
柳素衣道:“只管炸,保證沒事。”
見蘇格信心滿滿,摩根道:“其他人出洞,我留下炸洞口。”
“不必了。”霍普特曼看來也是個不怕死的,“我也想見證一下。”其他人也表示無所畏懼。
霍普特曼熟練地按柳素衣的吩咐安放好炸藥,這期間蘇格甚至想過把他們打暈了算了,都到這兒了還需要他們嗎?但想到怎麼說也是他們把自己帶到這的,終於沒有下手。何況說不準下面還用得著他們。
“三、二、一……”轟隆巨響,洞穴震動,煙塵瀰漫,巨大的爆炸後洞穴果然沒有倒塌,反而出現一條奇異的通道,摩根驚道:“果然真有!”
柳素衣露這一手震懾了所有人,再無人懷疑她在探險隊的作用,如果沒有她,他們只怕又像上次一樣瞎轉悠一通,一無所獲地回去。
這通道顯然經過人工處理,地面平整乾燥,但四壁保持著凹凸不平的原貌。引起柳素衣注意的是四周八個不同的方向,各有一個玻璃罩,罩內各有一塊天然的礦石雕成奔馬之狀,在燈光照射下,反射出不同的光芒,而中央還有一個玻璃罩,裡面也是一塊礦石雕成的奔馬。
探險隊其他人吃驚得不得了,這個古老的洞穴中居然人工造的玻璃罩,只是罩下是光芒極亮的夜明珠,摩根大叫:“這是人工的,這肯定是人工的。”
蘇格和柳素衣倒沒一驚一乍,他們已清楚在玄而又玄的混亂時空,一切皆有可能。
“九星連珠。”柳素衣伸手撫摸著中間那個玻璃罩:“這個神秘的陣法保佑了著這個地方,使其不遭兇險。”
貪狼、巨門、祿存、文曲、廉貞、武曲、破軍、左輔、右弼,這九星,現在被九塊礦石取代,金、銀、銅、鉑、黑鐵、石英、凡晶、鈉長石、矽灰石。柳素衣掏出風水羅盤,細細地測算著方位,她細細地察看著,時而撫摸著洞壁,時而在地面摸了摸,放到鼻子下聞聞手指的味道。蘇格與摩根在一邊看著他,心照不宣地不打斷他的思路。
“奇怪,一切都顯示沒有任何差錯。”柳素衣拍拍額頭:“連許多我沒想到的地方這陣法中也都想到了。地上地下兩方面都是極好的格局,佔盡天時地利……”
柳素衣皺起眉頭,她垂下羅盤,苦苦思索起來,但過了好久,緊皺的眉頭還是沒能舒展。一邊的摩根起先還靜靜地站著,過了半晌,覺得無聊起來,便在洞中走來走去,用手扇風,這洞內酷熱得很,他忍不住把外衣脫下,像看展覽一樣欣賞起這地下的岩石的奇怪形狀起來。
柳素衣正在冥思苦想,找不出原因所在時,忽然蘇格道:“真是巧奪天工,你看這石頭,像不像一匹馬?”
柳素衣順著他手指看去,見那石壁隱隱浮現一匹馬的輪廓,他也沒在意,這種大自然造物的巧合現象並不少見,他繼續想著他的問題。摩根卻是興趣大增,他又走了幾步:“疑,這兒也有一匹呢?”
“你不要吵好不好?”柳素衣不耐煩地叫了一聲,摩根笑笑道:“我奇怪而已,你看,你身後好像都還有一匹呢。”
“我身後?”柳素衣一轉身,果然看到背後的岩石上也隱隱有個馬形,忽然她腦中電光一閃,好像發現了什麼,奔到剛才摩根第一次發現馬形石的地方,掏出一塊手帕細細拭擦那岩石,接著又奔到第二個地方,那石上也是浮現一匹馬的輪廓。
“天哪!”柳素衣驚叫一聲,她看清楚了,五個方向按五形方位排列,每塊石上各有一匹馬,每匹馬的形態都不同,但都是作騰空奔騰之狀:“這決不是天然雕塑,這分明是人刻上去的。”
柳素衣拼命拭擦著岩石,終於那石表上一層灰被擦去,露出內裡一匹浮雕在石上,栩栩如生的奔馬,那奔馬頸上,套著韁繩,頭高高昂起,好像在費力地拉著什麼,每匹馬姿態不同,雖然沒有刻出背後拉的東西,但一眼看出它們努力前拉的樣子。
“摩根,你站到中間那個位置,頭朝南腳朝北躺下來。”柳素衣對摩根喊道。
“幹什麼?”
“你先躺下!”
“好吧。”摩根雖不情願還是配合地在中央躺下來,柳素衣看看那些馬,又道:“現在,身體大字分開。”摩根是依言分開,身體擺成個大字。柳素衣爬上一塊岩石,高高地從上向下看去。
當他看著下面的分開身體的摩根和周圍五匹奔騰的馬,雖然在這酷熱的洞中,但一股寒意還是猛地襲上心頭,冷汗從額頭淌到嘴裡都沒發覺:“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蘇格看到柳素衣的表情,也是又驚又奇:“怎麼啦?”
柳素衣閉上眼穩定一下情緒:“五馬分屍!”
“什麼?”蘇格四面看看那五匹馬,也是心頭一寒,不錯,剛才摩根大字躺在地上,周圍五匹馬,雙手雙腳和頭部各對一匹,再加馬身後那條拉索,不正是一個活生生的五馬分屍圖嗎?
康提也不禁緊張起來:“柳素衣女士,到底怎麼啦,請你解釋一下。”
柳素衣長吸一口氣,摸著石壁上的奔馬:“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解釋得清楚,這種五馬分屍陣,已經失傳好多年了,想不到居然會在這兒出現,我想,九星連珠凝聚的吉氣就是被五馬分屍陣給拉散了。”
“這陣是誰布的?”蘇格訝然道:“這是自然形成的嗎?”
“不!”柳素衣指著石壁:“你看,這分明是刀具雕刻的痕跡,我剛才拭擦後才發現,上面蒙上了一層火山灰……”話音剛落,一股白氣從一個巖縫中冒出來,摩根嚇了一跳:“你不會告訴我,我們正站在火山口上吧?”
“就算不在火山口,也肯定離那裡不遠,這裡這麼熱,難道你還沒發覺不對頭嗎?”柳素衣吸吸鼻子:“你仔細聞聞,這裡面還有火硝和硫磺味兒。”
摩根抽了兩鼻子:“果然是真的!”
柳素衣又敲敲巖壁:“這後面,肯定還有另外一條通道,可能透過地心都不一定。”
“不可能吧,從來沒有地震專家說過這裡是地震帶呀?”康提道。
柳素衣在地上摸了一把:“這也是我的問題,為什麼沒人發現這裡存在一個活火山呢?難道有風水師在這裡佈下什麼障眼法?”
“風水師有這麼厲害?”康提臉色變了。
“如果他能佈下五馬分屍陣,那麼再佈一個障眼法,也不是什麼難事。”柳素衣咬咬牙:“這人可真是絕頂高手呀。”
“這人會是誰呢?”
蘇格和柳素衣沒有說話,他們都想到會不會是守護者,這個陣法有著強大的殺氣,明明白白地提醒來闖陣的人,過陣者死!
摩根問:“這五馬分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陣?”
柳素衣道:“我只是在書上見過這樣的陣法,當這樣的陣法佈下後,天空會出現天裂之像,歷史上,好像只有幾次這樣的天裂出現過,漢惠帝二年,東北發生天裂,寬十多丈,長二十多丈,之後發生諸候滅呂后的政變,周勃等人帶兵殺呂后之子,重奪劉家王朝大權。漢景帝三年,北方天裂,有紅色人形出現,長十餘丈,之後生七國之亂。”
摩根介面道:“上次來的時候,上空也出現過一次奇特紅光裂天的情景,但是,好像什麼也沒發生。”
“不可能什麼也沒發生的。”柳素衣搖頭:“定是發生了而不為人知,五馬分屍陣是極為邪惡的陣法,此陣周圍十里之地的人,會運數急降,很快,各種各樣的災難不期而至,甚至會有血光之災,而如果從陣中穿過,不出十秒就要慘遭橫死。”
“什麼,那我們現在在這裡面,不是死定了?”摩根作出要逃跑的樣子。
“不必擔心,我說的是‘穿過’,我們現在只是在陣中,但是如果我們穿過此陣到這岩石後面……”柳素衣拍拍身後石壁:“會發生什麼事就很難說了。”
蘇格道:“那這陣能破嗎?”
“很難。”柳素衣肯定地說:“五馬分屍極為難布,一旦佈下,任何破陣的人都有血光之災,而且傳說,而且在這陣還有靈性,它會自動地吸破陣者的血,就算你在這兒不動,慢慢也會覺得頭暈眼花,全身無力。”
蘇格問:“你能破的對嗎?”
柳素衣道:“我也不敢肯定,我對這陣法瞭解不多,這個高手顯然超出我甚多,我只是隱隱覺得這個五馬分屍陣更像是為了阻止別人往前走,我先前提到過,那石壁後,很可能還隱藏著一條通道,五馬分屍陣就像一把大刀橫在路口,不許別人透過,當然,這只是我的個人看法,具體怎麼回事,我得好好想想。”
蘇格走到他身邊低聲道:“以你的智慧,這個沒理由難得倒你吧?”
柳素衣咳嗽一聲,朗聲道:“的確是沒人破過,但是,那不代表永遠沒人破得了,萬事萬物相生相剋,有鎖,就一定有開鎖的鑰匙,給我點時間,我要試試挑戰這個自古以來最邪惡也是最神秘的奇陣。”
柳素衣開始了緊張的工作,他讓蘇格幫忙進行探測,為了達到最好的效果,避免破五馬分屍陣時影響到自身的運數,柳素衣絲毫不敢怠懈,兩人在通道中爬上爬下,每一寸地面都詳加分析,從格局到土壤的成份,從陣法的方位、角度、距離到馬匹的形態,一小時下來,記錄了大量的資料,通道和巖洞中不時敲起兩人用工具敲打的聲音,還有兩人踩著繩梯在巖壁上爬來爬去的身影。
“你看,天蓬星值子時,主有雞鳴犬吠,宿鳥鬧林,或有鳥自北方爭鬧飛來,作用後缺唇人至,六十日後應雞生肉卵,主口舌官訟破財,兇。還有,天芮星值丑時,有鼓聲自西北方至,七日內主龜鱉自林中來,六十日主盜賊官司破財,兇。再看這個,天衝星值卯時,主女人穿色衣送物,及貴人騎馬乘車至,二犬嘶咬,又主牛鳴為應。作用後六十日進東方人產業,湯火傷小兒進財,三年內婦人產難兇……全都是兇,五馬分屍不管在哪個星位,哪個時辰,產生的結果無一不是兇,而且不是一個個來,是一層層累積起來,試想六十四道凶煞之氣集中到一個人身上,看來當場把人剋死是毫不稀奇的。”
柳素衣邊研究邊對蘇格解釋,這些話不要說摩根等人,就是蘇格自己也未必聽得懂,便道:“你別說這些我聽不懂的,就說怎麼破吧?”
柳素衣道:“有辦法,可是風險很高,就算是超腦人也未必撐得住。”
蘇格道:“要我幫忙嗎?”
“必須的,你不幫我一個人做不到。”
蘇格點點頭,“那開始吧。”
“可我們還需要一樣東西。”
“什麼?”
“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