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吉客~”待這些白衣小生落位後,那更夫猛敲手中竹梆,他嘴角咧得很大,看上去有些許詭異。
聽得此聲後,一位美婦人從陽璞城的門口款款走過來,她臉龐的線條優雅柔美,宛若精美的瓷器。淡紫的長紗流水般從腰間自然垂落,勾勒出一片美好。
她身後跟著幾位頭髮花白但身體還算健壯的老者。其中一位身穿寬袍的老者看著陽璞城內熟悉又陌生的景色不禁感慨,“難得啊,都快五十年了,這陽璞城裡還能有人記得我們這些老傢伙。”
“是啊,有道是‘戲子紅及半城天,不如市集柴米鹽’,五十年前我們還算談的上有名,但到了現在也不過是群糟老頭子罷了。”他身旁一位矮胖些的老頭也附和了一句。
聽到他們的談論,那婦人美眸閃了閃,“李老,莫老,二位言重了,你們幾位前輩都是紅過的主,過去在這陽璞城裡也是數得上號的。如今幾位不過是退隱了幾年,總有人會記得的。
今日我邀請各位過來也是為了讓各位給掌掌眼,看看現在的陽璞城小輩們技藝傳的怎麼樣了。”
以莫離為首的這些老者雖然表面不顯,但內心也頗為受用,這些年退隱在外,還以為早就沒人記得他們這些老演家了,不成想如今陽璞城的話事人槐娘還能邀請他們過來賞技。
槐娘輕笑一聲,高挑的鼻樑和嬌嫩的嘴唇盡顯神秘的色彩,“更夫,請沒戲票的客人們出去吧,今日有吉客,夜場提前開始。”
“得嘞~”那更夫高回一聲,隨後又亮一嗓,“有緣留夜,無緣避場!”
那些站在街道兩旁的小生們則開始客客氣氣的把沒有戲票的客人們請出陽璞城。
左玄一看了眼那美婦人身旁的幾位老者,他們身上的炁都不算弱,尤其是為首的那兩位。
左玄一將三張戲票拿出,對身旁的阮濤和豐平開口,“二位,我手上倒是多出兩張戲票來,但這晚上的戲場,怕是沒有這麼簡單,是去是留,你們自行決斷。”
“有熱鬧為何不湊,我這次從宗裡跑出來,就是為了長見識的。”豐平率先發話,他接過左玄一手中戲票,頗為期待晚上的表演。
阮濤則是稍微有些猶豫,他畢竟不是一個人出來的,丟下師弟師妹自己去享樂不是他的性格。
侯凌看出他的猶豫,主動開口,“師兄,我和清玲入門日子短,手段還不夠硬,這晚上的熱鬧我們就先不湊了。
趁天沒完全黑,我們先行回去,師兄回來後跟我們講講晚上的趣子便好。”
阮濤猶豫片刻後,還是點頭答應下來。一來他確實對夜場好奇,想湊這趟熱鬧。
二來他也怕今晚出什麼亂子,左玄一畢竟幫了他們一個忙,若晚上有什麼情況他也好幫襯一下,雖說憑玄一的能耐可能也不需要就是了。
遠處,莫離看著逐漸冷清下來的街道,有心勸導,“槐娘,今日到底是我們這些老傢伙壞了規矩,逼得客人們提前出去。
不如這樣,老頭子我做主,替看客們把票錢補上,大夥一塊看耍技,豈不熱鬧。”
他話說得敞亮,周圍幾個老者也都跟著附和,“是啊,槐娘,不就是幾個錢的事嗎,老莫別的沒有,仗著陽璞城第一紅角的名號,那些年在這可沒少掙錢。”
“不了各位,沒緣的無辜客還是請出去的好,免得亂了今日的宴。”槐娘還是那副淡雅的笑臉,拒絕了莫離的好意。
“好,那就讓我們看看這陽璞城的後生們有沒有把技藝落下。”莫離也不再多勸,老眼之中精光閃過,藏下許多東西。
今天槐娘就是以考校後生的名頭把他們幾個給請過來的。
“夜主臨場,百戲撂地!”打更人手中竹梆振動,左玄一身前的戲臺上驀的出現一怪人,他頭戴面具,身披黑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他手中出現兩個炁團,大手一揮之下炁團就以詭異的規矩在其周身附近遊動,指右打左,指前打後。
“吳觀海的仙人指路?”左玄一認出了這蒙面人所使的手段,但此刻臺上之人的手法和炁的凝練程度都遠超吳觀海,而且,左玄一發覺他的招式內含凶氣。
砰!一個炁團幾乎是擦著槐娘等人的邊砸到了地上。
有幾個老者神色略顯慌張,匆忙向後躲閃,但槐娘不為所動,她繼續向前踱著步子,淡淡道:“陽璞城的規矩,外來的演家在這擺攤賣藝倒是簡單,交了錢便可。可要是想入住這的戲樓,那就必須過四關,敗五敵。”
莫離此刻也平靜的異常,他收起那常掛在臉上的假笑,頭也不回的跟槐娘並肩行走,“不錯,這是五十年前我親自立的規矩,有什麼問題嗎?”
臺上表演的蒙面人從懷中端出一個紅碗,扣在地上轉動幾圈後,碗中憑空生出一團猛烈的多的炁團來。
“和吳觀海手裡的差不多,但是做工更精細一些。”阮濤也看出不對來,這蒙面人就像是加強版的吳觀海一樣。
那人把這炁團甩出,直奔莫離砸去,但是這老演家不為所動,身前炁芒猛然膨脹,把這炁團擋在身體外面。
槐娘繼續往正街中央走去,根本不在意周身發生的一切,“那時候有一個叫安槐生的年輕人,雖然年輕,但一身手段不比混了幾十年的老演家差,他闖的那四關諸位還記得嗎?”
幾個縮在後面的老者意識到了什麼,他們對視了一眼後直往城門跑去,但是數十個無麵人偶已經堵在了那裡,逼得他們動彈不得。
“呵,原來如此,你是替他尋仇來了。”相比起那些人的慌張,莫離和那位叫李尋的矮胖老頭就平靜多了。
莫離拍了拍李尋的肩膀,打趣道:“我說讓你當時殺了他就好,你非說廢了他更有趣。這下好了,人家的親人沒死絕,找過來尋仇了。”
李尋摸了摸自己的大腦袋,咧咧嘴,漏出幾顆殘缺的牙齒,“呵,死了就痛快了,讓他活著,舔著臉四處賣慘,這才能嚇到那些想搶你位置的後生仔們。
你這老小子,虧得我的主意才能這麼輕鬆的佔著陽璞城魁首紅角的名號,結果現在還過來嘲諷起我了。
罷了,早料到這娘們沒安什麼好心,你也別藏著掖著了,帶來多少人就都喚出來吧。
那叫安槐生的小子應該早就活不下去死哪了吧。咱今天,就送這槐娘去見他!”
李尋舔了舔嘴唇,眼中兇光漸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