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苗眼中閃過掙扎的神色，最終很快又歸於平靜，他淡淡開口，“別說了。”
“哼，”王老太太冷哼一聲，“就嘴硬吧，我可都聽說了，人家過完年就又要走了，去京都了，你這輩子再升遷也不過一個廠長，是徹底沒機會了。”
外面天冷，老太太只可惜地看了小轎車離的方向一眼，顫顫巍巍回屋裡了。
顧南枝還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個小插曲，路過一個小攤位的時候，開口：“前面停一下。”
劉向東踩了剎車，顧南枝小跑下車，經濟放開，現在路邊也有出攤的小商販。
顧南枝看著攤位上的手套，是人去山裡獵的動物，鞣皮之後製成的手套，價格不算太貴，質量卻很好。
她買了一副皮質的手套，明顯是男款。
劉向東和副駕駛的二柱子交換一個眼神，都猜測顧南枝是葉瑾買的，會心地沒開口。
回到院子的時候，葉瑾已經在了，沉默地劈柴。
他高高舉起斧頭，用力向下一劈，瞬間成年男人大腿粗細的木柴直接被劈成兩半，木刺橫飛，看得人大腿一疼。
那陰沉的模樣，不像是在劈柴，倒像是砍人。
顧南枝今日出去拜年，送出去不少東西，也收到不少東西，她在後排整理，耽誤了一些時間，劉向東和二柱子先下了車。
兩人一左一右地站在葉瑾身邊，滿臉壞笑。
葉瑾冷漠，“笑什麼？”
“哥你別生氣了，”劉向東一向老實的臉上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神色，他揚揚下巴，示意葉瑾看向顧南枝。
“方才回來的時候，嫂子特意給你買了禮物。”
二柱子也跟著附和，“是啊，嫂子長得漂亮，心裡還有大哥，大哥你就不要因為差點守不住自身的貞潔生氣了。”
“滾。”
葉瑾雖然罵出聲，臉上卻是帶著淡淡的笑意，嘴角怎麼都壓不下來。
車門被開啟，顧南枝一轉頭，發現是葉瑾站在她身後。
伸出手拎走了沉重的禮品，還同她說話。
“怎麼才回來？”
顧南枝覺得有些詫異，葉瑾脾氣一向大，雖然不輕易發火，但火氣也沒那麼快消。
白日讓他去釣魚執法，接近楊愛媛，他發了好一陣火氣，本來還以為要同她冷戰一個月，沒想到晚上就好了。
她跟在葉瑾身後，只拿著一個巴掌大的小包。
“去看望的人多了一些，你進度怎麼樣？套到什麼有用的資訊了嗎？”
掀開厚重的門簾，一股熱意撲面而來，顧南枝脫了厚重的棉服，靴子在地上磕了磕，鞋底的雪落下，瞬間化成一堆水痕。
“嗯，楊愛媛說過段時間北方各個地方的老大都會過來，到時候可以一網打盡。”
葉瑾站在顧南枝身後，盯著她手上的動作。
沒察覺到葉瑾的反常，顧南枝細細地將禮品分門別類地放好，看看哪些能送出去，哪些留下自己吃，哪些給葉瑾的兄弟們，一時之間沒注意到站在自己身後的葉瑾目光幽怨。
她動作麻利，很快將禮物分成三份放在桌子上，一扭頭對上葉瑾一雙黑沉沉的眸子。
“怎麼了？”顧南枝有些疑惑。
葉瑾抿唇，從嘴裡吐出兩個字，“沒、事。”
那模樣怎麼都不想沒事的模樣，顧南枝也沒將葉瑾的反常放在心上，男人心，海底針，猜不透。
“飯好了嗎？我都餓了。”
葉瑾心冷了下來，又恢復成平日尖酸刻薄的模樣。
“怎麼？出去拜年，連一頓飯都沒混上？”
“他們當然留我了，是我不想和他們吃，我不是還要回家陪你嗎？”
之後顧南枝總覺得葉瑾怪怪的，說話奇怪，做事奇怪，還總有事沒事向她的方向看過來。
顧南枝心中正盤算著怎麼將一群人都送進去，沒時間搭理葉瑾。
而且回鄉下這麼一遭，出了這麼多的事，耽誤了回京都的時間，京都的工廠雖然有人看著，可顧南枝也不放心。
這麼想著，她沉沉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之間，忽然有人搖了搖她的胳膊。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怎麼了？”
轉頭對上葉瑾的眸子，葉瑾坐起身，對顧南枝伸出手。
“怎麼了？”顧南枝腦子還沒轉過來，有些疑惑。
“禮物。”
葉瑾似乎格外在意這件事，半夜將顧南枝搖醒。
“什麼禮物？”
顧南枝也精神一些，抬頭看向葉瑾。
“今天晚上回來，你不是買禮物了嗎？怎麼不給我？”
顧南枝恍然大悟，應該是二柱子和劉向東將昨天晚上回來的事告訴給了葉瑾，可那東西……
她坦白，“那是給冷家買的。”
在葉瑾心中，冷家=冷綏安。
“呵呵。”
葉瑾冷笑一聲，不再說話，背對著顧南枝躺下。
兩人之間的身份地位彷彿對調，葉瑾就和一個小媳婦是的，還要顧南枝哄著。
“但其實也不是沒給你買。”
顧南枝摸黑下了炕，在屋中好一陣翻找，看看有什麼能送給葉瑾，讓他閉上嘴，別在陰陽怪氣地找不痛快。
尋摸了半晌，摸到一雙襪子，扔給葉瑾。
“你的，快睡覺吧。”
重新鑽進被窩，顧南枝瞬間睡了過去。
葉瑾摩挲著，藉著爐子柴火燃燒的光亮仔細打量，發覺是一雙普通的深灰色襪子，還是安縣服裝廠生產的，一塊錢三雙那種。
更氣了。
第二日顧南枝早早爬起來，身邊已經沒了葉瑾的身影，就連顧黎也不見了蹤影。
顧南枝腦子空白了一瞬，拉開門。
“誰看見葉瑾和顧黎了？”
衛城正吃過年的剩飯，聞言小跑過來解釋。
“老大今天早上接到一封京都的電報，便匆匆忙忙地走了，叫我們瞧見您起來的時候告訴您一聲，就說他帶著孩子去京都了，有事電報聯絡。”
“然後呢？”
“然後？”衛城撓撓頭，“沒然後了。”
“京都那邊情況危急？”顧南枝問。
“沒啊，好像就是讓老大回家看看，說他母親想他了。”
顧南枝蹙眉，葉瑾應該是昨天的火氣沒消，才只留了一句話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