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我要出去一趟，顧黎就交給你了。”
王媽笑呵呵，“你放心吧，小栗子從小就是我看著長大的，比我親孫女都親，小顧你就放心吧。”
顧南枝又叮囑了幾句，才走出衚衕。
“小顧，去考試啊？”
“小顧啊，女孩子不用這麼努力的，我有個外甥，不介意你帶個孩子，還給你一百塊錢彩禮，你考慮考慮。”
“小顧好好考試啊，考上個專科也行，我叔是布料廠的廠長，你要是考上中專，能去廠子裡當工人。”
顧南枝在衚衕裡住了幾個月，鮮少出門，但她長得漂亮，嘴又甜，見過幾面的都記住她了。
一一和鄰居們寒暄，顧南枝快步走到衚衕口，那裡已經停了一輛低調的黑色小轎車。
一個高大的人影下了車，拉開車門，手扶在車框上，看著顧南枝上了車，才甩上車門，一踩油門離開。
不少人注意著顧南枝這邊動靜，等車開走了才敢小聲議論。
“那個男人瞧著又高又帥，是小顧的男人？”
一個大聲嘖嘖了兩聲，“是男人怎麼從來沒在小顧的院子裡過夜？姘頭吧。”
“人家還開著小轎車，一看就有錢，怎麼就看上帶著孩子的寡婦呢？”
眾人嘖嘖了兩聲，看了一眼小轎車，各幹各的事去了。
顧南枝坐在副駕駛，她搓了搓手，京都的這個冬天真冷，幾步遠的距離就把她的手凍得通紅。
“你怎麼來了？”
“你今天高考，身為你的朋友，怎麼都應該支援一下吧。”
開車的是冷綏安，他穿著一身挺闊的大衣，襯得人丰神俊朗。
顧南枝輕笑一聲，“那你應該穿旗袍啊，聽說許多高考生家長都穿著旗袍，寓意旗開得勝。”
聽著她的打趣，冷綏安也低笑了一聲。
“莫要打趣我了。”
顧南枝養身體的時候，冷綏安也過來看過幾次，帶來一些補品。
他表現得進退有度，沒惹顧南枝厭煩，兩人的關係倒是緩和了一些，還能心平氣和坐下說兩句話。
顧南枝的考點距離大院有些遠，她也沒拒絕冷綏安送她的建議。
“准考證，筆都帶好了嗎？”冷綏安一邊開車，一邊對著顧南枝關切地問了一句。
“準備好了，冷媽媽。”
顧南枝晃了晃揹包，東西早上王媽也為她檢查了一遍。
好像除了她這個高考生，所有人都比她緊張。
“夜老太太身體還好嗎？”顧南枝忽然開口問。
冷綏安沒回答她的問題，反而開口，“我以為你要打聽葉瑾呢。”
這兩個字在顧南枝這已經成了禁忌，不會輕易提起。
旁人問她男人去哪兒了，她都直接回復死了。
有錢變壞的男人，和死了沒什麼區別。
“問他做什麼。”
顧南枝撐著下巴看向窗外，考點已經到了，門前圍了不少學生家長，車開不過去，只能停在距離考點有一陣距離的街邊。
“走了。”
她瀟灑下車，餘光忽然瞥見不遠的街邊停著一輛半掛。
一個高大的男人靠在車邊低頭抽菸，火柴散發出橙色的光映照在男人鋒利的眉眼上。
他穿著泥濘的工作服，腳上蹬著一雙靴子，好像剛從礦裡出來。
這樣一身狼狽的裝束，非但不顯得他狼狽，反而男人味十足。
不少路過的人紛紛向那個男人的方向看過去。
顧南枝腳步頓住。
葉瑾？
她不受控制向那個方向走了兩步，一輛車忽然快速駛過。
“小心！”
冷綏安拉著顧南枝的胳膊，將人拽回來，車貼著顧南枝的身體駛過。
再次抬眼的時候，街對面已經沒有那輛半掛的蹤影，彷彿剛才都是顧南枝的幻覺。
“怎麼了？”冷綏安捧著顧南枝的臉左右看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今天不去考試了，你身體重要。”
顧南枝大口喘息，過了半晌才恢復過來，她搖搖頭。
“來都來了，到門口回去了，那不是讓人看笑話。”
她拍拍冷綏安的手，把自己的臉從他一雙手裡解救出來，頭也不回地進了考場。
冷綏安轉頭看向街對面，久久才收回視線。
半掛停在兩人的視覺盲區，葉瑾捋了一把微長的頭髮，吸了一口煙。
兩根手指碾滅菸頭，從車窗縫隙中扔出去。
“走。”
狹窄的空間裡都是煙味兒，各種雜亂的工具散落在座椅上，他新收的手下丁浩看了葉瑾一眼。
“老大，你開二十個小時的車，就為了過來看一眼？”
“少廢話。”
丁浩做了一個閉嘴的動作，他不敢忤逆葉瑾的意思，他大哥他媽的就是一個瘋子，他從來沒見過這麼瘋的男人！
開礦不要命，還有路子，能從一堆人中脫穎而出，拿到開礦的許可權。
不過幾個月的時間，便炸了好幾個山頭，硬是找出一條稀有金屬礦脈。
幹活不要命，曾經在礦區連軸轉三十六小時沒睡過覺。
丁浩踩著油門，巨大的半掛消失在街上。
顧南枝高強度考了兩天試，語文、數學、歷史、地理。
最後一科交完卷子，她整個人都是飄著的。
原本冷綏安應該在學校門口等著她，顧南枝卻看見一個意外的人——傅玉。
傅玉穿著貴氣，和周邊的人格格不入，見顧南枝出來了，對她點點頭。
“我們談談。”
知道傅玉是葉瑾的母親，顧南枝願意給她這個面子。
兩人約到附近的餐廳包間。
“這是碧螺春，你應該沒喝過吧。”
傅玉一開口就叫顧南枝蹙起眉頭，她帶著高高在上的姿態，用蔑視的態度對待顧南枝。
似乎和顧南枝說話，那是對她的恩賜，顧南枝應該感恩戴德，卑躬屈膝。
偏偏顧南枝這個人吃軟不吃硬，傅玉態度不好，她也不會將自己放在卑微的態度祈求。
“您叫我來應該不是單純為了喝茶來了吧。”
“你是個聰明人，”傅玉放下茶杯，定定看著顧南枝，“你應該知道，葉瑾是夜家的孩子，你的身份地位和阿瑾不匹配，他娶的妻子應該是門當戶對，能為他做出貢獻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