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裡休養了快半個多月,我實在是待不下去了。
和沈靜姝白龍商量後,就包著手臂回到了棺材鋪。
這些天我都喜歡趴在窗臺上,看陽光透過老舊的木窗欞,在佈滿灰塵的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桐油和木頭香氣,驅散了些許這些天在衛生所沾染的消毒水味道。
熟悉的環境總是能夠讓人鬆懈下來。
這幾天沈靜姝也安穩了不少,不像在衛生所時那般驚魂未定,而且我發現這妮子最近看我的眼神裡,似乎多了些以前沒有過的依賴。
時不時地,她會藉著給我換藥遞水的由頭湊過來,小聲地問東問西,確認我胳膊是不是還疼,晚上睡得好不好,那份小心翼翼的關切,讓人心裡暖烘烘的。
“吳明,渴了吧,我給你準備了好東西。”
正想著,沈靜姝又端著搪瓷缸子走了過來。
“我熬的薑湯,給你驅寒。”
我看著面前的大盅薑湯有些哭笑不得。
“這大夏天的驅什麼寒。”
話雖然這麼說,我還是當著她的面一口氣把薑湯喝了個乾乾淨淨,末了還朝著她打了一個長長的飽嗝,惹得後者嬌笑連連。
“你的傷好些了吧。”
沈靜姝笑著,又急不可耐地開始了每天的例行詢問。
“我沒事了,真的,”我晃了晃依舊纏著紗布的左臂。
“你看,都能動了。”
沈靜姝這才放下心,挨著我身邊的椅子坐下,坐了半晌又起身去收拾東西。
趁著她收拾東西的空當,我閉上眼,沉下心神,嘗試著感應了一下自身。
眉心官印仍在,但光澤黯淡了不少。
至於紅娘子,我能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聯絡,只是這聯絡就像是沉入了深海,氣息微弱。
顯然是上次消耗過大,紅娘子又一次陷入了沉睡,需要時間慢慢恢復。
“唉......”我輕輕嘆了口氣,看來短時間內是指望不上這位強力外援了。
“吳明,你嘆啥氣啊?”沈靜姝聽到動靜,抬起頭,關切地看著我。
“是不是胳膊又疼了?”
“沒事。”我搖搖頭,衝她笑了笑。
“就是覺得,這安生日子,過一天少一天啊。”
沈靜姝撇了撇嘴,沒接話。
正這時候,白龍賊頭賊腦地從後屋探出頭來,衝我擠眉弄眼,然後招了招手。
“幹嘛?”我有些莫名其妙。
“你過來一下,有好東西給你看。”白龍壓低了聲音,搞得神神秘秘的。
我起身,跟著他進了後屋。沈靜姝也好奇地跟了上來。
白龍關上門,這才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掏出個東西,攤在手心。
那玩意兒約莫拳頭大小,通體漆黑,表面不規則,像是某種礦石,卻又帶著點奇異的溫潤感。
整個球體散發著五彩熒光,隱隱能感覺到裡面似乎有某種東西在緩緩流動,散發著一股子極其精純,但又帶著點邪性的能量波動。
“這是什麼?”
“嘿嘿,”白龍得意地笑了笑。
“這可是寶貝。秦老太婆嗝屁以後,不是化成一具乾屍了麼,我就在她屍體邊上,發現了這個。”
他晃了晃手中怪異的小球,
“我估摸著,這玩意兒八成是那五種邪仙加上秦老太婆一身道行最後凝結出來的精華,這一次你傷得最重,這東西我看就給你補補身子吧。”
我盯著那顆五彩小球,心中微動。
這東西應該和先前老鬼給我的源差不多,只不過當時那源只有指甲蓋這麼大一顆,眼前的這東西,卻足足有拳頭這麼大。
這東西邪氣和精純力量並存,尋常人沾之必死,但對我而言,卻是最好的補品
陰邪之氣是紅娘子的大補之物,而那精純的力量,又好像是為我量身打造。
我沒有客氣,接過白龍手中的寶貝,心中莫名感動。
這東西的價值不言而喻,可白龍想都沒想就給了我,這份情誼,實在是難得。
五彩小球入手冰涼,隨即又有一股暖流順著掌心緩緩滲入四肢百骸。
我不再猶豫,盤膝坐下,運轉體內氣息,嘗試著引導那股能量。
稍一接觸,小球猛地爆發出一股龐大的能量洪-流,順著我的經脈瘋狂衝擊起來。
我心下駭然,這力量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就我現在的經脈可經不起它這般折騰。
可隨即,我眉心微微一熱,一股恐怖的力量瞬間席捲,如同磨盤般,將那股能量洪-流緩緩碾碎、淨化,最後吸收殆盡。
而另一股精純的能量,也自然而然融入我的四肢百骸。
這個過程並不難受,反而有種枯木逢春般的舒暢感。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原本虧空的元氣正在迅速填滿,甚至隱隱有所增長,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
之前的虛弱感一掃而空,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就連左臂的傷口似乎都感覺不到那麼疼了。
更重要的是,我能清晰地感覺到,眉心的官印比之前凝實了許多,光澤也恢復了大半。
不知過了多久,那顆圓球表面的五彩毫光芒徹底黯淡下去,化作齏粉從我指尖滑落。
居然突破了,而且不止一層,這秦老太太的東西果真恐怖。
我睜開眼,眸子裡有精光一閃而逝。
“等等,這是?”
我心念一動,一股玄妙的感覺湧上心頭。
下一刻,我的身影在原地微微一晃,幾乎是瞬間就出現在了屋子另一頭的牆角。
“我去!”白龍眼睛瞪得溜圓,指著我,“你,你剛才怎麼......”
沈靜姝也捂住了嘴,一臉的不可思議。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下,心中瞭然。
是地煞七十二變中的神通之一,神行。
這秦老太太死後留下的五彩小球,不僅補足了我虧空的元氣,竟然還讓我意外領悟了神行之術。
有了這本事,與人對敵時突然用處,就是打不過逃命也沒有任何問題。
“這東西還真是個寶貝啊。”我咧嘴一笑,心情大好。
白龍看著我,羨慕得直咂嘴,隨即又垮下了臉,無奈地嘆了口氣。
半晌,白龍小心翼翼地從牆角拿起一個布包,開啟來,裡面是他那面祖傳的文王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