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的喬穎臻剛一站穩就急轉身朝門外看去。
二虎的汽車亮著大燈開過來。
閔喬上了汽車。
奔向自己車位的崔隆章正好落在汽車大燈的光柱裡。
喬穎臻望著光柱裡的崔隆章的背影,差點驚呼起來。
是他!
她隨即喃喃道:“這,這怎麼可能?”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喬穎臻滿腹疑問地上了電梯。
崔隆章驅車,一路狂奔地回到雲吞麵館。
他直接把車停在門口。
兩個新換崗的警察已經換了便衣和短槍,上前檢視。
崔隆章一臉堆笑地迎著他們。
兩人見來人好像不那麼好惹,就訕訕地離開。
麵館已經上了一半的門板。
當崔隆章跨入的時候,最興奮的是區小桃。
她跳起來,迎上前來嘖道:“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許老闆又上了兩塊門板,只留下一個人能進出的空隙,然後走回來。
崔隆章招呼他們都坐下,見許安茹臉上似乎有了一點笑意,心裡踏實了不少。
許老闆急切地問:“怎麼樣,長官?”
崔隆章掃視著眾人,道:“明天你們照常進行。”
許老闆和許安茹詫異地望著崔隆章,臉上全是問號。
區小桃臉上多少有點事不關己的神色。
崔隆章安慰地說道:“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他盯著區小桃說,“烏木堂的人你認識不?”
區小桃有點懵,就道:“見過他們堂主,到江一龍的場子裡玩過。”
“那就好,你明天跟許小姐一起嫁過去。”
“什麼?講真啊?!”區小桃反應異常激烈,一下子站起來,直勾勾地盯著崔隆章。
許老闆也有些懵,就道:“司馬那孫子要的是我家女兒,咱不能再搭一個區小姐進去。”
崔隆章有點嚴肅地對區小桃道:“坐下。”他解釋說,“我都安排好了。這事兒不能在這裡解決,也解決不乾淨。所以只能在那頭解決。”
“在哪兒解決,你這都是個壞主意。”區小桃都囔著說。
崔隆章撇了她一眼,接著說道:“路上烏木堂的人會出來製造混亂,你們見到烏木堂的人,就跟他們走。他們會帶你們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崔隆章本來不想說得這麼明白,但怕他們臨陣驚慌,壞了好事,只能說得這麼篤定。
許安茹聽著好像有點希望,但還是很擔憂,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區小桃到底是女人,見許安茹如此,就摟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別怕,我陪你。”
許安茹感激地望著區小桃,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許老闆道:“謝謝長官的謀劃和區小姐的幫忙。”接著又不無擔憂地說,“可怎麼讓歐小姐跟著呢?”
崔隆章道:“這好辦,你出面跟接親的人談,怎麼胡攪蠻纏怎麼來。另外明早會來幾個烏木堂的人,當做孃家人送親,趁亂區小姐就上花轎。”
“坐花轎?”區小桃驚喜地道,隨即又正色地說,“我這是幫安茹妹妹,我可沒嫁過人的。”
崔隆章衝區小桃笑笑。
區小桃明白他的意思,立刻急道:“嗨,我那是嚇唬人的。有個國*軍的軍官在身邊,沒人敢欺負我了。”
崔隆章依舊笑著說,“你那是做給江一龍看的,大家都知道。”
“知道就好。”區小桃都囔道。
崔隆章不再理會區小桃,對許老闆說:“先收拾好金銀細軟,儘量簡單,等送走新人以後,就去買兩張後天去滬上的船票。不要再回來了,後天直接去碼頭。到時候有人接應你。”
許老闆聽得一愣一愣的,眨巴著眼睛,好像要把崔隆章說的記下來一樣。
崔隆章又交代了幾句,見時候不早,也怕門口兩個便衣起什麼疑心壞了明天的計劃,就吩咐區小桃當晚就住在店裡,又從兜裡掏出手槍來,交給區小桃。
區小桃雖然有點不樂意,但看著許安茹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也就收了槍,答應了下來。
崔隆章又叫許老闆給門口煮兩碗麵,說點好話,軟話。
許老闆見區小桃收了槍,這才放心崔隆章是真心要幫自己,就十分地言聽計從起來。
崔隆章又跟許老闆要了一盒煙,出門拋給一個便衣,開車離去。
有煙抽,有面吃。兩個便衣也有點歡天喜地。還順便誇獎了起司馬隊長有福,娶了個這麼知道禮數的夫人。以至於開始羨慕起來。
崔隆章回到了自己在裕豐大樓的安全屋。
他拿出那張地圖,再次將行動計劃在腦子裡演練了一遍。
他笑了:自己是不是小題大做了?
這讓他突然響起了新亞大飯店門口再次碰見喬穎臻的情景。
真懸!
他不想,也不能讓人知道自己還活著。
尤其是還沒有找到其他仇人之前。
用一個整建制的山鷹小隊來刺殺自己,誰有這個能力?
跳入腦海裡的首先是沉三多,自己曾經毆打過的長官。
可他已經因為那次讓山鷹小隊遭受重創的行動指揮不力而被調離了。而且是在自己被裁撤之前就離開了山鷹。
他知道,自己在被帶往總部接受軍事法庭審判途中的幾次遇險,應該都是沉三多幹的,最起碼他有著重大嫌疑。
那時候他還有調動山鷹小隊的權利。
但最近這一次最慘烈的刺殺,也是他策劃的嗎?
王扶林臨死的時候,說一切源於滬上的林耀祖桉。
可是,那次行動跟沉三多一毛錢關係也沒有。
自己之所以被軍事法庭赦免,還是因為戴罪立功去執行了那次任務。
“一隻瓷娃娃,兩隻瓷娃娃。”他默唸著這些,以便讓自己的思路清晰起來。
林耀祖。
你身上藏著什麼秘密?
他想到了王扶林說的他將關於林耀祖桉寫信給了報館。
這讓他突然想到了一個突破口——喬穎臻。
也許她知道些什麼,或者能查到些什麼。
他想著,看樣子應該去找一下這位記者了。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回到辦公室的喬穎臻盯著牆上崔隆章的照片,已經呆呆地靠在辦公桌上很長時間了。
她的腦子裡一片紛亂。
明明是他親眼看著他下葬的。
還有就是,這樣一個英雄般的人物,又為何會遭到暗殺?
他究竟是什麼人,他幹過什麼?
如果他真的還活著,那他來廣城又是想幹什麼?
她想不通了。
這個夜晚,崔隆章決定去救一個普通女孩的時候,惦記他的除了喬穎臻還有胡大洪和沉三多。
此時,沉三多辦公桌的檯燈下一隻黑色的瓷娃娃閃著恐怖的光。
而這種恐怖來自兩個盯著瓷娃娃的男人的臉上。
胡大洪、沉三多。
“這麼說,他真還活著?”沉三多還是不願意相信,問道。
“真的。”
“你派誰去執行的任務?”
“501。他死了。”胡大洪指著瓷娃娃道:“這就是他屍體上找到的。”
“你是說他在廣城?”
“可能就在你身邊!”
“你什麼意思?”
“整個山鷹裡,最想他死的是誰?”
“你以為是我下的命令嗎?我親自告訴你去殺他了嗎?”
“範景泰下的命令,但他跟崔隆章沒有仇。他是你調離以後才來的飛鷹。”
“你就該親自執行!”
“你也知道,501並不比我差。這是天意。”
胡大洪說著,拿起桌上的瓷娃娃在燈下把玩著。
那上面的釉色反射出明亮的黑色的光,充滿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