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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氣死人不償命

暮雪的目光也落在了那架花轎上,美眸閃過銳光。

這轎中人的功夫極為深不可測,若非他早先出手,她竟根本發現不了他的存在,即便他多次出手,她仍舊沒有真切感受到他的氣息,能夠知曉他藏在轎中不過都是憑藉多年作為皇室繼承人對危險本能的警惕心罷了。

而且她的直覺告訴他,轎中人就是那個先前在她的梅園與她合奏的男子,她的直覺一向很準!

此人目的不明,身份不明,又有如此高的武功,三番兩次插手她的事,即便他沒有惡意,暮雪還是一陣厭惡,她討厭別人不經允許插手她的事,更討厭比她強的人,更加痛恨無法掌控的這種危險的感覺。

“背後傷人,算什麼英雄好漢,出來!”夜俊楚四望之後一無所獲,不由再次出聲,只是這次他卻再不敢口出髒語了。

他粗聲粗氣地喊罷,四周靜了一靜,風過寂寂,接著才有一個聲音響起。

“老的嫌貧愛富,不恩不義,少的蠻不講理,以惡欺善,還有一個水性楊花,掛著才女皮囊的偽善女,嘖嘖,這麼一家人,人人得而誅之,要什麼英雄氣概?爺能背後傷人已算是高看你們了。”

那是一個語調極度懶散舒緩的聲音,男人的聲線帶著一股獨有的清潤之音,猶如珠玉墜於清冽冰湖之上,和先前夜俊楚氣急敗壞的聲音呈現鮮明的對比。

果然是他!

暮雪聞聲便想起了剛才出攝政王府時男人隔空傳音響在耳畔的那輕笑聲,眼中鋒芒又盛了一分。不過這男人罵夜家人的話倒是貼切的很,中聽的很,她喜歡。

打了人還說是高看了人家,狂妄之徒,若非驕橫不知世事深淺,便是那等實力過人,有傲人資本的,這男子毫無疑問是屬後者。

見夜俊楚面上黑白紅的不停變幻,夜子月登時氣得渾身發抖,暮雪清淺的勾了下唇。

隨著聲落,那八人抬的花轎,繡著龍戲鳳的大紅轎簾子無風自揚,突然飄落在地,暮雪隨著眾人望去,只見轎身寬大的花轎中,一個身穿紅衣,身量欣長的男子大大咧咧,長腿長腳,渾身無骨地側躺著。

轎中本來供新娘坐的位置早被他抽去了擋板扔在一邊,本掛在內轎四周的大紅綢緞花也被扯落,團成枕頭壓在男人一頭墨髮之下,他那樣子簡直像睡在自家屋中一般悠然自得。

那轎子原便是暗紅的冰絲綢鋪地,冰絲綢緞上繡著深深淺淺的紅色牡丹,男子慵懶躺著,頭枕紅綢花,墨髮遮顏,天地獨我,使得暮雪望去,只覺豔光攝人。那如玉男子便似躺在花簇似火,繁花似錦的牡丹花海中,紅衣紅毯,墨髮如瀑,那紅與黑兩種顏色碰撞出極致的邪魅蠱惑來。

方才還是白衣若雪,飄逸似仙,此刻卻紅衣盛火,邪魅縱生,只聽說過女人善變,沒見過這樣易變的男人,這個妖孽!

暮雪美眸眯起,緊緊盯向了轎中側身臥著的男人,心裡想著這男人方才還在攝政王府,如今他是怎麼到了這轎中的,眾目睽睽,莫非他真會妖術不成?

只是青王軒轅修筠來接新娘的花轎無聲無息地被人折騰成這個樣子,侍衛們,轎伕們沒有發現也便算了,軒轅修筠一直都跟在轎旁,竟也一無所知,花轎都這樣了還娶什麼新娘,這簡直是當眾打軒轅修筠的臉。

暮雪似笑非笑地瞥了眼軒轅修筠,果見那廝本就不甚好看的面色更加陰鬱了,就像雷鳴之夜黎明前最黑的夜空。

她被爽到了,目光又回到了轎中人身上,決定暫且原諒這混蛋的擅闖閨閣and多管閒事之罪,尋機會找他還回來。

她的目光落過去,男人便撐起了身子,緩緩坐了起來,他這一動渾身氣質又是一變,那種天生的優雅流淌出來,那一身妖嬈的紅色,陡然間被他生生穿出了清逸雅緻之感來。

隨之,掩蓋在他面上的墨髮散落下來,露出了一張白皙的面容。劍眉,挺鼻,丹鳳眼,薄唇,男子相貌秀雅,眉目清俊,可卻也只是清俊而已,和同樣一身紅衣的軒轅修筠相比,他那容貌實在算不上出彩。

可眾人見他相貌如是卻皆不感失望,反倒覺著大鬆了一口氣,這樣的男子,氣場已太過強大,氣質已奪人心魄,若是再生的俊美無雙,給人的壓力便太大了點,真就不叫人活了。

一個男人騷包外露成這模樣,暮雪鄙視地撇了撇嘴。

她這廂唇角弧度沒收回,那邊某某便瞧了過來,他的目光極清淡,可卻又極為密實,像一張網無形地罩在人身上,叫人有股透不過氣之感。

暮雪唇角弧度半絲不變,清洌洌的目光同樣不露分毫情緒,卻也毫不示弱地盯著某某。

四目相望,一時間誰也沒有移開視線,一個清淡無痕,一個清冽無波,可卻分明又有什麼交織在兩人的視線間瀰漫至心湖深處,像輕鴻羽翼般輕輕在心尖上掃過……

許是不過一瞬,許已過了一刻,某某忽而一笑,玉姿瑰現,風華流瀉,這廝身上的氣質即便是技藝最高超的丹青聖手也難畫出一二來,暮雪目光不可控制地被這逼人男色引得滯了一下,接著唇角又抽了下,某混蛋的笑容便擴大,眉眼都被那笑意映的熠熠閃亮,似乎暮雪越是鄙視,他便越是開懷一般。

無恥,暮雪暗罵一聲,鄙夷地轉開了視線。

軒轅逸筠自某某現身便在猜測著他的身份,這樣風姿的男子世間少見,可他這容貌卻是他未曾見過的,也和八國成名的數位公子無一相附,他到底是誰。可以肯定,蘭蒂聖域沒有這樣的人物,倘若他是別國之人,在此時刻,前來蘭蒂聖域是做什麼,可否有什麼意圖?

想著這個,他一時倒忽略了某某和暮雪之間的眼神互動。

而軒轅修筠此刻面色沉鬱,他迎親的花轎被人如此糟蹋,他卻毫無所知,這簡直是顏面無存,他目光掃過八個轎伕,然而轎伕們卻皆是一臉呆愕,顯然也都不明白轎中怎會有人。

唯秦嵐目光在某某臉上掃了又掃,再瞧瞧睫羽微動別開目光的暮雪,他心下一緊。方才他不過是和南宮暮雪相視一笑,這男人便出手叫他差點馬踢夜子月,倘若夜子月受傷,今日他有理也變成了無理,這男人是誰,和南宮暮雪到底是何關係?

這樣完美的易容術,世間竟當真有,著實叫人吃驚。

司秦嵐不僅擅長醫術,一手易容術更是獨步天下,世人皆知,他雖瞧不出某某臉上的任何破綻,但是憑藉他的直覺,還是肯定,這男子面上絕對塗有東西,他易容了!

“敢問閣下是何人,為何要辱罵我夜家人?”

四下無聲,各有所思,靜默過後,夜俊楚回過神來,可他的態度已然轉變,變得客氣了極多,實在是這男子氣質不凡,摸不清情況,他不敢再隨意得罪。今日夜家已被南宮暮雪弄地灰頭土臉一身臭,他此刻焦頭爛額,可不想再莫名惹上這樣瞧著都叫人頭疼的一個男人。

“唔……我啊,不過是借地打盹兒的陌路人罷了,我這好不容易睡著,便被聒噪的一群人吵醒,倘若這吵醒我的是品行高潔的高人,或是貌美無雙的美人也就罷了,我也可高風亮節,不予計較。可偏偏吵了我的是一家子臭蟲蒼蠅,我這人素來懶怠無爭,從不願涉足無謂的爭鬥,可是這蒼蠅臭蟲蟑螂什麼的近了身,入了眼,誰會忍得住不踩上一腳呢?哎,這實在怪不得我啊……”

某某一面說著,一面好不鬱結地揉了揉眉心,嘆息一聲,苦惱地又靠回了轎中,他好無奈,好委屈的……

借地兒打盹兒借到了人家的花轎裡,還弄成那麼一副模樣,這男人簡直有氣死人不償命的能耐,還有他那不經意間瞥向夜俊楚的目光當真就和看螻蟻一般,好不張狂,暮雪見夜俊楚滿色漲紅,氣得渾身肌肉都在抖動,夜子月更是柳眉橫豎,小臉猙獰,不由勾了勾唇,置身事外,冷眼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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