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子月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蘭蒂聖域有名的第一才女,不知傾倒了多少蘭蒂男子的春心。那青王自不必說,容貌出眾,武藝超群,天賦秉然,又是正宮皇后所出的天子之嬌,身受皇帝喜愛。
而秦公子雖非出身權貴之家,但秦家富甲天下,秦公子也是俊逸出塵,且頗具經商手段,年紀輕輕已經接掌了秦家的生意,且不足兩年便使秦家商行遍及四國,不僅如此,他還奉母至孝,品行端方,便連才華也極出眾,是當今天下有名的神醫。
這才子佳人的韻事,歷來便是受世人評說議論的焦點,今日兩男爭一女,還牽扯到被拋棄的蘭蒂聖域攝政王廢柴嫡女,簡直比戲文裡頭唱的還要熱鬧,這樣的事兒當真是難得一見,百姓們早便擁堵在了夜府門前的長街上,急著知曉最後會是青王以權壓人抱得美人歸,還是秦公子技高一籌,不畏強權捍衛尊嚴,迎回未婚妻。
在街頭巷尾甚至還擺上了賭局,押青王勝出的佔多數,卻也有少數人覺得秦家並不好惹,皇上也不會縱容愛子如此行事,攝政王府說不定也不會善罷甘休,所以青王未必便能如願。
賭局開的熱鬧,人們也議論的熱鬧,此刻吉時已到,夜子月身著鳳冠霞帔,頭戴大紅頂蓋被哥哥夜子瑄背了出來,氣氛陡然升到了最高點。
便是在此時,南宮暮雪一馬疾馳到了街頭,眼望著長街上人頭攢動,水洩不通,她停馬駐足,並不急著過去,目光淡淡落在了一邊兒的賭攤上。
此刻下注的人們都跑去關注最後結果了,賭攤倒是寥寥無人,便連設攤的老闆也搖著摺扇,翹首瞧著夜府那邊。
南宮暮雪瞧了瞧,卻見那賭局並非只有青王勝出或秦公子勝出這兩個選擇,還有一選乃是誰都不能抱得美人歸。夜子月不可能同時嫁給兩人,這三種情況倒是將所有結果都攘括了。
只是不管是軒轅修筠,還是秦嵐都是人中龍鳳,夜子月不可能誰都不選,故而兩邊賭軒轅修筠勝出,或秦嵐勝出的都大有人在,可中間賭夜子月誰都不會嫁的卻幾乎沒有,唯有一個暗紅錦緞的荷包孤零零地押在上頭。
暮雪瞧著那荷包挑了下眉,接著隨手拔了頭上一支鳳釵便丟了出去,鳳釵流光一閃,叮地一聲射進了那孤零零放著的荷包中。
賭局老闆是個一身紫袍繡大紅團花錦衣華服,打扮誇張的少年公子,聽到這聲音,他扭頭見下注的荷包被金釵射穿,只以為有人搗亂,俊面一擰,滿臉戾氣地盯向暮雪,只是待瞧清馬上暮雪時,他臉上戾氣一散,瞬間換成了愕然,薄唇大張,一臉見鬼表情。
這人大概是認識南宮暮雪的,不然不會如此反應,但暮雪的記憶中卻沒有他,不過他是誰暮雪也不欲多做探究,見他望來,她只淡聲道:“我的賭注!”
言罷她再不看那男子一眼,驅馬往人群外一群嬉鬧的孩子處去,微微彎腰,衝他們道:“你們可否幫姐姐喊句話啊,你們幫了姐姐,一會姐姐給你們每人一兩銀子買糖吃,可好?”
暮雪的聲音輕柔,語調溫柔,面上更是掛著親切而善意的笑容,她這一笑整個面龐都似被一道天際流瀉的明光給籠罩了,豔豔其華,如破雲而出的豔陽,足夠眩花世人的眼,使人不由自主地低至塵埃去仰望這樣極致的美麗!
一群孩子回頭見一個漂亮的好似仙女的姐姐坐在馬上,微笑地和他們說話,別說還有賞銀,便是沒有也是願意幫仙女姐姐忙的。
當下他們便嘻嘻哈哈地圍了上來,暮雪俯身低語了兩句,笑著抬手撫了撫近前孩子的頭髮。
軒轅逸筠趕來時瞧見的便是這一幕,被一群孩子圍著的南宮暮雪,笑容溫和,眉眼彎彎,如水的明眸中都泛著笑意,盈盈若夏日最溫柔的月光,若春日最溫暖的清風。這樣的她,美若仙子墜了凡塵,卻和攝政王府一身清冷的她判若兩人,相同的是,同樣惹人心醉。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冷時若雪山冰蓮,暖時似春風細雨,如此多變,卻又叫人生不出半點突兀之感來,似她原就該如此千變萬幻,千面風華一般。
“逸筠,那女人……那女人是南宮暮雪?是那個今兒被拋棄的廢柴美人?”
軒轅逸筠正定睛瞧著暮雪,卻聞身側傳來問聲,語調高挑,可卻禁不住磕磕巴巴,顯示了問話人心裡的震驚和不信。
軒轅逸筠低頭,卻見丞相之子莫鴻雪一臉驚愣地盯著不遠處的暮雪,一副白日撞鬼的模樣。
莫鴻雪的父親乃當朝一品丞相之子,因是獨苗,從小便備受寵愛,是個無法無天的主兒,和所有紈絝子弟一般,他喜鬧喜玩,這不,今日夜府有熱鬧可看,他一早便在此處開起了賭局,不為掙錢,只為圖個樂子。
“棄女南宮暮雪來了,大家快讓道啊!”
這邊軒轅逸筠尚未回他的話,那邊倒是一群孩子突然同聲大叫了起來,這下也不必軒轅逸筠回話了,莫鴻雪大叫起來,“還真是她啊,這……這明明還是那眉眼,變化也太大了吧,她怎麼叫那些孩子喊她棄女呢,是人都知要遮短,她倒還宣揚起來了!莫不是被三王爺刺激地瘋癲了吧?不對,哎呀!我眼花了嗎?逸筠,她怎麼騎著你的驌驦!?驌驦竟乖乖叫她騎著!這怎麼回事兒啊,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他這邊比樹梢知了還聒噪,軒轅逸筠卻沒功夫再搭理他,只因孩子們童聲本就尖銳,這同時大喊,更是聲勢不小,瞬間便有大批百姓發現了南宮暮雪的到來,他們是來看熱鬧的,如今又一主角來了,當然紛紛讓道。眨眼間便有一條道路劈開人群,直通夜府門前。
暮雪一夾馬腹,紅衣似火,穿過人群,馳了過去,眼見人群就要合攏,軒轅逸筠自然顧不上回莫鴻雪的話,一抖馬韁緊追了上去。
不遠處的一座灰瓦綠琉璃頂的翹角屋簷上,某人已換了一身紅衣,一身清逸地站著,見暮雪策馬而去,他目光幽深地瞧了眼緊隨其後的軒轅逸筠這才足尖輕踏,身影瞬時便如一隻輕靈的燕子,又似一絲煙霧,悄無聲息地掃過灰牆綠瓦向夜府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