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符紙貼眉心後,她閉目凝神默唸了段拗口的口訣。
半響,她道:“這個騙子,他根本不叫沈青煉。”
秦越海都無語,道:“他頂替的是曹耀宗身邊那個小寡婦的表弟,自然不叫這個名字啊。”
“但他的命格力量宏偉壯闊,似有了不得的前程。”
“說明他遲早被佐藤桑收服,在東北開創出番事業吧。等日後,佐藤桑,你找機會問出他的真名,咱們再做計較。”渡邊雄說。
三人接著就不再糾結此事了。
渡邊雄轉回話題,叮囑秦越海道:“/支/那/的外道術士,邪惡偏激,你要隨時防備他的反噬,最好讓他和哈同方面直接硬碰硬對上。”
“大人英明,晚輩正有此意。”
秦越海感受到他的關心,笑著說:“我讓他去做這件事,真正的目的,其實是讓他被對方神祗標記,從而承受哈同勢力的怒火。為我們爭取更大的操作空間。”
渡邊雄一愣:“所以他做的事情其實沒有用?”
“哈同的法陣據說合計有十二個點,是絕密資訊。我只無意找到其中一個而已,有用還是有用的,但無大用。”
“那麼你如何讓河童大人頂替他呢?”
“共濟醫院的那批蛔蟲病患,是河童大人的祭品。三千生靈一瞬間死去,足夠讓河童大人強大到無可匹敵。”
“搜嘎!”
渡邊雄終於明白秦越海的操作,他不由擊掌讚歎。
然後轉頭調侃女兒:“你說服我利用羅嘉麗時,我以為,你是為了利用她的資金,操縱白蓮在上海縣鬧出事端,破壞她的名譽。她也這麼認為,實際上你早就在她表面的慈善盤裡埋線。
然後你還誤導她,一切都是為了武漢礦業股份,佐藤還綁架了盛老四。。。但這些其實都是佐藤桑安排的吧,所有的這些都是為河童大人獲得足夠的祭品。
看來晴子,你為了佐藤,竟然連父親都利用和欺瞞啊。”
秦越海有點尷尬:“對不起,渡邊桑!事關重大,晚輩情非得已。實際上晴子今天之前對這些也一無所知。
白蓮教徒其實也是祭品,可惜被曹耀宗滅了。
那些蛔蟲藥的替換,是/我/操/縱肯特院長做的,他表面是哈同的人,實則已經被我收買。”
“那就是我的女兒稀裡糊塗,被你騙了,還賣了我。”渡邊雄冷笑。
晴子含羞低頭:“父親!”
秦越海越發尷尬。
但渡邊雄接著卻開懷大笑起來,重重拍打他的肩膀:“喝一杯吧,小子。你身為扶桑人卻頂著/支/那/人的身份在工部局隱藏了足足三年。
獲得他們信任後,到現在正式出手。
又是三年!
很少有年輕人能像你這麼思維縝密和沉得住氣,那些陸軍和海軍的馬鹿,都以為佔據這裡是件容易的事情,他們太浮躁了。
而你,必成大器!
此事之後我會親自向天皇和石原,以及頭山滿推薦你!你這樣的英才,要在更好的位置,為帝國效力才對!”
“謝謝渡邊桑!”
徹底得到他認可的秦越海大喜。
此刻。
外面暴雨依舊。
本來直奔上海縣衙門的曹耀宗半路忽然拐彎,淋的落湯雞似的溜進了雨夜無人的城隍廟。
來到神像前。
他竄門似的敲敲神案:“秦爺,秦爺?”
一道身形很快從/後/庭/轉出來。
手裡還捧著個燭臺。
“小友這個點來,有急事?”秦裕伯化身的中年文士好奇的問。
“思來想去,此事還是和秦爺招呼一聲,看看秦爺這裡是不是還有更好的方式。”
如果說上海,還有誰能讓曹耀宗全心全意信任,和值得請教的話。
無疑是本邦城隍秦裕伯。
他隨即將自己最近所見所聞所想和城隍毫不保留的一頓講。
秦裕伯接在扶桑銀牌手裡端詳,感嘆著:“幸虧有小友,護佑一方。”
“不敢,晚輩不過是奉師命行事,他們那一輩在內陸做的才是大事。”曹耀宗謙虛著。
秦裕伯頷首,招兩個鬼差上茶。
然後將銀牌放回桌上,懟他道:“此物符紋我也不甚懂,但頗有些唐時風韻,內容無非祭祀借運。
至於小友說的那位外邦神,寄託分魂於劉坤一敕令鑄造的鐵犀上,還需血食祭祀,可見是尊不開化的蠻神,一旦讓他得逞,上海要起腥風血雨。
但外邦法統森嚴,我們無法進入,不過我也有其他辦法。”
曹耀宗忙洗耳恭聽。
秦裕伯道:“其一,在鐵犀上留暗招。”
曹耀宗忙顯擺:“我已經做了,我在其背後埋了紫薇斬和青龍玄武,還有引雷符,褲襠裡還給那廝刻了三味朱雀符。他敢冒頭,絕對舒服。”
秦裕伯啞然,心想也就他能治邪徒。
接道:“其二,黃/浦吳淞近海,又被外邦炮火洗過,如今無神。但杭州西湖底下,有尊北宋時候的鎮湖金龍擺件。我可修書一封給你,你去將其請來,埋在吳淞江中。必要時它能幫你定住洪澇,還能為你助戰外邦。是為伏筆!”
曹耀宗頓時狂喜:“城隍爺,我給您磕一個吧。”
秦裕伯哈哈大笑:“你這猢猻別鬧,其三,我曉得扶桑河童,也是需要血祭的,所以你要留意他們的花招。如今你接此承負,萬萬不可疏忽,不然對你會有影響,我給你一道敕令,你尋外統界內蟄伏的土地為你摸排看看。回頭我會記他功勞。”
“多謝秦爺。”
“其四,吳淞口戰事中隕落的陳提督,其祠在老城廂邊,我替你去請他,得其將令,你可號召在吳淞口的那些英魂。其五,清廷同治帝,因我幫過運糧船,冊封我為護海公,我和東海水族也有些交情,我也會派員去溝通,一旦你有需要,他們多少會出點力,比如幫忙洩洪入海。”
秦裕伯說到這裡,上下打量曹耀宗,又加了句:“其六,南市,滬西,浦東,外邦法陣裡埋的物件我來幫你處理,你只管界內事宜即可,但我建議你,從頭到尾就用沈青煉的名頭去做為好。”
曹耀宗重重點頭:“在下以後還要在法租界混呢,只會用沈青煉的身份,最後演個假死。”
“好!”
秦裕伯放心了:“你知道藏而不露,正該你發達。”
他說著端起茶杯。
曹耀宗腦子一抽,拱手就要走。
秦裕伯都無語:“我只是喝茶,不是送客。”
曹耀宗。。。
“來,我來看看你。”
秦裕伯說著拉過他的手,又看看他眉心,嘆息:“破軍斬將,七殺無雙,偏偏一身爛桃花!以後這方面要多節制,不然無論你多大功勞,還是要折福祿的!”
曹耀宗居然驚喜:“我真的一身爛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