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他隱約聽到似又有客人來。
能讓李經邁等人認真對待的，必定是熟人無疑。
或者是盛宣懷家的？
他隨即起身，對印愣說道：“你儘管放心，安心在此研究符紋，後廚自會送來齋飯。”
然後就帶宋嘉林和未亡人走出這間房。
果然是盛宣懷家的管家阿福來了。
阿福接盛宣懷之命，深知曹耀宗為盛家未來興衰之關鍵，恭敬地給他呈上西區購地之詳文。
然後道：“曹先生，我家老爺想請你通融一件事。”
他將盛宣懷要安排八妹盛方頤過來跟宋嘉林的請求說了下。
曹耀宗聞言都樂了：“那得問她呀。”
宋嘉林不知他的意思，便先委婉拒絕道：“盛老要我幫忙調教調教後人，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李經邁這時插話：“耀宗，杏蓀公也不容易，你就幫幫他吧。”
曹耀宗才答應下來。
但想，盛宣懷這個舉動除了給投名狀，恐怕也因為那丫頭不好管。
莫非是個女版盛老四？
算了，讓妖女收拾她就是。
再不濟，把盛老四抓來，當面打一頓，殺雞儆猴，估計也就老實了。
此刻。
給關在家裡的盛老四，正躺在妻子腿上享受掏耳朵。
忽然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哆嗦了下。
孫開慧立刻給他一巴掌：“老實點，耳朵聾了看你以後還怎麼聽戲！”
“你踏馬！”盛老四窩內可橫了。
有了公公的鼎力支援，孫開慧如今對他已不再忍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問道：“你還想動手？日後休想再從我這裡討得半文錢！”
盛老四狗臉說變就變：“夫人小手真香。我是怕夫人疼。。。”
紈絝沒皮沒臉之際。
曹耀宗還在忙。
等阿福告辭，他便按著和宋嘉林印愣之前商議的思路。
先交代李羅漢，幫他明日晚上請圖書館的章遠達先生來家裡吃飯。
然後請李經邁明日去一下上海縣，用他的關係調來三五年內，上海縣土地和住宅變更的檔案。
這對父兄舊部遍佈江浙的李經邁而言，不過舉手之勞。
接著曹耀宗又請劉佔奎，選三十個機靈忠誠的，隨時準備交給他，帶進西區巡捕房。
劉佔奎當然沒問題。
“黃老闆。”
曹耀宗又對黃楚九道：“聯合洋行接下來，按照嘉林的想法，要有大動作，要是洋行的人手不夠，也請你配合一下他們父女，調些可用的人。”
黃楚九自然也沒問題。
但說：“耀宗，我想等你這邊事情都落實了，再弄個大點的舞臺。還有就是我洋行的龍虎人丹和東洋人的仁丹有市場衝突，回頭也想請宋小姐幫我參謀參謀。要的好，這個生意請洋行銷售獨家都行。”
“和東洋人有衝突？質量和價格呢？”宋嘉林立刻問。
黃楚九道：“他們價格高，但質量其實我們的更好些，所以我們銷路很好，但現在東洋人在和我打官司，說我用人丹，對仁丹，是侵權。所以有些麻煩。”
“打官司呀？好事呀。”宋嘉林居然樂了。
黃楚九：“啊？”
其他人也懵，打官司怎麼還是好事了？
宋嘉林呵呵著：“如果你確實模仿他們的，確實侵權，那就得拖。”
“絕對沒有！”黃楚九擲地有聲：“他們是眼紅我。”
“那更簡單了。”
宋嘉林悠然地點燃一根菸，宋國棟瞪大了眼睛，宋嘉林見狀立刻躲到了曹耀宗身後，還衝宋國棟扮了個鬼臉。
周圍人見狀，不禁啞然失笑，氣氛一時輕鬆了許多。
她繼續道：“現在是他們告你吧，沒事，我來操作，安排律師全國各地，但凡有仁丹的地方，都和他們打官司！不要怕花錢，這是廣告，同時找報紙，民族產業對東洋破藥，用這個造勢，哪個法官敢判你官司輸？我還敢打包票，三個月後你的銷量定能翻倍！至於那點律師費，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黃楚九也很精明，一點就透，可是之前卻想不到這一層。
他不禁歎服，隨即問：“宋小姐，這個生意給你操盤如何？”
“好啊，並進聯合洋行，至於利潤，三七吧。你拿七成。”
“五五分賬都慚愧，豈能三七。”
“三七夠了。”曹耀宗拍板，黃楚九便不廢話了。
等這些事說罷。
夜也漸深，
大家終於起身告辭。
這個時候。
天地間的雨點依舊密密。
尤其江邊，水都已經漫過碼頭。
整個十六鋪看起來好像給誰撕走了一大塊。
“楊鵬”穿著件蓑衣戴著斗笠，鬼鬼祟祟地拖著一車生豬來到這裡。
但他以為此刻無人，卻絲毫沒有發現，暗處有兩個黑皮小子正狠狠地盯著他。
“艹。”其中一個低聲罵道：“這傢伙有病嗎？半夜三更偷屠宰場是豬丟江裡。”
“還別說，力氣真大，拖著幾百斤一車的東西跑得飛快。”另外一個小子咋舌。
忽然。
江水激盪，轟隆！
一道高達兩三米的水牆憑空拔起，宛如巨龍翻騰，從中猛然伸出一隻巨手，毫不費力地將車輛捲入了洶湧的波濤之中。
兩個小子的黑臉頓時都給嚇白了，那是什麼玩意？
好像是個半透明的牛頭巨人？
再看楊鵬跪那裡，喃喃說什麼，巨人在水光和天空雷聲裡轟鳴幾句，消失不見。
楊鵬才站起來，賊溜溜跑掉。
兩小子這下不敢再跟他了，低聲商議了下，趕緊往劉佔奎家跑去。
劉佔奎被喊起來時，本有點起床氣。
但聽完訊息，之前吃過花蓮苦頭的他，對於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緊張得很。
他一下就清醒了。
和李羅漢道：“這事拖不得，得趕緊找耀宗。”
於是兩人不顧夜深，帶兩小子立馬驅車再往曹公館來。
路上。
劉佔奎喃喃道：“羅漢啊，上海灘這是怎麼了，我小時候聽父輩說古，小刀會時也沒這麼亂啊。你說問題出哪兒呢？”
比他年輕十歲的李羅漢苦笑：“大哥，您都搞不懂，我哪裡知道。但按耀宗的分析，恐怕就是公共租界算計法租界引起的。”
“看來終究利益兩字！”劉佔奎重重感嘆：“真希望我這神仙女婿，早點把這一架打贏了。”
說話間，曹公館已在前方。
正在這時，兩人看到一個人影正鬼鬼祟祟從曹公館裡，翻牆出來。
李羅漢勃然大怒，車燈晃去。
那廝眯起眼遮擋強光，是個陌生面孔的小白臉。
李羅漢還在思考，江湖大佬想法卻和尋常人不同，劉佔奎竟大喜：“一定是妖女或者小寡婦偷人，耀宗給綠特了！哈哈哈！撞過去！弄死他個逼養的！給我上！”
李羅漢從小聽他話習慣了，雖感覺不可能，但條件反射一壓油門杆。
洋車立刻兇猛地懟向“沈青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