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的人,都給老子立刻馬上滾出來!”
車伕一臉驚嚇的爬起來慘白著臉看向朝鶴衣,見他神色有些難看頓時哭喪著臉稍稍猶豫了一下。直到外邊的刀疤男又吼了一句他才哆哆嗦嗦的掀開簾子下了車。
刀疤男見只有車伕一人下來,先是一腳猛地踹倒他然後嗤笑一聲,對著馬車又罵道:“臭小子,你前面不是挺囂張的嗎?怎這回竟成了一隻縮頭烏龜?識相點也趕緊滾下來向老子磕幾個響頭,再喊幾聲爺爺姑且考慮給你留個全屍!”
身旁的小弟也附和著自家老大讓人趕緊出來。
馬車裡,文筱歡面色蒼白的抬起一隻手抓著朝鶴衣的袖子,聲音很是虛弱的說:“此,此霽,我們,現在該,該怎麼辦?”
這時外邊的刀疤男又嚷了幾句,因此文筱歡所說的話幾乎都被覆蓋了去,朝鶴衣眸色微沉,將手中的那把油紙傘甩了出去,下一秒便聽外邊傳來刀疤男的一聲慘叫,緊接著又是他身邊眾小弟手忙腳亂的聲音。
而朝鶴衣在甩出油紙傘的那一刻又很快回歸手中,只聽他冷冷道了一句:“聒噪。”
外邊的刀疤男痛苦的捂住自己流血的嘴巴,後攤開手一看,上面赫然躺著兩顆大門牙。
眾小弟震驚又擔憂的看著自家老大,下一秒便被刀疤男一陣拳打腳踢,黑著臉怒罵道:“廢物!還不趕緊上去扒了那臭小子的皮!”
眾人趕忙應下,然後舉著大刀衝上馬車,結果剛要進去兩人瞬間就被拍倒在了地上,其餘人見狀睜大雙眼,上前的動作有片刻的猶豫,接著又咬咬牙上了。
刀疤男捂著自己的嘴忍不住又罵了一句髒話,結果稍稍垂眸瞧了一眼沾染血的手,面前突然飛來一人直接砸在了他身上。
朝鶴衣此刻已經出了馬車,正與眾劫匪對峙,他們本以為佔著人數優勢可以狠狠教訓一下此人,結果還不是被打的嗷嗷直叫,滿地找牙。
期間還以車伕做要挾,要求朝鶴衣放下武器,乖乖做好被拿下的準備,誰知朝鶴衣則快速甩出自己手裡的油紙傘,朝著車伕所在的方向旋轉過去,後猛地橫拍在兩名劫匪額間,為中站的是車伕人直接傻了,又後知後覺的鬆了一口氣,還好他人不高。
這……
他回頭看了一眼被拍倒在地上疼得嗷嗷直叫的兩名劫匪嚥了一口口水。
這要是自己也被打中了那不得疼死!
看著此時正狼狽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的一些人,以及還有一些持著刀絲毫不敢再上前的劫匪,情況好一點的弄了個鼻青臉腫,比較慘的則是被打趴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來。
見朝鶴衣做了收傘動作,接著一個抬眸看向他們,那眼神冰寒刺骨,如刀般狠狠刮在了他們的身上,嚇得他們大刀也拿不住,直接逃離了現場,其餘倒下的人則艱難的往前爬離。
車伕見此情景,愣是半天都回不過神,直到朝鶴衣喚他繼續趕路才勉強反應過來。
一路上,朝鶴衣看著目前已經睡過去的文筱歡,前面一直在猶豫,猶豫著要不要再救她一次,可是他擔心若再次出手真的會影響她的下一世輪迴。
方才,他又再次破例了……
朝鶴衣抬頭隔著一扇木看向了上處的天。他並未位列仙班,何須遵循上界的法則?
可他不敢拿女孩的命運去賭。
盡雪山脈入口,接連數日來都未能尋到蕙和公主的遺體,此前以文迤安與全杏水二人帶上一批人馬親自去往盡落山崖底。
直至傍晚時分眾人這才決定先下馬,見此處場地較為寬敞平坦,便在此搭帳篷歇息一晚,預計明日下午抵達盡落山。
當夜晚來臨,一輛馬車途經此處,距離稍遠的時候車伕就已經注意到了前方的燈火,擔心又會遇上劫匪,趕忙停止前行,對著裡頭的朝鶴衣道:“客官,前路好似有人在此過夜,也不知對方是好是壞,我們這是過還是…不過?”
馬車裡,文筱歡剛吃了些東西,此刻正接過朝鶴衣遞來的一小壺水,聽到外邊車伕的話心下不由一陣緊張,並面露擔憂的看了朝鶴衣一眼,朝鶴衣也與她對視上,嘴裡卻回答著車伕的話。
“過。”
馬伕嚥了咽口水,極艱難的擠出兩個字。
“好嘞。”
文筱歡略顯幾分驚訝與不解,忍不住問道:“你就不怕前方那些人真是壞人?”
奈何朝鶴衣壓根就不管前方等待他們的會不會是麻煩,他現在只關心文筱歡會再一次餓壞了肚子,說:“現下所帶的食物因受這季節的影響早已變冷變硬,見姑娘方才也並未食用多少,我知前路便有一座小鎮,若現在繼續前行還能趕在飯館未打烊時。”
文筱歡愣了一下,雖然有點感動但更多是鬱悶,便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這一頓飯能有此前我們的生命安全更重要嗎?”
誰知朝鶴衣卻回道:“對於我來說目前的這一頓飯確實顯得比較重要,前路若是險境總會有辦法化解,生命卻僅此一次,若真因此而耽擱這一晚上,險境仍舊停留原處,或主動向我們靠近,該要面對的終究會面對,姑娘現下身體抱恙,我不想你再有一點事,便希望你能吃的好,能多吃一點。”
文筱歡呆愣愣的看著朝鶴衣,緊接著面上一熱,低下頭表情頗有幾分不自然的說:“我,只是沒什麼胃口罷了。”
“叫車伕先停止前行吧,莫要因為一個我白白搭上了你們的性命。”
朝鶴衣說:“在下只想姑娘能平安度過此夜,你不想他人有事我便不讓他有事。”
文筱歡這會兒臉是愈發的紅了,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最後只能惱羞的將臉轉向一邊。
朝鶴衣見少女如此反應,不禁疑惑的微微皺起眉頭,然後問道:“怎麼了?可是有哪裡不舒服?”
文筱歡瞥了他一眼,搖頭解釋:“只是有些乏了而已。”
朝鶴衣:“那你先好好休息。”
文筱歡又掃了他一眼,撇撇嘴小聲嘀咕了一句“笨蛋”,但眼裡卻是帶著笑意。
朝鶴衣:……
另一頭,全杏水和文迤安前面在用完食物後去了附近一座稍矮的雪坡上順便看一眼地形,直至夜幕降臨這才往回走。但在下到一半的時候便注意到了一邊正在趕路的馬車,由於這距離不是很遠,待他們下到路旁的時候馬車也差不多與他們靠近了。
馬車上,車伕看著不遠處正有幾人提燈停在那裡朝他們這邊看過來,他始終擔心那些人可能會是壞人便趕忙扯住韁繩停下馬遲遲不敢上前。
文迤安幾人見狀,猜想這可能是那邊的人擔心他們是什麼壞人所以才止住了前行,為此文迤安還特意讓身旁一名隨從出聲衝著那輛馬車喊道:“閣下可是在趕程?我們今日也是剛剛路過此處的過夜人,並非什麼歹人,還請閣下放心度過吧。”
車伕聽聞此話稍作猶豫,又扭頭看了一眼隔著一層簾布的馬車,最後一咬牙直接往前繼續行駛。
期間見前方的幾人確實沒表現出什麼異樣,車伕徹底的放下心來,待到與他們並行的那一刻還特意讓馬車減速,朝著為首的文迤安打了聲招呼。
文迤安溫和一笑,微微頷首說:“這天干夜冷,路行注意安全。”
車伕笑著道了聲謝,正要駕馬離去,馬車裡的文筱歡突然撩開車簾往外邊一看,頓時愣住了。
她沒聽錯,確實是她胞弟的聲音。
文筱歡這會兒再也繃不住了,回想起這些日子以來經歷的心酸與苦楚,鼻子一酸,眼淚瞬間決堤,她聲音微微顫抖,喊了一聲:“阿安。”
文迤安一回頭,直到文筱歡揭下自己的批帽,在細看下才終於認出了對方。文迤安震驚的睜大雙眼,愣是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見文筱歡此刻正淚流滿面的看著自己他這才反應過來,趕忙走上前看著文筱歡也喚了一聲“皇姐”。
車伕驚訝的也扭頭朝他們這邊看來。透過燈火,全杏水第一次見到了自己的妻子,倒與文迤安有幾分相似,只是五官更顯柔美,配以她此前的模樣,梨花帶雨,充滿了破碎感。
初見時,他動了心。
兩人剛相認不久文迤安看到了馬車裡還有一人,很顯然對方並不是文筱歡的貼身侍女,於是文迤安將車簾又一把撩開往裡一瞧,頓時面上一黑,皺著眉問道:“皇姐,車上這人是誰?”
文筱歡解釋道:“路上認識的,期間還幫了我不少忙,阿安莫要多想。”
文迤安又看了那白衣人一眼,見他倒是一副正人君子淡定的端坐在那裡,便稍稍信了文筱歡的話。
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外人看到了也不好,為此文迤安還特意看了一眼身旁的全杏水,見他視線正停留在自家皇姐身上,眉尾一挑,心想:看來是挺滿意自己這位皇姐的啊。
眼下還是趕緊將車上二人分開更為重要,隨即文迤安立馬出聲以委婉的話語要求朝鶴衣下車。
見朝鶴衣不為所動,只是看向了文筱歡,為此氣氛也僵持了一瞬,這令文迤安神色頓時變得不悅起來,下一秒便看到朝鶴衣終於動身下了馬車這才神色稍緩。
在馬車緩慢行駛間,隨同的這些人偶爾回頭打量一下朝鶴衣,文迤安很不喜此人,竟敢膽大妄為與一國公主共乘一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