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臉頰泛著緊張的紅暈，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衣角，怯生生的目光落在對面三個男人身上，光潔的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那雙清澈的眼眸里正漫開肉眼可見的恐懼。

“你叫鄭薇是吧？懷南大學的大二學生？”

看著一臉嚴肅的周遊跟低著頭準備記錄的王宇，翻看著丁諾剛剛發過來的資料，何鏘覺得這個時候只有自己適合開口發問了。

鄭薇點點頭：“是。”

“剛剛你說你發現姥爺的屍體是因為去給姥爺送飯。”何鏘看似隨口問道，“我看你的樣子似乎對這老家不是特別的熟悉，難得回來一趟，就算姥爺不想吃飯的話，還有你媽媽跟那些姨媽們，怎麼是你去送飯呢？”

哪知道這個問題像是道定身符，鄭薇竟一時愣住。

“她們……她們……”

鄭薇躊躇的樣子被何鏘看在眼裡，心裡大概有了個基本的判斷。

“他們跟你姥爺的關係並不好是吧？”何鏘提鄭薇給出了回答。

鄭薇咬著嘴唇點點頭：“姥爺脾氣大，也嚴厲，還愛賭氣，平時跟媽媽跟幾個姨之間經常會有些摩擦，都是靠姥姥在中間調解。”

“今晚大姨跟三姨在吃飯的時候又吵了起來，還摔了姥爺平時很喜歡的茶具。大姨賭氣拉著大姨夫跟表姐走了之後，氣的姥爺把姥姥、媽媽跟其她姨都罵了一頓，飯都沒吃就回了屋。”

“大概是都在氣頭上吧，連一向關心姥爺的姥姥都沒有去給他送飯，媽媽跟其她姨都悶悶不樂，也沒人主動提起姥爺。”

“最後，還是姐姐說這麼久了，姥爺一直餓著的話別再餓出什麼好歹，才叫著我一起去給姥爺送點吃的。”

“鄭馨？她跟你一起去的？”周遊發問，“剛剛怎麼沒說？”

周遊對鄭馨還是有蠻清晰的記憶。跟眼前這個妹妹不同，鄭馨的身上的冷靜、鎮定、勇敢、膽大都讓人印象深刻。

鄭薇搖頭道：“姐姐原本是想跟我一起去的。可我們去廚房取了吃的之後姐姐說她肚子疼想去廁所，就讓我先過去，自己隨後再來。”

“我先去了之後，就發現了姥爺的屍體。”

‘提出主意的人在可以表現自己的時可卻肚子疼，將心疼姥爺的機會讓給了妹妹。’何鏘回味著鄭薇的話，心裡對這個鄭馨也充滿了好奇。

周遊接著問道：“那在你姥爺回屋到你發現姥爺的屍體這段時間你們家有沒有外人來過？或者說你大姨他們再回來過？”

鄭薇依舊搖頭道：“沒有。”

“姥爺家的門是那種大鐵門，如果上了鎖開鎖的話動靜會特別大。我清楚地記得大姨走了之後，三姨生氣的鎖了大門，直到發現姥爺的屍體後三姨跟小姨才去開的鎖，想看看外邊有沒有人。”

“那在這段時間有誰出去過嗎？”

隨著循序漸進的詢問，鄭薇的狀態已經比剛開始時好了很多，可以很冷靜地回答每個問題。

“我、姐姐、三姨、五姨、小姨，我們五個都出去過。”

“你跟鄭馨出去是做什麼？”何鏘輕聲問道，“我們只是例行詢問，並不是懷疑誰，你放心的說就可以。”

鄭薇點點頭：“媽媽的公司研發了一些新產品，媽媽看大家心情都不好，就讓我跟姐姐去屋裡拿那些產品來分給大家。”

“我跟姐姐拿產品下來的時候還碰到了剛剛打完電話從外邊回來的五姨。”

“你們幾點出去的，一共出去了幾分鐘？”

鄭薇歪著頭想了下：“大概是八點四十左右出去的，大概十幾分鐘左右吧，我記得我們出去的時候小品才剛剛開始，回來之後那個小品才到了收尾。”

“那其他人是什麼時候出去的？”

“這個……大姨跟三姨吵完架走了之後，三姨就氣沖沖地出了門說要把大門鎖上，大姨就是想回來也不讓她再進來，那個時候大概是八點多一點。”

“五姨的話是在我跟姐姐給姥爺送飯之前不久出去的，大概是九點十分左右。我們還在廚房遇到了她，她說姥姥氣得不行，有氣無力的，她得準備一下明早祭祖用的東西。”

“至於小姨，她在我跟姐姐回房間拿東西之前就已經出去了，大概是八點二十左右。直到我跟姐姐拿完東西下樓的時候，才撞到她剛從南屋裡打完電話出來，凍得臉都通紅了。”

“這個電話打了半個鐘頭？”

鄭薇答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何鏘點點頭，心裡不禁想到：‘這個女孩不愧是懷南大學物理系的高材生，對於所有的時間點都有個清晰地印象，這要是一般人還真不會在意。’

“周組長，我看何警官一直在追問時間，難道時間上有什麼問題嗎？”王宇湊到周遊的耳邊，虛心的問道。

周遊答道：“在這種人員數量相對封閉的作案環境下，兇手大機率就隱藏在現場有限的人員之中。眼下最直接的偵破方向，就是了解清楚每個人的活動軌跡與具體時間線，透過核查不在場證明來縮小嫌疑範圍。”

王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在本子上細心地記錄了起來。

周遊心裡不禁疑惑：‘王宇看起來真的對刑事案件生疏得很，那他這個副所長的位置是怎麼……’

“謝謝你配合，你可以先回去了。”何鏘說道，“麻煩跟門外的警員說一聲，讓他將鄭佳芸帶過來。”

而另一邊，被宋穎瑩帶著幾個警察控制在鄭家大廳的幾人也不淡定了起來，除了一直陪在鄭老太太身邊安撫著她的鄭家香外，其餘的人簡直要吵爆了宋穎瑩的耳朵。

“我說警察同志，你把我們控制在這裡幹什麼？”鄭家靜一臉的不耐煩，手裡不斷的撥動著手機，“我們都是老爺子的親閨女，你覺得我們會殺自己的爹，那可是天打雷劈的事，怎麼可能跟我們有關係？”

“就是。”鄭家芸附和道，“我們一個個的也都忙得很，不是說什麼事也沒有，不跟你們似的這麼閒，還特意拿出時間看著我們這些親閨女。”

連一向沒開過口的鄭家青都說道：“警察同志，你們這要把我看到什麼時候？難道我們連起碼的自由都沒有了嗎？”

這時，小警察帶著鄭薇走了進來，鄭馨連忙拉著自己的妹妹去了一遍關心，而小警察則在宋穎瑩耳邊耳語了幾句。

“誰是鄭家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