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該正面激怒段惠的。”

兩人踏出那昏暗幽深的樓洞，像是來到了另外一方天地。

暖洋洋的陽光如潮水般灑在地面，肆意地落在何鏘與周遊的面龐上。

何鏘緩緩閉上雙眼，似是在這日光的輕撫下，全身心沉浸於那份愜意與舒適之中，要將適才樓洞內的壓抑全然驅散。

“段惠性格敏感內斂，為人心思細膩，有著極為強烈的自我保護意識。”

何鏘輕聲說道，長長的睫毛在陽光的映照下，像是五彩斑斕的蒲公英，每一根都閃爍著好看的光澤：“若我不直截了當地挑明那些刺激性話題，來衝擊她的保護殼，她決然不會輕易暴露出內心深藏的那一面。”

何鏘一邊解釋，一邊微微皺眉，腦海中不斷回想著與段惠交談時她的每一個細微反應。

周遊聽聞，微微搖頭，對何鏘的話不置可否：“可就目前咱們掌握的情況而言，段惠還遠不能被列為嫌疑人。況且，馮家老母還為她提供了不在場證明。那可是馮家偉的親孃，你覺得她會不在意自己兒子的死？還是你覺得她也在撒謊？”

周遊說話間，眼神緊盯著何鏘，迫切的想從他臉上尋出個答案。

何鏘神色冷峻，面上瞧不出絲毫情緒波動，緩緩轉過頭，眼裡閃著精光，直直地盯著馮家所在樓層的那扇窗戶。

此時那扇窗戶緊閉，宛如一道神秘的屏障，將馮家女人保護在其中，隱匿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也不願無端懷疑這剛剛痛失丈夫與兒子的兩個女人，” 何鏘語調低沉，透著幾分無奈，“可無論是符合嫌疑人側寫、始終扮演悲傷無辜的段惠，還是行為不合常理、處處透著古怪的馮家老母。這兩人，不論在馮家偉的死中充當何種角色，必定與這樁命案脫不了干係……”

何鏘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帶著一絲篤定，也夾雜著些許困惑。

“突突突突突……” 突兀的鈴聲毫無徵兆地響起，打破了兩人之間這份凝重的氛圍。

“喂？”

周遊迅速接通電話，就在那一瞬間，他微微驚愕，目光如箭般射向何鏘：“又死了一個人，還是羊頭老嫗。”

這話仿若一道驚雷，在兩人之間轟然炸響，這個案子原本就緊張的局勢，此刻更是如繃緊到極致的弦，一觸即發。

“怎麼回事？”

明城市金都購物中心，此刻被一層陰霾籠罩，詭案組的成員們已匆匆趕到，迅速投入各自的工作，現場一片忙碌。

“今天一早接到報案，” 江禹哲神色凝重，低聲地解釋著，“金都購物中心的幾個保潔員在清掃衛生間時，發現死者死在了衛生間的隔間內。”

他微微頓了頓，繼續說道：“這次情況有些特殊，屍體完整無缺，所以起初刑偵隊並未往咱們手頭這案子的方向考慮。但是在搬運屍體時，有警員在廁所隔間的木板上發現了這個。”

江禹哲說著，將剛剛列印出來的現場照片遞給周遊。

照片上，幾行鮮紅的血字觸目驚心：“娘子娘子，慢跑慢跑；人血人血，喝了不飽；羊頭馬面，老嫗報道；吃人挖心，長生不老。”

“又是這個！” 周遊的語氣中滿是煩躁，隨手將照片一把推到何鏘懷中，旋即快步朝案發現場走去，腳步急促而沉重，彷彿迫不及待要揭開這兇殺背後的真相。

何鏘緊緊跟在周遊身後，雙眼死死地盯著手中照片，眉頭擰成了一個深深的 “川” 字。兩人迅速穿過警戒線，踏入那瀰漫著緊張與詭異氣息的衛生間。

空氣中，淡淡的消毒水味與若有若無的血腥氣相互交織，讓人感到心底不安。

此時尚未到金都購物中心的營業時間，現場被保護得十分完好。那間發現屍體的隔間門大敞著，一具中年男性的屍體靜靜地躺在地上。死者戴著眼鏡，身體微微發福，衣著整齊，面容平靜，若不是那毫無血色的臉，倒真像是睡著了一般。

“死因是什麼？死亡時間呢？” 何鏘蹲下身子，目光緊緊鎖住屍體，向一旁的洛丹陽問道。

洛丹陽一邊有條不紊地收拾著工具箱，一邊神色凝重地開口：“初步判斷，死者是因過度驚嚇引發心臟驟停而死。”

她微微皺起眉頭，仔細觀察著屍體，繼續分析道，“死者屍斑已經開始形成，在背部和腹部這些低下部位，出現了淡紅色的雲霧狀與條塊狀痕跡，這表明血液因重力作用開始聚集，且有融合成片的趨勢。”

“此外，屍體已經發涼，屍溫下降明顯，四肢也有了一定程度的僵硬，雖尚未完全擴充套件至全身。綜合這些現象判斷，死亡時間至少已過去四個小時，大致在凌晨四點半到五點半之間。還有，在死者脖頸處發現了與馮家偉一樣的蛇牙傷口，不排除是‘蝰蛇之毒’所致，具體情況還需帶回做進一步解剖。”

何鏘緩緩站起身，目光緩緩掃向隔間的木板。那幾行血字在慘白的燈光下，散發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血字的筆畫歪歪扭扭，彷彿是用盡全力寫下的，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韻律。

“從字跡來看，與之前羊頭老嫗案的風格一致，可作案手法卻大相徑庭。馮家偉的屍體被殘忍暴力割頭，這次死者卻完好無損。兇手究竟在盤算什麼？這似乎不符合兇手一貫的心理邏輯……” 何鏘喃喃自語，聲音裡滿是困惑，彷彿深陷於迷霧之中，怎麼也找不到出口。

“這是死者的工作證。”

另一邊，佟涵之將現場找到的物品遞給周遊：“死者名叫趙鑫，是金都購物中心的人資經理。剛剛跟那幾個保潔員確認過，她們都認識趙鑫。不過…… 據她們所言，趙鑫口碑極差，對她們常常無故呼來喝去，對購物中心裡不少漂亮小姑娘還時常動手動腳。只因礙於他的身份，大多數人只能忍氣吞聲，他可是單位出了名的‘周扒皮’‘老色鬼’。”

“人資經理，又不用值夜班。”

周遊抓住了死者的身份重點，不解的說道：“那他凌晨四五點跑到單位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