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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疏影橫斜水清淺

孤島殘寺尋舊跡,迷霧湖心覓靈機。

符緣未啟先遇阻,前路幽微待破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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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觀的清靜彷彿還縈繞在鼻尖,那本沉甸甸的古籍卻已攤開在沈青臨公寓的黃花梨木桌上。

窗外是霧港市永恆的迷濛,霓虹燈的光暈透過薄紗窗簾,在泛黃的書頁上投下斑駁陸離的光影。

空氣裡瀰漫著舊紙張特有的微塵氣息,混合著阮白釉帶來的淡淡消毒水味,形成一種奇特而並不違和的氛圍。

阮白釉坐在他對面,指尖輕輕劃過那些晦澀難懂的符文與圖譜。

她的眉頭微蹙,神情專注。

“這‘鎮魂定魄符’的繪製,比想象中還要複雜。”

沈青臨嗯了一聲,目光緊鎖著其中一頁。

古籍以硃砂和墨筆繪製,線條繁複,註解用的是一種極為古老的篆體,辨識起來十分費力。

“除了‘子夜鐘鳴石’作為主材,還需要至少三種輔材來調和能量,穩定符籙的結構。”

他的手指點在一處形似蓮花的圖案上。

“你看這裡,提到一種名為‘靜心蓮蕊’的材料。”

“靜心蓮蕊?”

阮白釉湊近細看。

圖案旁邊有幾行小字註解。

“生於極靜無波之水,採自月圓花開之時……”

“色澤如玉,觸之微涼,能安魂定神,清淨磁場。”

“是調和‘子夜鐘鳴石’陰寒與聲波能量的關鍵。”

沈青臨繼續往下解讀。

“書中記載,此物並非隨處可見,只在一處特定地點生長。”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城外,迷霧湖,湖心島,無名古剎。”

迷霧湖。

霧港市郊外一片廣闊的淡水湖,常年水汽氤氳,鮮有人跡。

湖心那座小島,更是隻存在於老一輩的模糊記憶裡,據說曾有一座古廟,後來荒廢了。

阮白釉抬起頭,看向沈青臨。

“又是一個荒廢之地。”

沈青臨合上書頁,指尖在綢緞封皮上輕輕摩挲。

“看來,製作這符籙,註定要踏足被人遺忘的角落。”

“永安公墓是為了‘子夜鐘鳴石’,這湖心島是為了‘靜心蓮蕊’。”

“時間不多了。”

阮白釉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日期。

“距離中元節還有十二天。我們必須先拿到‘靜心蓮蕊’,才能確保在中元節子時前做好萬全準備。”

沈青臨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外面朦朧的城市夜景。

玻璃上倒映出他沉靜而堅定的側臉。

“明天一早,我們就去迷霧湖。”

第二天清晨,天色微亮,濃霧尚未散去。

一艘老舊的烏篷船,在迷霧湖寬闊而平靜的水面上緩緩前行,劃開如鏡的水面,留下一道不斷擴散的漣漪。

湖面寂靜無聲,只有船槳破水的聲音,單調而有節奏地迴盪在濃重的白霧裡。

能見度極低,前後左右都是茫茫一片,彷彿駛入了世界的盡頭。

空氣溼冷,帶著水草與泥土的腥氣。

船頭坐著一個穿著蓑衣,戴著斗笠的老船伕,沉默寡言,只顧搖槳。

沈青臨和阮白釉並肩坐在船艙裡。

阮白釉攏了攏身上的薄外套,目光投向前方不可見的湖心。

霧氣打溼了她的髮梢,凝結成細小的水珠。

沈青臨遞給她一個保溫杯。

“喝點熱水。”

阮白釉接過,指尖觸碰到杯壁的溫熱,一絲暖意從手心蔓延開。

她輕聲道謝,小口啜飲。

沈青臨的目光則始終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雖然湖面平靜,但這種與世隔絕的環境,本身就帶有一種無形的壓力。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的霧氣似乎稍微變淡了一些。

一座模糊的島嶼輪廓,如同水墨畫般,在白茫茫的背景中逐漸顯現。

島嶼不大,植被茂密,隱約可見殘破的飛簷翹角掩映在綠意之中。

“到了。”

老船伕嘶啞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船慢慢靠岸。

岸邊沒有碼頭,只有幾塊被水沖刷得光滑的岩石。

沈青臨先跳下船,穩住船身後,伸手扶阮白釉下來。

“多謝。”

沈青臨向船伕道謝,支付了船費。

老船伕收了錢,深深看了他們一眼,什麼也沒說,調轉船頭,很快又隱沒在濃霧之中。

轉眼間,湖面上只剩下他們兩人,以及這座死寂的孤島。

踏上小島,腳下是鬆軟的腐殖土,混合著枯枝敗葉。

空氣中瀰漫著更加濃郁的草木腐朽氣息。

島上異常安靜,連鳥鳴蟲叫都聽不到。

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以及他們自己的腳步聲。

沿著一條被野草幾乎完全覆蓋的小徑往裡走,很快,一座破敗的寺廟出現在眼前。

寺廟規模不大,山門早已坍塌,只剩下兩根歪斜的石柱。

院牆多處倒塌,露出裡面雜草叢生的庭院。

正殿的屋頂塌陷了大半,露出黑洞洞的內部。

牆壁斑駁,紅漆剝落,露出底下的青磚。

幾尊石像東倒西歪地倒在草叢中,面目模糊,佈滿青苔。

整個寺廟,都透著一股被時光徹底遺棄的荒涼與死寂。

“古籍上說,‘靜心蓮蕊’藏於寺內供奉主尊的蓮花座下。”

沈青臨對照著古籍上的簡略地圖和描述,辨認著方向。

兩人小心翼翼地跨過倒塌的門檻,走進殘破的正殿。

殿內光線昏暗,灰塵瀰漫。

巨大的橫樑從中斷裂,斜搭在殘存的牆壁上,彷彿隨時會再次垮塌。

正中央,一座巨大的石質蓮花寶座還大致完整,但上面的佛像早已不見蹤影,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凹槽。

蓮花座上積滿了厚厚的灰塵和鳥糞。

“應該就是這裡了。”

沈青臨走上前。

阮白釉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手套和工具。

兩人開始清理蓮花座上的雜物。

灰塵嗆得人咳嗽,但他們動作不停。

很快,蓮花座的本來面貌露了出來。

石質細膩,雕刻著繁複的蓮瓣紋路,即使蒙塵依舊能看出當年的精緻。

“書上說,座下有暗格。”

沈青臨仔細檢查著蓮花座的底部。

他在其中一瓣蓮瓣的下方,摸到了一個微小的凸起。

用力按下。

“咔噠。”

一聲輕微的機括響動,在寂靜的大殿裡顯得格外清晰。

蓮花座前方的地面,一塊方形的石板緩緩向下沉降,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的入口。

一股陰冷潮溼的氣息,混合著某種奇異的淡香,從入口處瀰漫出來。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謹慎。

沈青臨開啟強光手電,向下照去。

下面是石階,蜿蜒向下,不知通往何處。

“我先進。”

沈青臨說著,率先踏下石階。

阮白釉緊隨其後。

石階很窄,僅容一人透過。

越往下走,那股陰冷的氣息越重,但那奇異的淡香也越發清晰。

走了大約幾十級臺階,眼前豁然開朗。

下面是一個不大的石室,約莫十來個平方。

石室中央,有一個水池。

池水清澈見底,卻泛著一種奇異的幽藍色微光。

水池中央,靜靜地漂浮著一朵含苞待放的蓮花。

那蓮花通體潔白如玉,散發著柔和的光暈,正是那股奇異淡香的來源。

花苞緊閉,卻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寧靜而純粹的能量。

“靜心蓮蕊!”

阮白釉眼中閃過一絲喜悅。

果然和古籍中描述的一模一樣。

沈青臨也鬆了口氣,目標就在眼前。

他走近水池邊,準備伸手去採摘那朵蓮花。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水面的瞬間。

嗡——

空氣中傳來一聲低沉的震鳴。

水池表面盪漾起一圈無形的漣漪。

一股強大的、冰冷的斥力,猛地從水池中爆發出來。

沈青臨猝不及防,被這股力量推得向後踉蹌了幾步,才穩住身形。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

“有防護?”

阮白釉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快步走到他身邊。

兩人都盯著那朵看似平靜的蓮花。

剛才那股力量雖然沒有攻擊性,但其強度卻不容小覷,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守護著那朵蓮花。

“古籍上只說了地點和功效,沒提過有這種防護。”

阮白釉皺起眉頭。

沈青臨再次嘗試伸出手,這一次他放慢了動作,仔細感受。

當他的手靠近水面約半尺距離時,那股冰冷的斥力再次出現,如同撞在一面無形的牆壁上,無論他如何用力,都無法再前進分毫。

同時,石室內的溫度似乎也驟然下降了幾分。

那朵靜心蓮蕊在幽藍的水光中輕輕搖曳,散發出的淡香似乎也帶上了一絲警告的意味。

“看來,想拿到它,沒那麼簡單。”

沈青臨收回手,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整個石室。

牆壁是普通的岩石,沒有任何符文或特殊標記。

水池的構造也很簡單。

那股力量,似乎完全源於水池本身,或者說,源於那朵蓮花。

“這應該就是核心劇情裡提到的‘神秘的力量’。”

阮白釉低聲說道,回想起之前討論的內容。

“我們需要解開這個封印。”

沈青臨點頭,重新拿出那本古籍。

“關於靜心蓮蕊的記載,或許還有我們忽略的細節。”

他快速翻閱著書頁,尋找任何可能相關的線索。

阮白釉則仔細觀察著水池和蓮花。

她注意到,池水雖然清澈,但底部似乎沉澱著一層極細的銀色沙粒。

而那朵蓮花,花苞閉合處,隱隱有更深邃的光澤流轉。

“沈青臨,你看這裡。”

阮白釉指著古籍上關於蓮蕊功效描述旁邊的一行更小的註解,之前因為字跡模糊,他們差點忽略了。

“‘此物秉月華而生,聚水靈而成,非有緣者,不可輕取。需以心映月,以誠動靈,方可得之。’”

沈青臨湊過來看,眉頭緊鎖。

“以心映月?以誠動靈?”

這聽起來玄之又玄。

什麼意思?

月華?現在是白天,哪裡有月亮?

而且,這更像是一種心境上的要求,而非具體的破解方法。

難道是要進行某種儀式?

兩人陷入了沉思。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外面的天光透過石階入口,在地面投下的光斑正在緩緩移動。

距離中元節越來越近,他們不能在這裡耽擱太久。

那朵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的靜心蓮蕊,靜靜地懸浮在幽藍的水光中,彷彿一個沉默的謎題,等待著他們解開。

這神秘的防護力量,究竟是什麼?

又要如何“以心映月,以誠動靈”?

沈青臨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焦躁。

他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需要冷靜。

他再次看向那朵蓮花,目光沉靜,開始嘗試理解那句晦澀的提示。

“月……水……”

他低聲呢喃著,腦中有什麼東西似乎即將聯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