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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金城保衛戰(二)

古來攻佔金城者,由南最易,由北最難。

想當初鯊奎奧天時地利佔盡,又採用了禪師避實擊虛的戰略,先派出了遊擊分隊牽制金城主力水師於金城商業命脈——聖塔克魯茨港,後又運用其金城南部的開闊大道沿山而行,發揮其重騎兵的壓制性力量直襲金城,方才能兵不血刃的屈服金城水師。

但現在波特蘭由北面展開進攻,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海洋由金門大橋口灌入,綿延地浸入內陸,像一個保護套一樣緊緊地包裹著金城這一隆起的突出部。

這使得金城三面臨海,形成朝北無解的水軍防禦姿態。

金城的西面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是金城水師作戰的最完美區域,開拓者們沒必要以己之短攻彼之長。

金城的東面則是水網密佈的溼地,行軍作戰極為不便,開拓者正拖泥帶水的拎著數不勝數的糧食輜重,一旦被稍加牽制,後果難以想象。

一番分析下來,自北向南的進攻似乎就成為了開拓者們的唯一選擇。

金城之北雖亦有灣區的天然屏障,但越海登陸的直線距離卻比西面大大縮短,只要開拓者們能在水上快速突破金城水師防線登陸海角堡,便可一舉拿下金城。

除此之外,兩軍爭奪的焦點是唯一一條能夠溝通金城-索薩利托南北兩岸的橋樑——金門大橋。

此橋是先帝在空中大灌籃戰役中擊敗外星文明所獲得的戰利品,通路較為狹窄但渡海最為便利。

靠近南北終點的周邊,大陸上密密麻麻的山峰與叢林中有數條羊腸小道可供陸軍艱難行進。

在金門大橋的南岸終點,勇士們鑄就了一個無懈可擊的橋頭堡——海角堡,它的防禦範圍極為廣大,兼顧著守橋和守海岸線的雙層重要職責。

在歷史上面北的作戰中,金城得之則生,失之則亡,無一例外。

如果開拓者們攻下了海角堡,援軍就可以源源不斷的登陸淺灘,開展拿手的陸戰,進而易於一舉拿下幾乎失去了全部陸軍的金城本部,奠定勝局。

這是個最直接的方法,面對一敗再敗,損失慘重的勇士們,粗略地研判了地理形勢,怒吼天尊被勝利衝昏了頭腦,他拋棄了所有的戰略與戰術,猛然發動起了正面進攻。

他讓大軍伐木造舟,一窩蜂地從索薩利托渡口越海直襲海角堡,並派偏師進攻金門大橋,以期伺機而動大舉過海。

金城方面看到開拓者們全力侵攻,不由得大驚失色。

之前科布恩的二十五連敗使得金城的世家大族恐慌過度,日日夜夜抓著衰仔來罵,更有甚者提出了投敵的驚世思想。

然而主城被滅投敵和直接投敵,完全是兩回事,前者力戰身困,無奈易主,後者則是投敵之中的次高境界,為天下人所不齒。

那什麼是最高境界呢?

那當然就是打不過但主城基本盤仍在的時候毅然決然地煽動夥伴一起投敵,苟且偷生並不可恥,坑害同袍天地不容!

所以當此投敵言一出,眾人便怒不可遏地大為振奮,科布恩順勢不容辯解地將那位口出不遜的世家子弟拖去了刑場,遊行絞首,以示軍心不可動搖。

科布恩的殺雞儆猴很快有了效果,世家大族不敢再當牆頭草。

軍心本來就因仇恨而激憤,此刻聽聞投敵者死,更是深受鼓舞,一個個挺足了氣划船拉弓,誓要剿滅敵寇。

開拓者們臨時拼湊出來的小舟舟就這樣和金城水師的主力泰坦尼號群艦相遇了。

賈米森指揮著其中最大的一艘戰艦——泰坦尼刻號橫衝直撞地衝入敵陣,霎時間不計其數的開拓者被撞翻入海,波特蘭水師陣形大亂。

“別管那些大船,兄弟們,我們的目標是海角堡,拼命劃啊!”怒吼天尊加足馬力地督軍道。

開拓者們的小舟雖然水戰不行,但勝在靈活機動。

怒吼天尊設想,只要有半數以上的將士能夠成功登陸海角堡,那麼其他將士的犧牲也是值得的。

開拓者們劃啊劃,終於劃出了金城大船的攻擊範圍。

正要激動之時,卻見烏泱烏泱的金城水鬼亦乘輕舟潛水而來,登上了他們的小舟將他們拖入水底,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你不會以為只有你們有小舟吧……”科布恩臨陣寫了一封書信送給怒吼天尊,以表達諷刺之情。

“這是我給你的禮物,你同此物,破曉可現。”怒吼天尊二話不說,一不高興就斬來使,並將其首級贈了回去。

“真是野蠻人啊。”科布恩感慨道,隨即又修書一封勸降信繼續挑釁對手。

怎知這次科布恩的信使卻莫名其妙的選擇了直接投敵,這可把怒吼天尊樂壞了,他想著科布恩人事任命如此差勁,看來此戰必勝了。

而另一邊的科布恩見信使遲遲不歸,便料想其定然是為國捐軀了。

但心理博弈的攻勢絕不能就此停下腳步,他正好可以藉此大做文章。

他一連派出數十位信使嘲弄敵人心態,結果竟無一人歸來。

“真殘忍啊,一個也沒放過。”

懷著悲切之情,科布恩在金城城北建造了一座“36人信使碑”,以紀念被開拓者無端殺害的36名忠貞的信使,激勵金城守軍浴血奮戰,不可再抱投敵的僥倖心理。

金城防禦正得勢,又聞“36信使”的事蹟,士氣大幅提高,攻守之勢異也,很快就發起了反攻。

由賈米森率領的泰坦尼號群艦英勇善戰,成功封鎖了灣區的海平面,開拓者損失慘重。

而埋伏在金門大橋北岸的薩博尼斯偏師一看己方水戰失利,也就顧不得科布恩在金門大橋上佈置的重重防線了,他只好率領著偏師硬著頭皮去攻打金門大橋。

薩博尼斯老驥伏櫪地爬上金門大橋橋頂指揮士卒,奪金旗,揚波威,開拓者隨即士氣大振,他們依靠的強大的步兵推動力量與金城守衛軍展開了一場反拔河的推搡賽。

在此期間,無數的雙方士卒在被大橋中央強大的對向推力擠壓地化為肉泥,金門大橋一時間化身成了一臺巨大的絞肉機。

“好!”薩博尼斯的猛烈攻橋戰術得到了包括怒吼天尊在內所有開拓者的認可。

看來水戰他們終究是敵不過金城的,既然如此,為什麼不依靠僅有的金門大橋通路打通陸戰通道呢?

於是七八萬開拓者便盡數湧上了金門大橋,經過三天三夜的無盡擠壓,金城守軍頂不住了,他們不斷地請求支援,迫使金城水師一個個被迫變身陸軍,這大大的降低了金城對波軍海面威脅。

在簡單粗暴的戰鬥攻橋戰爭中,什麼攻擊武器和技戰術都是白費,在人潮洶湧的情況下,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近乎為0。

十餘萬人緊緊地貼在一起,你抱著我,我抱著你,誰也喘不上氣,唯一的近身攻擊手段就是靠咬,你咬我,我咬你,大家便一起咧著個大嘴共赴地獄了。

科布恩見勢不妙,連忙派遣賈米森攻擊索薩利托大本營,以期達到圍魏救趙的效果。

但水師一經登陸便馬上失去了蛟龍的本事,怒吼天尊親率1萬怒吼重鋒軍在淺灘上來回馳騁,就輕而易舉地便擋住了2萬餘金城水師,讓科布恩圍魏救趙的戰術打法宣告失敗。

“事到如今,為之奈何?”科布恩已然預感到了巨大的軍事失利。

但他仍不甘心就此退卻,他此後又嘗試了遠距離隔海射箭退敵法。

但 雙方大軍距離太遠,就連科布恩本人親上戰場都連打數十鐵,就更別提陸戰弓弩熟練度一般的金城水師了。

波特蘭軍持續佔據上風,他一下子便束手無策了起來,連忙召開了金城軍事會議以商議對策。

“此橋牢不可破,巧奪天工,難以損壞,但我們可以在大橋路途放置易燃物,以燒代毀,隔絕通路,使波特蘭不得不迴歸水戰,奪回戰場的主動權。”一名獐頭鼠目的末將如是建議道。

科布恩細細端詳此人,那真叫一個相貌粗鄙,梳起的地壟鉤髮型極不相稱的罩在他五官突出的臉上,眉宇之間處處沾惹著一種草莽之人的氣息。

“擺攤賣魚之人,也敢攀談國事,何不速速退下!”賈米森指著泰倫盧的鼻子說道。

這泰倫盧原是洛城一巡邏魚市之人,能吃數十個鯡魚罐頭而相安無事。

鯊奎奧巡查基層時發現了他的稟賦,任命他為鯡魚罐頭官,他便由此跟隨科布恩到金城就職,專職軍罰,懲戒士卒。

這無疑是大鯊魚安插在好義弟身邊的一枚棋子,科布恩一路小心提防,想要伺機將之剷除,以便逃脫出好義兄為他設下的人事牢籠。

沒想到自己尚未開刀動手,嘿,小夥子自己就跳出來找罵了。

賈米森因登陸索薩利托作戰不利而被其懲戒了三個鯡魚罐頭,心中自是憤憤不平。

如今高層談論大事,一個管鯡魚罐頭的竟然敢站出來說話,這叫他怎能不破口大罵?

見賈米森破防,泰倫盧倒也不生氣,他侃侃而談,直言雙方大局作戰的關鍵之處是金城必須不顧一切地將波特蘭死死地釘在海平面上,所以燒橋乃是勢在必行之舉。

這樣的直率建言得到了從被鯊奎奧“義釋”以來便包藏禍心的最高指揮長官科布恩的心,一個腹黑的計劃在他的心頭燃起。

所謂寧教我負天下,休教天下人負我,就是可惜炮灰們了,為了自己的大業不得不做火鬼。

於是科布恩派遣兩千將士身披大量易燃易爆物擠開人群衝向金門大橋中心點,謊稱讓他們在敵軍面前放下易燃易爆物點火後迅速撤退燒橋。

實則不顧將士們的生死,趁人員尚未到位之際就點燃箭矢萬箭齊發射向同袍,一時間金門大橋火海蔓延,成為了真正的人間煉獄。

面對科布恩如此殘暴的行為,金城人員個個對其破口大罵。

他倒是不慌不忙,急忙拉出泰倫盧背鍋,說這全是鯊奎奧方面的意思,借坡下驢地就幫自己洗脫了嫌疑。

“你……”泰倫盧剛進大殿,便聽聞科布恩甩鍋,急的掉頭就跑。

他只是建議燒橋,從未建議過殺害同袍,這口大鍋他不該承受也承受不住啊!

不過好在他的逃跑功夫是歷史級別的存在,護衛軍只不過慢了幾分鐘聽到追捕的通知,卻怎麼追也追不上他了。

最後他消失在了一片山脈之中,安然無恙的爬過了層巒疊嶂回到了洛城通報了科布恩的不軌之心。

如此這般,透過甩鍋給泰倫盧的操作,科布恩害死金城將士本是罪無可恕,但其透過這番甩鍋的操作反而是大獲了金城將士踴躍支援。

他深感時機已到,便和賈米森等人暗自商議迴歸喬室,試探性地暴露出其曲線救喬的內涵思想。

賈米森剛吃敗仗,還沒找回場子,不肯善罷甘休,卻也知情不報,可見其並不心繫鯊奎奧派系。

而金城的最強大世族似乎也預設了科布恩暗自密謀的做法。

韋斯特竊聽風雲,想要在變幻的局勢中尋求到最優越的位置,他顯然是違背了他對鯊奎奧的“監管科布恩”的鄭重承諾。

如此一來,只要科布恩與開拓者們達成了某種默契,那麼他就可以用最大的功績投效帝都,帝都也定然會棄敗軍之將基德而擁護後起之秀的他。

反不反,判不判,是不是首鼠兩端對帝都和東部聯盟來說根本不重要。

誰能維穩西部局勢,使西部趨於和平,誰就能獲得帝都最得力的支援,成為事實上的割據超巨。

東部十五萬聯軍已然越過俄城徐徐而來,正是為了找尋可以依靠的強力盟友。

若他能北抗波特蘭,南抗鯊奎奧,坐穩金城,西部大勢就會瞬間掌握在他的手中。

他為這一刻已經忍讓了很久很久,三個月的屈辱時光在他眼裡如同過去了三十年。

“義釋”之恩對他來說只是鯊奎奧為了合法掌管軍政的一次拙劣表演,根本就不是真心實意地擁戴他當選地侯。

況且隨心所欲、為所欲為才是他的男兒本色,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豈能鬱郁久居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