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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若若的一夜溫柔,卻並未扶牆而走】

那公子哥跪在地上。

身上的衣裳,已然沾滿塵土。

原是鮮亮奪目的織金緞子,此刻也黯然無光。

他抱住範清越的大腿。

手勁兒緊得,像是要把那布料捏出印來。

額頭磕在青磚上,一聲又一聲地叩頭。

嘴裡不斷念道著認錯之語。

額角破了,血混著汗,在臉上拖出一道道紅痕。

他的眼淚,也是真的流下來了。

哭得像個孩子。

聲音嘶啞。

“我……我再不敢了!”

“以後絕不再欺壓百姓!”

“請陛下饒我一命!”

可話雖如此,他眼裡卻藏著惶恐與不甘。

那不是悔過。

而是怕死。

這時候。

王啟年走來,手中捧著一張紙,神情肅穆。

他走到範清越跟前,微微躬身,將那罪狀遞上,語氣不急不緩。

“陛下,這些都是經過查證,確鑿無疑的罪行,範公子所犯,皆列於此。”

範清越接過。

略略掃了一眼。

眉頭未動,眼神卻冷了幾分。

他隨手一揚,將那罪狀丟在地上。

彷彿那紙頁,不過是片枯葉。

“你自己看吧,有哪條不符合?”

他說這話時,語調平靜,卻如冰水般透骨。

公子哥連忙低頭,去撿那張紙。

雙手顫抖。

幾乎拿不穩。

他逐字讀去。

臉色由驚轉白,由白轉青。

嘴角抽搐幾下,想辯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原來那紙上所書,件件皆實。

連他藏匿田契、強搶民女、私設牢獄等隱秘之事,也都寫得明明白白。

他抬頭望向範清越,眼中已有絕望之意,只是口中喃喃:

“饒命……陛下饒命啊……”

他忽然想起什麼。

猛地撲到範清越腳邊,抱著他的鞋面,哽咽著喊道:

“陛下,我……我也姓範,我是范家人,您是我的親族,求您饒我一命!”

聲音淒厲。

幾乎撕心裂肺。

範清越仍是一言不發,只是目光微動。

似在思索。

就在此時,若若已悄然上前一步。

她身穿玄色長裙,腰間並無配劍可拔,唯有一雙利爪,寒光凜冽。

她動作極快。

如同狸貓撲鼠。

左手扣住公子哥後頸,右手一揮,利爪劃過咽喉。

鮮血迸濺如霧。

染紅了那張尚未閉上的眼睛。

四下一片死寂。

百姓們原本還跪在遠處,此時紛紛伏地。

頭也不敢抬。

有的甚至將臉貼在地上。

生怕被這血腥氣沾上半點。

他們本以為,皇帝會網開一面。

畢竟那公子哥姓範,與聖上同宗。

誰知,竟說殺就殺,毫無猶豫。

那一抹血跡順著石階緩緩流淌。

彷彿映照出了人心最深處的恐懼。

範清越環視四周,神色不動,只淡淡開口:

“凡與此人有關者,無論何人,不論姓氏,一律查辦,不得姑息。”

命令既出,御林軍立刻出動。

數十騎從街口衝出,馬蹄聲震耳欲聾。

百姓們聽聞此言,這才戰戰兢兢地抬起頭來,繼而齊聲高呼:

“陛下萬歲!陛下萬歲!”

那聲音滾滾如雷,夾雜著敬畏與畏懼。

也夾雜著一絲久違的希望。

有人低聲議論:“原來真龍天子,是這般模樣。”

也有人說:“范家的人他也殺,這才是真正的公道。”

範清越站在高處。

風吹動他的袍袖。

身影孤傲如松。

他沒有再多看一眼地上的屍首,也沒有理會百姓的呼號。

只是緩緩轉身,留下一道深不見底的背影。

……

……

範清越、範建、範思轍與柳如玉四人,圍坐於亭中。

石桌之上,牌九橫陳,燈影斜斜。

桌上燈火映得眾人的臉忽明忽暗。

彷彿人心亦隨光影搖曳不定。

範思轍年少氣盛,手運頗佳。

連贏數局,眉飛色舞,嘴角含笑。

似春風得意馬蹄疾。

範建則面色沉穩,手中牌九翻來覆去,卻難掩眉間愁緒。

範清越似乎早已看透這局中勝負,不過是浮雲。

柳如玉身著素衣,雖已年過三旬,卻仍風韻猶存。

她輕輕一笑,言語柔和。

“今日之事,望諸位謹記。”

範清越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卻字字千鈞。

“自家人,切莫做出那等貪贓枉法、欺壓百姓之事。

若有一日,家中有人犯下此等罪孽,我必親手清理門戶。”

此言一出,滿座皆靜。

範建忙拱手應道:“陛下所言極是,我日後定當嚴加管教手下之人,絕不敢有絲毫懈怠。”

柳如玉亦點頭附和:“我母族那邊,向來安分守己,斷不會做出違法亂紀之舉。”

範思轍聽得心不在焉,正忙著收拾贏來的銀兩。

一邊笑道:“大哥未免太認真了些,咱們今天是打牌取樂,不是開堂審案。”

範清越淡淡一笑,並未多言。

夜深露重。

庭院寂靜無聲。

範清越回到房中。

屋內一片漆黑,只有窗縫透進一線月光,映在床前的木地板上。

他輕輕推門而入。

尚未點燈,忽覺手腕一緊。

竟是若若從床上悄然起身,伸手將他拉近。

她身穿輕紗睡衣,髮絲微亂。

唇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卻不言語,只是輕輕吻了上去。

那一吻溫柔至極,如同春日細雨落在心頭,悄無聲息地浸潤開來。

她的唇,溫軟如初綻的桃花,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甜香。

像是舊夢迴響,又像久別重逢。

範清越原本心中鬱結,此刻卻被這一吻輕輕拂去。

彷彿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只剩下兩人的心跳,在夜色中緩緩……交織。

若若的手撫過他的臉頰。

指尖微涼,卻又帶著一種溫柔溫度。

她並未急躁,而是緩緩地、細緻地親吻著他。

像是怕驚擾了這一刻的寧靜。

又像是想將這短暫的溫柔深深烙印在心底。

良久,她才微微退後,靠在他懷中,輕聲道:

“哥,我真的好愛你”

範清越低頭看著她,目光柔和了幾分,低聲道:

“你怎麼還未歇息?”

若若笑了笑,眼角彎起一道淺淺的弧度:

“等你。”

屋外月明星稀。

夜風輕拂竹林,沙沙作響。

屋內無燈,卻並不黑暗。

月光透過窗欞灑落進來,映照在若若的臉龐上。

顯得格外清麗動人。

兩人在這靜謐之中,誰也沒有再開口。

彷彿所有的言語,在這沉默裡都已足夠。

翌日。

林婉兒過來時,見若若並未扶牆而走,頓時驚奇不已。

“若若,你好生厲害,回頭教教我可好?”林婉兒臉紅著說道。

“好。”若若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