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陳笑反應過來,薛浩然已經做出了反應,一副正氣凜然的姿態站起身來,抬頭挺胸:“蘇鎮督,我們在商量著,到時候怎麼劈死伍次龍那個王八蛋呢!”
“呃……”
這一幕看得,陳笑那叫一個膛目結舌,他總算是明白了自家的薛大老闆怎麼就能夠跟這“美女蛇”勾搭上了,這隨機應變的功夫簡直是比自己這些混了十幾二十年行伍的老油條還要厲害。
但蘇瀟瀟這個廣府鎮督蒞臨天香樓雅座了,陳笑也是一點兒都不敢怠慢,趕緊站起身行禮:“鎮督大人好。”
當然,這反射神經弧自然是拍馬趕不上自家的薛大老闆了。
“好!”
蘇瀟瀟興奮的點頭道:“就這麼決定了,到時候薛督察你什麼也不用做,就負責劈死伍次龍這王八蛋,好不好?”
“這個嘛……”
薛浩然一臉楚楚可憐狀:“如果鎮督大人您捨得下屬被伍次龍那王八蛋一巴掌就拍倒在地的話,那下屬就擔當起這一重責吧。”
“得了吧你,還不知道你們剛才在聊什麼了?”
蘇瀟瀟一臉鄙視的瞥了薛浩然與陳笑一眼:“還不是談那些你們男人感興趣的話題了?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大老爺們,怎麼就那麼喜歡喝上幾杯後,就混一起談那些不三不四的話題呢?齷齪不呀?”
“嘿嘿,鎮督大人您說齷齪就齷齪……”
薛浩然嘿嘿一笑,趕緊兒給蘇瀟瀟牽開椅子,並示意外頭的服務員:“趕緊給添副碗筷,再來上幾個招牌好菜。當然了!得口味清淡些的。”
“好咧。”
對此,蘇瀟瀟也是相當滿意的點了點頭:“薛督察確實是體貼,連點菜都不忘記交代口味得清淡些。陳隊長呀,以後想討媳婦,可得多向你們薛大老闆學習了。”
“是……”
陳笑那叫一個汗顏不已,畢竟更多的時間是在郊外負責預備役執法員的訓導工作,回陵署的機會少之又少,這自然的,與蘇瀟瀟接觸的機會少之又少。對蘇瀟瀟的印象更多的是從同僚們那裡獲知,例如“美女蛇”、硬手腕、鐵面無私……
所以,哪怕這會兒蘇瀟瀟是對著陳笑調侃著,但陳笑卻壓根無法跟這位頂頭上司像剛才與薛浩然那般的扯犢子——在同僚們的介紹下,陳笑對蘇瀟瀟有一種莫名的畏懼感,生怕這條“美女蛇”一發怒把自己咬上一口。
甚至乎,在求生欲的驅使下,陳笑只想著趕緊兒溜回邊郊那個土窖窩裡,於是乎瑟瑟發抖的請示道:“要不,下屬先行告退?別打擾到鎮督大人與薛老闆吃飯談事?”
“陳隊長,你就那麼怕我吃了你?”
蘇瀟瀟同樣看得出陳笑那一臉戰戰兢兢的表情,很明顯是對自己這個頂頭上司有所畏懼。
只見蘇瀟瀟搖了搖頭道:“陳隊長安心吃飯喝酒吧,不用拘束,平時你們與薛督察怎麼聊天怎麼喝酒就怎麼玩,不用在意本官在場。”
說罷,蘇瀟瀟給自己夾上了一點魚肉嚐嚐,因咀嚼而導致說話含糊不清:“本官來這廣府陵署走馬上任這麼多月,可基本沒有自己給自己改善過伙食呢。借個機會來給自己改善下伙食,總可以吧?”
“當然可以!”
薛浩然趕緊的將桌上的美味佳餚往蘇瀟瀟面前一擺,並對著陳笑使了使眼色,似乎在提醒其:這頓飯可還是蘇鎮督自掏腰包請我們的,蘇鎮督說幹嘛就幹嘛。
儘管不再提什麼先行告退了,但陳笑這頓飯吃得如同如坐針氈,也不敢再像剛才一樣的調侃薛浩然了,就連捧杯喝酒也是難得的斯文。
而薛浩然看得出陳笑對於蘇瀟瀟的忌憚,於是乎一個勁的對著陳笑使壞,搞得陳笑那叫一個叫苦不迭。
“陳隊長,我都悶一杯了,你半杯都還沒喝完?”
“趕緊的!自罰三杯!”
“不行呀陳隊長,你這酒喝得還不如外面的小姑娘!”
“哎,我喝我喝。”
陳笑一臉無奈,但他能說什麼呢——這簡直就是被兩頭老虎給夾在了中間,一頭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一頭是自己的大老闆,招惹了誰,自己都有得受罪的。
薛浩然顧著侃著陳笑喝酒,而蘇瀟瀟則光顧著吃飯,蘇瀟瀟對喝酒的事可沒興趣,包括在天香樓擺酒歡迎薛浩然正式進入到陵衛隊伍當天,蘇瀟瀟也是簡單的以茶代酒,敬了薛浩然以及其他陵衛同僚們。
但女生的飯量還是比較小的,大概吃了點東西后,將飢餓感給壓下去之後,蘇瀟瀟便開始嘆起茶來。雖說這天香樓是廣府境內最奢華的酒樓,但天香樓的茶水卻是遠遠比不過陵署裡那些剛進貨不久的雨前清茶。
“好啦,薛督察你可別再侃陳隊長了。”
蘇瀟瀟放下茶杯,擦拭嘴後對著在座兩人說道:“好了,我吃得差不多了。今天刻意過來這邊,吃飯的事實次要,今天我主要還有點事情想問問陳隊長,瞭解清楚便回去,不打擾你們二位吃飯。”
“沒問題!”
陳笑如釋重負的趕緊放下那斟滿小酒的酒杯,直點頭道:“鎮督大人您有問題儘管問,下屬有知必答。”
“很好……”
蘇瀟瀟恢復過上司與下屬對話時該有的官容威嚴,不臉不容糊弄的表情:“陳隊長,本官需要知道,預備役執法員們的訓導成果如何?”
“這個,我們不是每十天都會寫彙報總結,呈到歐陽督察那裡去嗎?”
陳笑一頭霧水道:“每次都是我自己寫,自己送過來陵署的,都寫得蠻清楚的呀。”
“本官說的不是彙報總結,本官說的是最實際的問題……”
只見蘇瀟瀟一臉肅然,一字一句的問道:“如果,預備役也拉到前線,參與到抗倭戰役當中,能不能成為即戰力?其次,預備役的戰鬥力,人員的紀律性、反應力,也請陳隊長你給個客觀的評價。”
蘇瀟瀟還非常語氣深重的重複了一次:“記住!是客觀的評價!陳隊長你這個客觀的評價對於本官在本次抗倭戰役中的人員安排,有著決定性的作用,所以,陳隊長你好好思索,再做評價。”
說罷,蘇瀟瀟給陳笑的茶杯滿上茶水,示意著陳笑喝上一杯熱茶醒一醒神再做答覆。
“這個問題嘛……”
陳笑無奈的嘆了口氣:“蘇鎮督,既然您問到了預備役的問題,但我也先給您說一說我的一些個人觀點吧。”
“陳隊長直說無妨。”
“好!”
陳笑點了點頭,一臉凝重道:“是實話,在我看來,陵署對於預備役執法員的訓導計劃,那完全就是紙上談兵的教程一份!形式大於實質!壓根不可能訓匯出一支有血性,能夠拉到戰場上與敵人刺刀見紅,拼一生死的精兵!按照這份計劃訓匯出來的人員,也只不過身體比正常人健康健壯罷。”
說到這裡,陳笑一口小酒仰頭一悶。
“蘇鎮督,我已經不止一次向歐陽督察請示,讓您考慮直接推翻掉那份預備役的訓導計劃,重新制定一份有價值,有訓導效果的計劃,哪怕您不擅長這方面的,那我們兄弟幾個都可以幫著鎮督大人您分憂呢。可是我並不明白,鎮督大人您這頭想著預備役能夠訓導成一支精兵,參與到抗倭戰役,那頭又不考慮重新制定訓導計劃呢?”
說罷,陳笑單膝跪地行禮:“下屬今天馬尿喝多,這話如果說得不對,或者有冒犯鎮督大人您的地方,還望鎮督大人您原諒了。”
“陳隊長,本官就喜歡聽這種直言直語,趕緊起身說話!”
蘇瀟瀟倒吸一口氣,臉色愈發難看的問道:“陳隊長,您可確定了自己多次向歐陽督察請示過預備役的訓導計劃有問題?”
“對!我確定!”
陳笑一臉肯定之色點頭道:“基本每次到陵署彙報或者是開會後,我都會跟歐陽督察提過這一問題,但每次歐陽督察都告訴我,這種問題不必再提,鎮督大人您覺得這一訓導計劃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看來,這歐陽子有些不妥呀!
在蘇瀟瀟與陳笑說話著的時候,薛浩然沒有過任何插嘴,但他卻一直細心觀察著蘇瀟瀟與陳笑兩人的微表情變化,並可以非常確定:陳笑沒有說謊,蘇瀟瀟也沒有收到過歐陽子呈上來關於訓導計劃的意見。
所以! 這事,百分之百是歐陽子在搞鬼了! 然而薛浩然也不得不佩服蘇瀟瀟的定力,哪怕這會兒已經可以確定是自己的心腹在搞鬼了,但其依舊是非常沉著冷靜的點頭示意道:“這事本官現在就答應你了,由你來全權負責制定預備役執法員訓導工作計劃與內容,待會兒我讓店家拿來紙筆,直接給你寫份手諭回去傳達給預備役的弟兄們知道。”
說罷,蘇瀟瀟看了薛浩然一眼,思索了一下後:“還有,以後預備役執法員的訓導工作,陳隊長你直接向薛督察彙報吧。你們倆關係密切,比較好說話。”
“這樣就最好了!”
陳笑聽後直點頭:“我這種事粗人,跟歐陽督察這種文人尿不到一個壺子裡去。”
“你這話說得……”
薛浩然直翻白眼,本想著吐槽幾句的,但想了想,似乎粗人也不錯?畢竟,陳笑也沒指明是哪裡粗呀!既然如此,那就預設自己是跟陳笑不一樣的“粗人”吧。
此時內心正複雜著的蘇瀟瀟可沒空去留意薛浩然突然插話,只見其一臉迫切的追問道:“那麼,也麻煩陳隊長提一下關於預備役執法員的戰鬥力評價?”
“小部分人不堪大用,大部分人不堪一擊!”
陳笑一臉凝重的搖了搖頭:“畢竟我是外來之人,沒有獲得鎮督大人您的旨意我可不敢用自己的方法去訓導預備役執法員們。就陵署之前一直沿用的訓導計劃加以小部分的改良罷,現在也有兩個月了吧?但我覺得,他們也就身體壯實了不少,壓根沒有戰鬥力可言。”
“距離抗倭戰役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蘇瀟瀟同樣是一臉難看的臉色:“我問你陳隊長!要是完全沿用你按照你的訓導方式進行,一個月能夠將預備役的執法員們提升到怎樣的一個平均水準呢?”
“至少能夠頂一頂!”
陳笑一臉自通道:“講武堂那套訓導計劃,我就算沒能夠記得全部,那至少也記得個七八成呢,就算預備役的質素再差,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對他們進行魔鬼特訓,哪怕當不了尖兵,但我保證他們能夠成為一支合格的預備役隊伍!”
“魔鬼特訓嗎?!”
蘇瀟瀟突然眼前一亮:“要是,把現役的執法員都交給你去魔鬼訓導,也能夠提升一個水準?”
“當然了!”
陳笑一臉信誓旦旦道:“說實話,陵署的在編執法員質素相當一般般,之前我們二十來人喝得醉醺醺的,兩支執法隊都打不過我們,要不是薛老闆讓我們教訓一下他們就好,不然他們可甭想把我們逮進黑牢裡面去呢。但只要交給我做魔鬼特訓,肯定能夠提升一個檔次。”
“行!”
見陳笑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答應下來,蘇瀟瀟也是相當滿意的點了點頭,並隨便做出了安排:“那從明天開始,陵署在編的執法員,半個月輪崗制,每半個月一半人員到訓練營報道。你那邊怎麼魔鬼我不理……”
只見蘇瀟瀟一臉不可置否的強調道:“一定得把執法員們的整體質素給提升上來!明白了嗎?”
對此,陳笑也不敢再坐得住了,哪怕酒意醺醺,但依舊是第一時間抬頭挺胸起身:“下屬明白!必定不會讓蘇鎮督您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