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刺眼的陽光將我從沉睡中喚醒時,已經是中午十二點過了。我爬起來,揉了揉眼睛,肚子也像剛睡醒一樣“咕——”地叫了一聲。
我走出房門,熟悉又陌生的庭院映入眼簾。我正沉思著,這兒是哪兒來著呢,便看見腳邊坐在廊柱旁正扭過頭一臉不屑地望著我的紀摩。
“……”一起來就看到這樣的表情真讓人不爽,於是我也一臉不屑地回望向他。
“餓了的話就別呆站在那裡,不要指望有人把食物端到你嘴邊。”紀摩轉回頭,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
我見狀立馬叫住了他,“那個……這裡是……?”
“睡傻了嗎?莫家神祠啊。”紀摩答道,依舊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我連忙跟了上去,追問道,“莫家神祠?啊對,確實是莫家神祠……不過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出了點事,莫老頭子把神祠裡工作的人都勸回家去了。”
“唔……為什麼我們跑到莫家神祠來了?昨天不還在莊家麼?”
聽到我這樣的問題,紀摩突然停住了腳步,帶著一臉複雜的表情轉向了我。
“怎……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麼?”
“是莫老頭子要求接你回家的。”
“接我……回家?”
“今天早些時間,法胤作為你的監護人,把你的戶籍從法家改到莫家名下了。所以現在你又恢復成莫老頭子的孫女的身份了。莫老頭子要求我們把你帶回了莫家神祠。不過凜薇對這件事不太高興,你應該也知道原因的,所以她在你到這兒之前就出門去了。”
“……”我愣愣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才理解了現在的事態,“所以說……我現在又是莫家人了?怎麼……這……為什麼都不跟我商量的呀?我堂哥呢?我要跟他談談!”
“一早就回素樁去了。”
“……”我鬱悶滿滿地掏出手機找到堂哥的電話撥了出去,然而,電話對面卻傳來了關機的提示音。這是……躲著我嗎?完全不知道你在幹嘛啊,我的哥!你到底啥意思嘛,跟我說清楚啊!
“估計這會兒在睡覺吧,快凌晨三點了才從南站趕回去,到家也要天亮了吧。”紀摩在一旁安慰我道。
但我完全不能容忍這樣莫名其妙的事情就這麼發生了,然而我還得等不知要睡到什麼時候才起床的堂哥醒來才能搞清楚緣由!“我去趟素樁……”我一臉憂愁地揣回手機就往門外走去。
“你幹嘛一定要這麼著急去找他?讓他好好休息下再說嘛!他傷得挺重的,有點腦震盪,可能等他緩過來了才發現這只不過是腦袋出問題的時候做出的傻決定呢……”紀摩在後面一邊跟著一邊勸我道。
當我聽到堂哥的狀況時,終於心軟了下來,剛準備停下腳步呢,就跟迎面突然轉進門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喲!小心吶!”對方一把扶住了我的肩膀,我一抬頭,見駱子墨正微笑著低頭望著我,“怎麼了?”
“這傢伙現在是莫家人了。”
“誒——————?”駱子墨十分不解地望向了我身後的紀摩,“怎麼就變成莫家人了?她同意了麼?改成莫飛燕了?”
“什麼同不同意的,她本來就是莫家人來著,莫羽華的女兒,凜薇的親妹妹。”
“啊?這種事我怎麼沒聽說啊?”
“聽沒聽說不都一樣嗎?反正都是你妹妹。”紀摩超級不耐煩地回應道。
“哈……”我一臉迷茫地回頭望向紀摩。
見我沒理解他的話,紀摩雖然很不耐煩,但還是勉強解釋了一下,“你跟他的孽緣就是,你本來是法胤的堂妹,法胤和他堂弟又是表親,所以你和他也算遠房表兄妹;而他媽媽是凜薇和你的媽媽的親妹妹,他是凜薇的表哥,現在也是你的表哥了。所以說,你從法家人變回莫家人,只不過是堂哥變遠房表親,遠房表親變表哥而已。反正都是你家親戚,無所謂的。”
“所以你就硬把我這遠方親戚家的表妹給拉過來變成我的直系親屬了?”駱子墨咯咯地笑了幾聲,捏了捏我的肩膀,看向我道,“看來以後得更討好你了,小巫女!希望我們相處愉快!”
紀摩聽了,便戲弄他道,“這個你就不用太勉強了。”
駱子墨又爽朗地笑了幾聲,反擊道,“怎麼?你吃醋了?”
“嗤!你再給我笑笑試試!”紀摩抗議道,然而卻引得駱子墨更得意地笑起來。“好了好了!”紀摩蹙著眉頭打發道,“說吧,你來找我什麼事?”
“我是來告訴你奚雨衝的屍檢結果的。”駱子墨收斂了笑容,語氣突然嚴肅起來,“跟初步的屍檢結果差異不大,是過勞死。雖然身體受到大量內創和外創,但最終導致死亡的是突發性的心肌梗塞。”
紀摩點了下頭,回應道,“他應該是……”然而話還沒說完,本來應該空無一人的後院突然傳來了很短暫的“吱嘎”一聲!我們仨不約而同地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轉過了頭!
然而那聲音過去之後,整個院子繼續一片死寂,什麼後續的響動都沒有。處在這空空的院子中央,我第一次感覺到凜薇的家這麼大。
三個人就這樣石化了近一分鐘,駱子墨才輕聲地試探道,“還有人在?”
“沒。”紀摩簡單明瞭地回道。
紀摩話音剛落,駱子墨立馬跟我換了個位置,神情緊張地盯著後院方向輕聲問道,“不可能是賊什麼的吧?”
“我過去看下。”紀摩說完就幾個箭步衝向了後院。
我剛想跟上去,卻被駱子墨一把抓住了手腕。“別太魯莽,”他平靜地提醒道,一臉嚴肅而沉穩到再慌張的人看見也能安下心來的表情,“如果是盜賊什麼的,交給紀摩和警察就好了;如果是什麼危險的東西,紀摩很快會告知我們的。”
“唔……”我表示贊同地點了點頭。這時,駱子墨的目光突然從我臉上移開,在我身後的某個地方停留。同時,我身後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怎麼就你們倆?有看見紀摩嗎?”
我和駱子墨同時轉過身,見一個並不熟悉的男人正望著我們倆。我們倆面面相覷了一番,看來駱子墨也不認識他。
他似乎這才發現了問題,便解釋道,“啊……我是莫爺爺叫過來接你們的!車在山下!”
“去哪裡呢?我也去?”駱子墨先於我向他問起來。
“嗯,你是駱子墨吧?紀摩之前發簡訊給我們說了。”說著,他往後略讓了一步,但見我倆似乎還未搞清楚狀況、並不願意跟他走的樣子,他似乎就有些著急了。
這會兒,正好紀摩回來了,還沒走近呢,似乎就看出了現在這是什麼情況,便替他解圍道,“走吧,先去見見莫老頭子。我還有點事想問他來著。”說著他就搶先一步跟著那個男人往神祠外面走去。
而駱子墨還不忘剛才那動靜,便追問道,“那後面是什麼情況啊?”
“沒什麼大事……”紀摩回頭應道。不過雖然嘴上說著沒什麼事,他的表情卻異常複雜。“不是神祠裡的問題,在這下面。”紀摩含含糊糊地指了指我們腳下,“你知道這座山裡有個很大的山洞不?”
“山洞嗎……倒是聽過這樣的傳聞……說是幹‘那個’用的?”駱子墨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問道,而紀摩也似領會非領會地點了下頭以確認,兩人貓膩滿滿的,就是不願意多為我解釋下所謂的“那個”是哪個。
“反正這事有點棘手,”紀摩輕拍了拍駱子墨的肩,“你也幫不上什麼忙。回頭我找阮方來處理就好了。”
因為這倆傢伙老是慣性地排斥我,我坐在車上一路上都故意鼓著腮幫子望著窗外煩人的景色假裝生悶氣不理他們。不過他倆貌似也心事重重,除了跟開車的那個男的說了幾句有的沒的之外,也基本無話。
下午四點過的樣子,車子終於在式封東部郊區小鎮上的一家小型民宅門前停了下來。剛下車,我就見到了從今天開始的新監護人——莫爺爺。
莫爺爺一見我就微笑著點點頭,然後目光就立刻被站在我斜後方的駱子墨吸引去了。他意味深長地望著駱子墨看了半天卻一句話也沒出來。這時駱子墨脫口而出的一聲“外公”愣是把我嚇了一跳!我心說這新稱呼我還來得及叫下試試呢,你怎麼就幫我叫了?但轉念一想,哦,確實莫爺爺也是駱子墨的外公……
“哦哦!子墨——”聽到駱子墨叫他了,莫爺爺這才拖著長音回應了一下,然後繼續滿臉寫著關愛依戀地望著駱子墨恨不得把他看化了似的。
我正納悶兒這眼神是個什麼含義呢,莫非相對於女孩子,果然老一輩的還是更喜歡孫子外孫之類的?那個開車載我們過來的男人便過來招呼我們進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