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寂熄之陣怎麼會……破掉了？”彷彿意識到什麼，幽黃淵再度把目光轉移到蘇星鳴身上，歇斯底里地咆哮：“原來是你！是你一直在拖延時間！你的目的是寂熄之陣！”

“是，你犯了一個錯誤，很低階的錯誤，如果你讀過人類的兵書，你就會清楚這叫“調虎離山”。”蘇星鳴點點頭，笑意漸濃：“如果“寂熄之陣”這座山，沒了你這隻老虎，會怎麼樣呢？”

“會……崩潰！”

幽黃淵又驚又悔，“寂熄之陣”執行需要每一個構陣者時刻保持對大陣的聯絡，一旦執行過程中有瞬間的聯絡，大陣就會出現細微的漏洞，倘若不能及時補救，千里之堤毀於蟻穴。

顯然，這個漏洞已經擴張到無法挽救的地步。

亡羊補牢，為時已晚。

他早該想到的，只是敵人縹緲的行蹤激起他的怒火，怒火中燒下，他一心只想著捏死冒犯自己的螻蟻，而大陣崩塌卻渾然不知。

“難怪你把秘密毫無保留地透露出來，原來是想牽制住我的注意力，然後讓大陣自然崩潰！”那張原本就泛著病態蒼白的臉，此刻呈現著宛如豬肝的死灰。

“該死的，該死！你該死！”幽黃淵崩潰地大吼，忽然，雙目中瘋狂泉湧，殺意盎然：“不過，殺了你，用兩顆星辰和鬼谷的人頭向教主請罪，說不定還有挽回的機會！”

“山窮水盡的你，必死無疑！”雙手猛張，巨大的黑色風暴狂吼，密集的黑氣將兩人徹底覆蓋進去，彷彿成千上萬的刀刃在風中狂舞，就連空氣都在切割之下悲鳴。

幽黃淵很確定，這個時空矩陣固然詭異，但是定然星陣的基本規則依然有效。一個星陣一旦完全收回，離再度施展會有不短的冷卻期。而蘇星鳴身上，不會再有第三樣能承載星陣的物體。

“用你的血，洗刷恥辱！”

“無用之舉。”望著滔天巨浪般的黑色浪潮，蘇星鳴搖搖頭，嘴唇翕動。頃刻間，震耳欲聾的聲潮已至，銳利的黑色刀鋒就要將他撕成碎片，這時候蘇星鳴將羽扇輕輕地劃了出去，宛如船槳撥水一般，那迅猛的狂潮巨浪被羽扇推了出去。

“星陣，絕對防禦！”

“不可能！不可能！”從蘇星鳴的嘴角讀出那不可思議的內容，在幽黃淵眼中，彷彿聽到了惡鬼低語。

再次吼出“不可能”這個詞，這個象徵著“失敗”和“無能”的詞語，他一生中提到的次數都沒有這一天多。

“你怎麼可能還能調動星陣？”

“你犯了兩個錯誤。”

又是一扇，羽扇捲起的風化作一堵高牆再將黑色狂風壓退幾分。

“第一，我的確沒有第三個靈器去承載矩陣……”蘇星鳴將羽扇橫握，微微一笑：“但是有誰規定過一個靈器，不能承載兩個矩陣麼？”

“一物雙陣？這是不可能做到的！從來沒有人做到過！”

“你認為不可能的東西還少麼？”蘇星鳴嘲諷，“空前，但並不是絕後，人類的工具永遠是在不斷發展和進化。你們有想過在星辰武士消亡千年後，為什麼人類和淵教的戰線並沒有被你們推進半分麼？”

“這就是原因，發展，進化，這是你們最低估人類的地方。”

“即便如此，這種防禦型別的星陣你也無法堅持多久，一旦到達極限，你最終還是難逃一死！”幽黃淵狠狠地前推，頂住狂湧回來的黑氣。

“好了，時間到。”蘇星鳴忽然停下了輕搖的羽扇，“第六百二十三扇，絲毫不差。”

“你說什麼？”蘇星鳴的話讓幽黃淵聽著有些莫名其妙。

“你的第二個錯誤，我為什麼要將星陣驅動到極限呢？以硬碰硬，這種愚蠢的作戰方式不會在我身上出現。”蘇星鳴左滑羽扇，幽黃淵忽然感覺手上推力輕了下去，阻礙消失了！大喜之下雙手就要全力推出。

“你還想玩拖延時間這種把戲麼？有我的力量維持，寂熄之陣的漏洞並不會繼續擴大，很遺憾，你的計劃落空了！”

“是麼？”蘇星鳴神秘一笑，“我有說過我在拖寂熄之陣麼？”

“裝腔作勢，去死吧！”陰狠的狂笑聲響徹，颶風以更猛烈的聲勢爆旋而出。

“給你個忠告，小心身後。”

什麼？

這是蘇星鳴最後的警告，他的身影直衝風暴而去，懸空的輪椅拉起一道流光，兩道光流急劇靠近，彷彿一張巨大的網狠狠落下，而目標只是一條不自量力的魚。

沒有漏網之魚……但是，也沒有網住獵物。

蘇星鳴以不可思議的手段繞過勒鋪天蓋地的黑氣，還在脫離之後借勢轉身，玩了一個調皮的漂移，拉起完美的弧線，最終弧線消失在天空彼端。

他氣得咬牙切齒，卻已經來不及回頭，眼睜睜看著蘇星鳴的身形消失在視野中，就算他想捶胸頓足也不是時候，因為比起蘇星鳴，眼下有更為要命的事。

“那小子，不是虛張聲勢！”

巨大的危險突然籠罩住幽黃淵。

就在蘇星鳴身影消失的下一刻，另外一道寒冷的意念冷不丁地出現在感知中，剎那間他放棄了追殺蘇星鳴和終結夜欽的念頭，生生收回招式，黑氣急劇壓縮在身旁，形成堅固的護甲。

防禦，這一刻成了大腦中最高階別的旨意。

他感覺到發自靈魂的顫慄。

以及，死亡的寒意！

上一次生死層面的危機，還是在出現在千年以前，在圍剿最強的初代星辰的戰場上，八大教宗盡數出動，雖然最終他們取下了那個男人的頭顱，半數淵教強者的血徹底流盡，其中包括三位教宗，他幽黃淵，第四教宗，僅與敵人一記重拳對轟，半條命就進了黃土。

這股力量跨越了千年，連著那個男人的影子深深烙印在腦海裡，尾隨在他身後，這一刻噩夢重臨。

銀劍，鐵甲，有一個男人彷彿破空而來，踩著尖叫的空氣，一點寒光，萬丈鋒芒。

“是你？！”盛芒之下，幽黃淵驚聲尖叫起來。

隨後，死亡的陰影將他徹底覆蓋進去，這個男人帶來的除了死亡，還有絕望，幽黃淵很清楚，這個計劃到這一刻算是徹底終結了。

遠遠望去，黑氣翻騰，銀光濺射，彷彿通體璀璨的游龍搏擊雲霧長空。

“厲害……雲煙將軍，真不愧是當世最強！”某個角落裡的蘇星鳴低聲讚歎，隨後徹底隱去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