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穎玥一行人已經離開,但長夜依然漫長,幾小時後,賭場迎來了新的訪客。
一隻紅色的蝙蝠飛進空地,盤繞兩圈後,飛入一片陰影,幻化成了一具長著蝙蝠翅膀的骷髏,周身散發著暗紅色的微光。骷髏扭了扭渾身關節,從陰影中走進月光,走出陰影的一瞬間,就變成了一個穿著黑暗哥特風的長裙,白髮赤瞳的少女,面容姣好,宛如所有人印象中的吸血鬼。她走到千眼賭徒的屍體旁邊,一半臉被月光照亮,白皙的面板晶瑩剔透;而另一半臉在陰影裡,露出了骷髏的本貌。
“又一棵果實掉下來了……”少女說著,咧嘴一笑,舔了舔尖尖的犬齒。她伸手停在賭徒的屍體上方,不一會,什麼東西鑽出屍體的表面,向上“掉進”了少女手中——形狀像是一顆瘦小的蘋果。
“搞什麼,根本還沒成熟啊。”少女皺了皺眉,“又被害蟲提前打掉了?真煩人,明明不想管的。”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咬開了“蘋果”。只見“蘋果”的外皮被咬開後,彷彿變成了一團紅色的液體,順著看不見的破口流進了少女口中。她閉眼享受著,一抹紅暈出現在蒼白的臉頰上。少頃,她睜開眼,手中的蘋果,已經變回了一顆懸在半空的石頭。
那塊石頭,與嵌進盧穎玥身體中的那塊似乎沒什麼區別,霍垓將其稱為“點魂石”。
“又要去播種了。”少女自言自語,轉身準備離開。突然,她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嗯?”
她猛地轉身,沒入陰影中,變成骷髏的樣子。
“害蟲裡面,竟然有一棵果樹啊……”,骷髏翕動著不存在的鼻翼,“真是淘氣的果樹,會結出什麼樣的果實呢?”
骷髏詭異地笑了笑,尖銳的犬齒異常顯眼。
“怎麼回事?”盧穎玥逐幀檢查著自已的直播回放,“直播畫面怎麼一直是那片空地啊,什麼老虎機、怪魂,怎麼什麼都沒有!”
“不是說了嗎?普通的裝置根本拍不到怪魂,因為怪魂幾乎不反射可見光,”霍垓說道,“我們能看到怪魂是因為我們感應到了靈魂場的存在,靈魂場又不會被相機記錄,也不會透過網路傳播,自然不會留下痕跡。”
“啊?這樣的話直播不就少了好多內容嗎!”
“啊?能拍出來才麻煩吧?”霍垓說道,“你要怎麼解釋怪魂的存在啊?”
“哎呀,大家肯定會覺得那是特效的,還會說我實時特效做得真逼真。”
“你可真是心大……”霍垓說道,“你還要繼續直播嗎?在知道……殺死怪魂,等於殺人之後……”
“誰說我在殺人,我是在消滅對人威脅極大的怪魂啊。”盧穎玥說道,“就像那種喪屍電影裡常有的橋段,主角的親朋好友被喪屍咬了怎麼辦。如果是我的話我肯定果斷開槍爆頭,有什麼好糾結的,那已經不是人類了,而是喪屍,當然該怎麼辦怎麼辦。”
“……這樣啊……”霍垓好像想起了什麼,低下了頭。
“怎麼了?”
“啊,沒什麼沒什麼。”
盧穎玥看著霍垓:“反正,直播肯定是要急繼續的。再說,你們不是也分到錢了嗎,那麼多錢,我猜你們肯定還沒捨得花吧?”
盧穎玥發現,霍垓突然目光躲閃,表情十分不自然,震驚地問道:“你不會,已經花光了吧?!”
“呃……”
“這才過去幾天啊,你是怎麼做到的!怪不得你說自已沒錢呢,你根本不攢錢嗎?”
“錢、錢不就是用來花的嗎?要是不花錢,你攢錢的意義是什麼?”
盧穎玥無視了霍垓的狡辯,轉向一直在邊上鼓搗什麼東西的蔣文赫,“文赫你呢?你不會也已經莫名其妙地把錢花光了吧?”
“喏,”蔣文赫用腳踢了踢邊上的一個大箱子,“都在這了。”
盧穎玥和霍垓湊上前去,發現箱子裡放著一整箱空磁帶。
“這些……都是空的?”盧穎玥拿起磁帶看了看,“文赫,為愛好花錢是沒問題,但花這麼多錢,真的有點浪費了。”
“我不是浪費錢!”蔣文赫不情願地停下手中的活,原來他手上正在改裝一盤磁帶,無奈地說“最近這兩次,我們面對怪魂,根本沒有攻擊手段,對吧?”
“確實,如果沒有魅影,我們根本傷不到怪魂半點。”霍垓說道。
“所以嘍,”蔣文赫說道,“我就想,能不能將磁帶改造成儲存介質,將一些武器的概念刻印上去。需要使用的時候,只要將它塞進這些改裝後的隨身聽中,就能將武器具象化出來。”
“這麼神奇?讓我試試!”盧穎玥拿過磁帶,塞進隨身聽中,按下了播放按鍵。
“嘖,概念裝置肯定要在靈魂場中才能生效啊,現在這樣肯定什麼也不會……”
突然,磁帶式隨身聽小小地喇叭中發出了一陣宏亮刺耳的聲響,毫無規律可言,就像上個世紀90年代撥號上網的噪聲一般,挑戰著人耳的接受能力。盧穎玥趕緊將磁帶彈出,噪音戛然而止。
“哦,忘記考慮這個問題了,馬上解決……”蔣文赫匆忙拿過隨身聽,拆下喇叭,重新遞給盧穎玥,“你再試試,這回應該沒問題了。”
盧穎玥將信將疑按下播放鍵,這次,沒有了喇叭,自然也就沒有了噪音,一把彈弓逐漸在半空中顯形。
“好厲害啊文赫,居然真的出現了!”盧穎玥拿起彈弓,激動地說。
“沒想到這麼成功,這個想法果然可行!雖然現在只能生成這種結構簡單的物品,還需要繼續研究靈魂場中概念物質生成的具體規則……”蔣文赫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等等,我們現在又不在靈魂場內,這些裝置,怎麼會生效的?”
話音剛落,一支裹挾著熾焰的劍從天而降,插在了幾人面前的地面上,幾人慌忙躲閃,都摔在了地上。旋即,一個16歲上下的少女翻身而來,一腿彎曲,一腿伸直點地,穩穩落在劍旁。少女留齊肩短髮,穿著米色粗布斜襟上衣,藏青色燈籠褲。她俯視著幾人,拿出一隻造型奇特的司南,盤面上勺子的勺柄正對盧穎玥。她收起司南,拔出劍,直指盧穎玥:
“我乃廣炎杜氏第七十代傳人,名喚杜霜!異妖,今日我就要誅殺了你!”
三人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的少女,只有蔣文赫震驚地開口:
“七十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