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葛老也入席而坐,鄭姐清了清嗓子,“人齊了,菜也齊了,都別客氣拘束,動筷子吧,嚐嚐我們家老葛的手藝…”
雖然吧,此前鄭姐和葛老兩人間的互動,已經讓兩者的確切關係處於一個猶抱琵琶半遮面,呼之欲出的狀態。
但隨著這句話的一錘定音蓋棺定論,對在座的四小隻來說,還是無異於平地驚雷軒然巨波。
李雷甚至覺得自已的大腦記憶都有些錯亂了。
猶記得當時在接引的時候,這老頭兒曾意圖蠱惑自已,秦嵐出言阻止,鄭姐又在規勸…
這三人當時的立場分明是各自不同互有隔閡的,這會兒怎麼感覺又融洽了許多?
更匪夷所思的是,其中理應貌似最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人,居然是一對親密無間的兩口子?
荒誕!
怪異!
難以置信!
鄭姐見此,又再笑了笑,“好吧,我也知道,你們此刻的腦子裡肯定又增加了許許多多的問號,不如這樣…先該吃吃該喝喝,吃飽喝足之後,再給你們追加一次提問環節好了…”
四小隻聞言,開始忐忑著拾起筷子,端起酒杯。
要不老話說的好,大中華酒桌文化深不可測。
隨著一口小酒下肚,陌生與疏離感逐漸遠去。
而在一陣推杯換盞之後,桌上竟然開始響起了歡聲笑語,氣氛也慢慢變得溫暖而熱烈起來。
就連張強也受這種和諧的氛圍影響,小酌了幾口,有了絲淡淡醉意,嘴角也微微含笑起來。
而隨著酒足飯飽,殘羹冷炙也被清理一空。
今夜終於進入了正題。
沒想到會是葉子率先開口,“您跟葛老…真的是?”
小姑娘似乎暫時還是無法完全接受眼前的這一幕。
鄭姐在適量飲酒之後,面色愈發紅潤通透,眼神之中充滿憐愛寵溺的看著她。
“沒錯,雖然…是來到這方世界之後,才走到一起的半路夫妻,但…貨真價實如假包換。”
接著發問的是李雷,“那為什麼之前看起來…是對外故意隱瞞有所防備還是…”
“其實倒也不是,你說的因素有,但佔比極小…”
面對他的問題,鄭姐再次習慣性的雙手環胸,食指點選著太陽穴,“你們都已經上過課了,也應該對於環界,以及祂的規則之力,產生了許多各自不同的認知…”
“祂的力量幾乎無處不在,時時刻刻都在影響著我們,而陣營的歸屬劃分,更是其中最強制和剛性的限制,是祂的底層邏輯…”
“當我們被祂影響時,會不受控制地去改變自已的認知和情感…”
“但在私域裡,祂的這種限制會被相應的降低…”
“所以,在外面,我們因為分屬不同陣營,而不得不在情感上各自冷漠疏離,但在自已的家裡,卻也可以彼此愛慕相敬如賓…”
“同時實力越強者,受規則的束縛和限制就越大…”
說到這裡,鄭姐目光側向張強,似意有所指繼續說道:“而陣營的歸屬,也是可以有償轉換的,這其實是個本就存在於規則之內的條件,只是那需要付出極大的努力和代價…”
張強的眼睛裡霎時間多了一絲神采,情緒也驀然跟著有些激動起來。
但鄭姐似是對此早有預料,反手又是一盆冰水朝他兜頭澆下。
“我勸你,暫時放棄那些毫無意義的痴心妄想,環界可不相信什麼奇蹟,只有先武裝強大起你自已,才能更有效的幫到她…”
這一手先揚後抑,顯然讓張強有些猝不及防,整個人肉眼可見黯淡下去。
其他人受此影響,情緒也都跟著低落起來。
在這短暫的靜默中,李雷感受到莫名的沉重和壓抑,急於做點什麼去掙脫。
於是陡然抬頭看向鄭姐,問道:“那,環界存在的意義是…祂讓我們得以轉生於此,又是想要從我們這裡得到什麼?”
鄭姐回看著他,眼中的迷惘一閃而逝。
“祂存在的意義…很抱歉,以我的…至少是目前我的層次,還遠不夠資格去感悟和知曉…”
“至於祂想要的…”
說著,眼神又轉而銳利起來,“利益…當然是利益。”
“對祂來說,或許在此時此地,祂是無所不能的,但這並不代表祂就可以何時何地都無所不能…”
“所以…祂創造了我們,然後再利用我們為其攫取祂所需的利益…”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這應該就是祂將我們轉生於此的原因,也是我們對祂的價值所在…”
李雷嘴角微顫,深吸一口氣,心說那不就得給這環界打長工?
996、007?
這是抓我們當奴隸來了?
突然想到什麼,心底升起了許多不好的預感,連忙繼續問道:“那要是又死在這兒了呢?”
鄭姐嗤笑一聲,語調戲謔起來,“死到這兒的人…再死在這兒?”
“那祂費心費力讓你轉生於此的意義在哪?”
“再死的話…當然就得做好被祂物盡其用的準備嘍…”
“我想…你心裡應該也已經有所猜測了吧,那些暫代祂向咱們提供基礎服務的‘人’…”
“恭喜你,猜對了,只可惜啊…並沒有任何的獎勵噢。”
臥槽槽槽槽槽…
李雷此刻腦中似有一萬頭羊駝正在奔騰不止。
資本家…哪怕是奴隸主都沒有這麼狠的吧?
這是真該死啊!
其他三小隻雖然相對稍顯遲鈍,但在聽完鄭姐的這一席話後,此刻也已經或多或少各自有所判斷。
逐漸都開始面露驚恐臉色煞白。
按說都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縱使依照人類天性還是會本能的怕死——畢竟好死不如賴活。
也不至於像此時此刻般,對死亡有如此的恐懼和抗拒。
這根本就不是糾結生或死的問題。
有句話叫生不如死,這特麼簡直是死不如死透、死乾淨!
死後還要被同化成一個毫無獨立意識的NPC。
行屍走肉一般。
求死不能。
這遠比死亡本身還可怕好嗎?
想想就不寒而慄。
於是,又一陣長久的靜默。
但這回,卻是趙輝最先回過神來,“那…姐,我們的這次強制派遣…會死嗎?”
鄭姐依舊巧笑嫣然著,“但凡是生命,哪有不死的?
“不過嘛…你們也大可不必如此恐慌,起碼也都是經歷過了兩天的突擊培訓,只要不出意外…基本都能確保過關。”
說到意外倆字兒的時候,還有意無意瞥了李雷一眼,把後者直接嚇出了一個激靈。
差點沒原地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