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有著一排的柳樹,常有人到此釣魚
在不遠處有個石頭搭做的亭子,供過往的人們遮風擋雨。
亭子只有兩個入口,坐的椅子也是石椅
偶爾到這兒歇腳的人裡有挑著菜去往集市上販賣的老人家。
也有來湖邊消遣心情的人。
我有時也看見被家中拆散的有情人。
那天,天下著大雨,雷聲作響。
風吹著柳樹枝條的聲音,似乎在拍打著什麼。
透著朦朧的月色,一個女孩跑了進來。
水滴從她的髮梢滴落下砸到了地面,那是一個只有十六七歲的女孩。
小小的臉上,瘦瘦的沒有二兩肉。
我見過她很多次了,她經常來到我這兒躲雨。
有時是幫她奶奶送飯,有時是去給她賭博的父親送錢。
看著她手裡握著的小布袋子,想來應當是後者吧。
雨下的很大,她擼起了袖子,擦了擦身上的雨水。
卻露出了手臂上青紫色的痕跡,錯落的在她的兩隻手臂上,看著就很疼。
找尋著,有些模糊的記憶。
那天她小心翼翼的捂著胸口來到了石亭臺,她東張西望。看著四下無人。
她將懷中的小布袋子拿出,裡頭是幾個銅板。
她仔細的數著,嘴裡說著:“總算可以給奶奶買一雙合腳的鞋子了”
就在她準備出石亭臺時,卻被人一腳踹在了地上。
來人正是她的父親。
他一把奪過女孩懷裡的錢,一腳又一腳的踹在女孩的身上。
直到地上的女孩不再掙扎跑,他才惡狠狠的淬了一口,離開。
看著躺在地上抱著頭哭泣的女孩,我有些心疼的想要湊近她。
可我卻動不了,只能在一旁看著。
看著今天的場景,我又不由得有些為她擔心。
外頭的雨逐漸小了下來。
一個神色匆匆的青年跑進來,一把就抓住女孩。
說她奶奶在剛剛被人發現躺在家門口。
似乎是她的父親拿不到錢,回家的時候找錢跟她奶奶起了爭執。
吵鬧中老人家摔了一跤。
剛被人發現的時候,屍體已經僵硬了。
而她那冷漠的父親在聽到訊息後,居然沒有任何的反應。
甚至於直接去了賭館。
我看著女孩慢慢崩潰,她一下衝了出去,跑到柳樹旁,大聲的尖叫著。
我看著她慢慢蹲了下來,然後瞬間起身,往湖中的方向看去。
她身邊的年輕人一把拉住女孩,那青年嘴裡唸叨著什麼,扶著她往遠處走去。
直到我看不見她們的身影。
幾天後,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女人走到了亭子裡,在這個老舊的村落裡。
她手上紅色的指甲顯得格外亮眼。
她走到角落裡似乎挖著什麼。
許久,我看見兩隻素銀的手鐲從土裡顯露了出來。
她將鐲子用布包好,捧在懷中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日子平靜了許久,每天過往的行人匆匆,也再沒有看到什麼新鮮有趣的事。
直到那天我又看到了女孩,她的臉上多了兩個鮮紅的巴掌印,眼角帶著淤青。
她坐在角落裡縮著身子,手中是她奶奶的衣服。
她嘴裡念著奶奶,眼淚不停地流著。
我想我能給予她的只有陪伴。
青年又一次跑了進來。
這次,他跪在女孩面前,深情的向女孩許諾著未來。
發誓帶她逃離這樣的生活。
可是現實總是無情。
女孩的父親,提出的彩禮。讓青年退卻了。
他用高昂的彩禮將女孩賣給了同村的瘸腿男人。
我記得那個男人,雖身有殘疾。
但卻是一個很老實本分的人,也許對女孩來說也是一種比較好的歸宿了吧。
看著外面搖曳的柳樹,女孩的父親跟上次那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女人走到了湖邊。
講話中,那女孩的父親竟欺身而上,女人反手給了他一巴掌。
遞給了他一沓錢,說要帶走女孩。不想再讓自已的女兒再跟著他受罪。
可是她來晚了一步,女孩已經嫁給了那個男人。
抽泣的女人悔恨的握緊了手鐲。
我想起,我初次見到她的樣子,當時雖然是被騙過來的,手上就戴著這對鐲子。
那時的男人也算是村裡比較能幹的小夥,可在日復一日的搓磨中。
我見到的女人一次比一次消瘦,她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
那日我見著她將手鐲埋進了土裡。
她那時剛剛懷孕,想著為腹中的孩子留下一些錢財。
可後來我便再也沒有見到過她,直到那天她來挖出手鐲。
我看著那個年輕人,難過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女孩還是時不時的過來,她就只依靠在角落裡望著湖邊,默默的掉眼淚。
聽說她的母親,把手鐲留給了她,便離開了。
女孩拿到之後也沒有佩戴,依舊把它埋回了角落裡。
嫁人之後她隔三差五的就來到石亭臺,將角落裡奶奶的衣服拿出來,抱在懷中。
坐在石椅上,講述著發生的點點滴滴。
她嫁人時也曾過了一段還算平靜的時光。
瘸子雖然年紀比她大很多,可是人品不錯,兩人的相處也算相敬如賓。
在小夥走了以後,兩人的感情開始慢慢變好,就在她以為日子會這樣過下去時。
瘸子的母親開始對她不滿,指責女孩生不出孩子。
在日復一日的摧殘裡,女孩逐漸染上了歲月的痕跡,變成了曾經女人的模樣。
在懷孕、流產、生產中,不停的搓磨著女人。
讓她跟瘸子之間僅剩的那點相敬如賓,也煙消雲散。
她婆婆每天在家中變著法兒的挑她的刺,而老實的瘸子一言不發,了。
甚至有時還跟著婆婆一起指責她。
冰冷的夜裡,女人選擇抱著她剛出世不久的女兒一起墜入了湖中。
可她跳下去時,嘴角卻是帶著笑。
或許對有一些人來說,活著才是真正的在地獄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