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松聞言也將目光轉向二憨,就瞅著小胖熊正抬眼打量著他,但和以往捱揍以後,兩個小眼睛裡含著一包淚水不同,今夜的小二憨眼睛晶亮晶亮的,裡面滿是昂揚的鬥志。
不等他說話,李慶海就已經“哎呀”一聲,倒騰到二憨身旁蹲下,仔細地檢查著二憨身上那些被火燎禿嚕的地方,一邊看,嘴裡還一邊“還好、還好”地念叨著。
快速看了一圈兒二憨身上,他又忙掰開二憨腳掌,又是摸又是捏的,看二憨表情淡定,還很“撒嬌”地把腦袋擱在他臂彎裡,小老頭表情頓時放鬆下來,
“哎喲,還好沒燒著,二憨啊,你可真是尿性啊!”
在東北土話裡頭,尿性就是說一人兒有性格的同時又很有手段,就有點像牛逼、血性的集合詞兒。
“呼~”二憨昂了昂腦瓜,同時噴了口鼻息作為回應,然後忙從雪地裡爬起來。
它還很不適應“熊皮大衣”漏風的現狀,剛離開炭火堆遠些,就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
可李慶海剛要摟著它脖頸往火堆旁靠,它立馬就往營地邊緣走了幾步,朝著黑暗中低吼幾聲,旋即轉過頭,小眼睛裡滿是期盼。
在蘇毛,這類猛獸的毛皮比紫貂之類的毛皮價值高出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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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動靜,竟然摸出營地檢查來了。
不得不說,這人的樣子也太慘了:
不僅是黑暗。
二憨很清楚,面對那隻成年東北虎,自個兒最得意的力量都有些比不上,速度和體重就更別說了,一角力就分出高下。
而它又是原路返回,這下直接就不可避免地撞到了一起。
別什卡頭也沒回,只是收回手,發出長長的噓聲。
手電筒隨著槍口的移動掃蕩在林間,纖細的光柱宛若一條條沒有掛餌的釣鉤,沉入黑暗森林,妄圖錨出躲藏其中的猛虎。
只是這想法在幾人搜尋到一半時就突然停止;花菇不知道怎麼想的,被李慶海拴著,經過老榆樹下的時候,突然竄蹦起來,咬住了那垂落下來的破舊大氅使勁往下拉拔。
總之絕不衝出手電筒的光照範圍。
一見幾人朝著剛剛慘叫傳來的方向走,二憨立馬咣悠著大屁股,朝著林中衝了過去。
破碎的大氅被鉤在樹上,大氅裡頭包著半截血刺呼啦的肉塊兒,還在滴滴答答淌著血。
幾人將手電插在腳邊,抿緊嘴,牙關緊咬,二憨則撅著唇皮子,小眼睛亮晶晶地盯著幾人手裡的手榴彈。
“二。”
戴柏聞言也是連忙附和,戴松卻是皺緊了眉頭,
西伯利亞虎!別什卡嘴角微勾,他判斷得沒錯!
而在此處往西兩三百米處。
可就在它飛到一半時,雪地裡突然亮起強光。
樹旁一片狼藉,鮮血濺射各處,樹上、雪地、還有鮮紅的一長溜,在雪地裡化開一道淺淺的溝。
而就謝寧不明就裡,停下準備看看別什卡到底在耍什麼花樣的時候,林前的雪地突然炸開,一隻猛獸身形突現。
“噗~”二憨心悸地噗嚕著唇皮子。
那大氅勾在樹杈子上,被那肉塊兒墜著,本來就處於將脫未落的邊緣,被花菇冷不丁這麼一拽,當即就承受不住,呲啦一聲豁開一道口子,直接從樹上掉了下來。
二憨享受著戴松的體貼,眨巴眨巴小眼睛,尋思不讓它過去,那它立起來,叫喚兩聲示威總行吧。
其餘人護狗的護狗,抱人的抱人,迅速趴臥在地。
“別什卡少尉,希望結果最好如你估計的那樣。
李慶海聽到這個名字,緊皺著的眉頭也舒展開來,一磕槍托,“對對!我記得這人,就是想不起這人的名字!
但下一刻,他淺綠的眼眸突然微眯,腳步更是突然停住,左腳就那麼突兀地懸在空中,整個人好似時間被停止一樣。
“鄭曉健?”
緊接著,戴松身後卻又傳出一聲不服氣的熊吼。
戴松見它知道好歹,便鬆開了它脖子裡的獎牌掛繩,順手給它把小獎牌擺順溜了,不然好小項鍊攪在一塊兒,看著都難受。
無數尖銳的彈片被裹挾吹起,直接將東北虎掀飛出去。
貝德利莫夫以為是遇見大野豬了,連忙差使夥伴分散隊形。
這倒不是戴松他們多事兒,而是人在大山,對大山不得不抱有敬畏。
先殺熊,再殺人,搶走毛皮,死無對證!結果呢,貝德利莫夫一槍打死了對的的熊,轉瞬間就被對方射死。
二憨四條腿雖然短,但真倒騰起來還是能輕輕鬆鬆超過眾人,先一步衝到跟前,腦袋瓜往那人頭上一蓋,“噗噗”地聞嗅起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打的什麼鬼主意……”
別什卡扛槍走在最前面,聽到如此質疑,他也不吭聲,只是默默趕路。
開槍瞄準時,搶手歪著腦袋,臉頰貼著搶把,故而槍管其實和頸部處於同一高度。
戴柏江浩瀚一人拖著二憨一條腿,第一時間離開交火區。
李慶海也很快意識到手電筒將他們陷入了劣勢,便抓住空擋從樹後探出槍,連開四槍打爆了戴松周圍的手電。
兩腿齊根被咬爛,大腿肉都被撕得和拖把布似的,一條條連在腿骨上。
“哎,起開~起開!”
江浩瀚看向戴柏,“柏啊,你好點兒沒?要不你就留在這裡守著吧。”
“開槍!”別什卡見老虎朝著他們衝來,忙往一旁雪地裡一紮。
“三!”
他兩眼微闔,兩個瞳孔一上一下地歪斜著,蚯蚓似的鮮血從他的七竅中蜿蜒而出,
看到那活蹦亂跳的西伯利亞虎,一個個激動的眼睛差點冒綠光。
那足跡確實都是新鮮的,而他之前隱隱約約聽到槍聲,就判斷著老虎可能和當地的蠻子產生的衝突,這時候趕過來,只要及時到位,不論是打受傷逃跑的西伯利亞虎,還是直接打殺幹下老虎的蠻子,他們都是穩賺不虧!
“松!松!快來!找到這人腦袋瓜了!”
一看到手榴彈,江浩瀚眼裡的擔憂瞬間就被沖淡很多,他皺眉看了看戴柏,見其除了腦瓜上還浮著一層虛汗,臉色和呼吸都已經恢復如常。
四周立馬陷入寂靜。
戴松沒說話,只是使勁一撅槍,在槍膛裡填上子彈,再重重合上槍管,旋即用從窩棚裡摸出一個長條跨帶,從裡頭抽出手榴彈,分給眾人。
戴松幾人本來就在周邊兩三米內,聞言立馬跑過來。
但它剛站直溜,林子裡就亮起一點火光。
之下可給他激動壞了,當即拔腳,馬不停蹄地往林子裡衝,生怕衝得慢了被那老虎拉開距離。
沒有了篝火的保護,幾人在黑暗中,彷彿案板上的跳動的魚般不安。
它也不傻,不會一股腦衝的太遠,畢竟剛和東北虎磕了一仗,互有損傷的同時也大概清楚了對方的實力。
畢竟按照李慶海的說法,一來這樣多少能避免這人心裡不甘為虎作倀。
可就在他們分散的瞬間,那個身影在雪裡躥了兩步,身子一低,然後猛地竄蹦起來。
花菇閉緊嘴巴,四爪挪動,悄然貼近二憨。
東北虎重摔在地,七葷八素,兩眼翻白。
謝寧剛喝了兩句,就見別什卡突然伸出一手並緊緊握拳。
其餘幾人紛紛點頭,二憨和花菇更是躍躍欲試,一大一小在雪地上使勁地蹦躂著。
而幾人再給鄭曉健拼殘破屍骸時,就能看出那東北虎的戰鬥力:左肩直接被咬碎,肩膀頭子連帶著左臂一起被撕下。
一條人命換一條畜生的命,真是虧.兩人瘋狂地開火移動,奈何槍法實在拉胯。不知道不知道他們在和對面一個人火併,還以為他倆實在蘇式修樹。
不用戴松翻譯,幾人都看出了二憨的意思。
“不行,不能有人落單。”
四人呼哧呼哧地趟雪趕來。
這話一出,幾人表情頓時嚴肅……
剛剛為什麼要聽別什卡的建議:
然而鄉下人謝寧只是被別什卡突然轉變的氣勢整的有些詫異,片刻後還是扯著嗓子罵道,
它覺得,它剛雖然吃了虧,但多少也算給給林子裡那幫人鎮住了,而且衝出來的路上還撕了一個人,那人嚎的可慘了,絕對給那幫人嚇得戰戰兢兢,就和抱窩的野雞似的絕不輕易動彈。
李慶海舉著手電順手一照,招子瞬間瞪圓。
砰——!喝.呵.咳嚕嚕.貝德利莫夫脖頸被子彈洞穿,無力地趴倒在地。
可還沒來記得抱怨幾個人的槍法,他就藉著雪地上微弱的光亮,看到了零零星星幾點血跡。
二憨歪著鼻嘎,昂起頭,使勁地聞嗅著空氣。
而在頭部以下,就是一截兩紮來長的大椎骨。戴松等人躲過了氣浪,紛紛從雪堆裡鑽出來。
腦殼裡的腦花則唏哩呼嚕地嵌在不遠處雪地裡,粉嘟嚕的,就和果凍子是的。
越是聞,小胖熊就越是激動,鼻嘎抽動的動靜越是響亮,就連那根被火燎的有些禿的小尾巴都跟著翹了起來。
這老虎多少也是懂點兵法的。
“喂!你……”
要知道,這時候的蘇毛可是剛推出了禁酒令,這對嗜酒如命,需要烈酒來保證生活的蘇毛人來說,簡直就是最殘酷的刑罰。
氣浪瞬間迸發。
緊接著,黑暗中再一次傳來熟悉的,令人忍不住起雞皮疙瘩的低沉咆哮。
它起身往身旁樹上一縱,四爪都扣住樹幹的瞬間,身子猛的一擰,後腿使勁一蹬,然後整個虎就朝著戴松這邊撲來。
幾人就地背靠大樹,紛紛抬槍看向四周。
這是軍隊裡保持肅靜的手勢。
可它卻沒想到,戴松這幫人還真就是一幫膽子肥,腦袋鐵的。
戴松賭對方是右撇子,故而瞄準時微微偏右。
“好多了,我要和你們一塊兒去!”
整個天靈蓋都被那大爪子掀開了,半圓形的牙孔一左一右地留在他殘存下來的皮肉上。
“呼!呼!”二憨瞅了瞅自己的爪爪,不知道在尋思什麼好事兒,哈喇子都流出來了。
戴松瘋狂扣動扳機,對方也學乖了,不會傻乎乎地站在原地連開兩槍,沒有光線的情況下,他的瞄準永遠慢人一步。
“行,那咱們都小心點兒!相互照應好,多帶點兒子彈,一有不對勁,立馬撤回營地!”
到現在,他倆不僅後悔。
而站在一旁的江浩瀚和戴松看到這人的長相則是忍不住多是一眼。
大爪子果真回來了!
二人異口同聲。
“二憨!”
對面是獵戶,他們還養熊。
“噓!”
戴柏費勁地擠開二憨腦袋瓜,看清那人現狀,不由得抿了抿嘴,嚥了口口水。
兄弟倆同時開口,而見江浩瀚有些為難,李慶海便從戴鬆手裡接過槍,解釋道,
貝德利莫夫三人這會兒也是反應過來。
別沒拉環,就撇出去。
而戴松這邊,幾人反應迅速,李慶海牽著花菇一骨碌滾到樹後。
如果只是讓我們空跑一趟,那我就要懷疑你是否名至實歸,對咱們之前的安排也要產生懷疑了。”
戴松大喜。
貝德利莫夫解開腰間酒壺喝了一口,旋即遞給莫娜,莫娜喝完交給謝寧,最後酒壺又回到貝德利莫夫手中。
“一會兒我數到三,直接拉環,往林子裡撇!
戴鬆快速囑咐著,說到最後突然一頓,“一。”
於此同時,戴柏一勒二憨脖頸,給伸長了脖子觀瞧的好奇小熊往地上一壓。
他光有槍卻沒有子彈,這會兒給身後三人讓出射擊線是最明智的選擇。
“他怎麼會在這?”
“等會的二憨!它只是暈乎了,你這會兒過去它給你一巴掌直接能給你臉都撕了。”
現如今在山裡發現了被猛獸所殺的人,能幫著收斂屍骸自然就幫著收斂一下。
所有人手指扣住拉環。
它只要別靠近那個營地,一路上原路返回就都是安全的。
也就是在所有人都躺平的瞬間,林中潛伏的東北虎動了。
“嗚歐!快散開!”
兩趟一躥,二憨就跑到一棵老榆樹旁。
而別什卡,一看西伯利亞虎跑了,當即惋惜地不行。
緊接著槍聲在林間迴盪。
“江老弟,還是讓戴柏跟著咱們一塊兒去吧,留他一人在這,萬一那大爪子和咱兜圈子,晃開了我們再回來可咋整?可要是咱們在一塊兒的話,人多勢眾,四條槍呢,還能怕它?”
花菇見此,朝著樹上那肉塊兒狂吠不止。
特麼的,難怪說要通緝他呢,原來是跑到山裡,當山狗子來了!呵呵,躲過了抓捕,到頭來卻躲不過大爪子,該!這就叫惡有惡報!”
這下,雙方都陷入了純粹的黑暗。
但讓別什卡失望的是,這三人槍法實在一般,那老虎動作又奇快無比,三人的準心完全跟不上老虎的動作,子彈被射出槍膛,空有速度,最後卻只能憋屈的鑽入老虎所過之處的雪地。
咔咔咔咔——
戴松目眥欲裂,端槍朝著林中剛剛冒出槍火的地方,偏右一絲射出一槍。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耐力,但就從剛剛那次接觸來看,或許壓根等不到拼耐力的時候,硬仗就已經結束了。
二憨更是大吼一聲,就要衝過去幹那東北虎,卻被戴松薅住了獎牌掛繩,勒在原地。
戴松幾人有過心裡準備,但見到如此衝擊的一幕,還是稍稍恍惚了一下,才開始小心地檢查起四周的情況。
二來也是希望戴松年紀輕輕地,別因為少做了這一件善事就給自己沾惹上晦氣。
更別手滑掉到腳邊。”
“鄭曉健!”
絕望漸漸籠罩上幾人心頭,直到戴松遞來一條條冰冷的,分量十足的“棒槌”。
上面攀附著撕裂的肌腱和斷裂的“軟管”,手電筒光一打上去,油亮亮的光澤讓肌肉產生了似乎還在抽動的錯覺,看得人後脊一陣發寒。
空中出現四道拋物線,手雷翻轉著栽入雪中。
其中以北極熊、西伯利亞虎、還有棕熊為最。任意一張完整毛皮,在黑市裡都能換置上百瓶烈酒。如果願意的話,還可以搞一套完整的釀酒裝置。
“會不會是趕巧的?”戴柏撓撓後腦。
故而這會兒它衝出十幾米,就停下來聞聞周圍的氣味,等戴松等人跟上了,再duangduang地衝出去十幾米。
在手電光熄滅的瞬間,所有人都清晰地聽到一陣低沉的虎嘯。
“不會。”江浩瀚也眯起雙眼,“這裡是橫風口,林子又不密,完全不像咱們那塊兒地方窩風,如果只是趕巧遇上了,他肯定不知道咱們是誰,為什麼不來咱們營地周圍搭窩過夜?而是要專門窩在這裡?”
三人當機立斷扣動扳機。
莫娜和謝寧見狀,大叫一聲,朝著光源處瘋狂開槍。
戴松幾人正給鄭曉健攢身體呢,他們倒不是多心善,而是打算湊全乎了,才好方便後邊的隊伍拆幫,將其帶回去。
而那老虎剛剛被人一槍打中後腰,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火,看到幾個人正想著繼續洩洩火,結果對面竟然朝著它直接開火,它這哪裡還頂著住,也顧不上考量這些人槍法到底如何,落地的瞬間就一扭身,轉頭朝著林子裡衝去。
幸運的是,它只是被震的有些暈乎,並沒有被彈片擊中。
四人一熊哼哧哼哧,剛把這鄭曉健復原,行不容易安靜下來的花菇突然發出連續且尖銳的吠叫。
“二憨?!”
腔子中間被橫著開了個大口子,腸子被拖了一路,心肝更是被掏出來,撇到了十幾米開外。
注意,別砸到樹彈回來。
戴松幾人頓時大驚,還沒來得及找掩體,就見二憨噗地一下仰面躺倒在地。
這動靜中氣十足,應該是沒受啥重傷!
而與此同時,戴柏的聲音傳來,“松子!二憨沒事!
對面一槍幹它獎牌上了,直接給這鐵疙瘩餅打凹進去,另一頭都已經透了!
但子彈頭沒穿過去!被卡在餅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