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妃淡然地笑笑：“皇后娘娘和陛下感情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妹妹倒也不必急於在本宮跟前挑撥。誠如妹妹所言，我們年紀漸漸大了，妹妹若想上位，還是抓緊一些為妙。”

說話間，她的視線落在溫情脈脈的帝后二人身上。

陶氏說，陛下很可能為了樓素衣而廢除六宮，她當時聽了確實受到不小的驚嚇。

後來她回到景仁宮便冷靜了下來，她暗中派人打聽，沒人收到這個訊息，甚至也沒有半點風聲傳出。

再仔細回想陶氏說過的話，陶氏說是她自個兒猜的。那只是陶氏的臆測，帝王心思，豈是一個冷宮罪婦能隨意揣測到的？

作為一國之君，陛下即便再喜歡樓素衣，也不可能為她作出這等荒謬之事。

陛下不是一般的男人，他心懷天下，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女人違背祖訓，解散後宮？

是的，她不相信陛下會做出這等失智之事。

德嬪正想反駁寧妃，又覺得寧妃的表情看起來很古怪。

說陰沉，不像；說溫和，也不像，就是透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詭異，讓她直起雞皮疙瘩。

她愈發覺得寧妃不是個好的。

就在這時，一眾年輕公子和幾位身穿朝服的官員來到了菊園。

樓素衣一眼便看到了謝知節。

當然不是因為對他舊情未了，而是謝知節一出現就沒好事，她煩透了謝知節。

看到謝知節來到慕容跟前來請安時，她神情變得冰冷。

這時慕容牽她手的力道緊了緊。她看向慕容，慕容回她一抹溫柔的笑，她心下微松。

謝知節請安時就看到慕容和樓素衣緊牽在一起的雙手，看起來那麼刺眼。原本，他才是那個該牽著素衣手的男人，怎麼就被陛下搶走了他的人？

這時慕容的聲音響起：“所有人免禮。今日中秋過節，不必過於拘束。朕帶皇后逛逛園子，你們隨意。”

說罷，慕容牽著樓素衣的手便走開了。

樓素衣能感覺到謝知節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牽緊慕容的手，索性靠在他的肩上。

慕容看到她依賴他的樣子，眼底染笑：“累了？”

“要不是人多，真想讓陛下抱著走。”樓素衣索性挽著他的手臂。

慕容心念一動，他也在想抱著自己的妻子逛園子，那定是別有情趣。不過，他始終是帝王，乃萬民表率，一言一行都被人看在眼中。

此刻他再想，當皇帝還不如尋常人家的男人來得自在。

樓素衣看慕容沉凝下來的表情，莞爾一笑：“我就是隨口一說，陛下不會當真了吧？”

她知道他是皇帝，怎麼可能做出這種越矩之事？

她再驕蠻任性，也不可能真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抱自己的。

慕容深深看她一眼，對她附耳：“將來總有機會的。”

大不了等她生產完，趁無人之際他抱著她再逛一次菊園。樓素衣啞然，悻悻道：“陛下，我只是說說的……”

“可朕當真了。”

帝后二人說著悄悄話，離得很近，在旁人看來，兩人似乎都要親上了。

陳太后看到這一幕甚感欣慰，覺得皇帝也不是不開竅，只是要看物件罷了。此前素衣沒來的時候，皇帝被那麼多美人包圍什麼反應都沒有，像一塊木頭。

素衣一來，他便知曉溫柔體貼，再無皇帝的架子。

“多般配的一對。”陳太后對廣宜長公主說道。

廣宜長公主也覺得稀奇。皇帝的性子自小就是刻板的，這世間似乎就沒有他特別在意的東西，更別說是女人了。

上回皇帝和皇后在一起時也不似現在這般體貼，難道陛下終於開竅了？

“陛下喜歡皇后娘娘？”她道出自己的猜想。

“皇帝自己都搞不清楚，哀家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但到底也有長進，他們夫妻和美，比什麼事都重要。”陳太后是很滿意樓素衣的。

再加上素衣孕育皇嗣有功，她怎麼看素衣都很喜歡。

廣宜長公主沒再追問這個話題。皇帝那刻板的性子，能做到這一步已經難得。

這廂德嬪看到慕容和樓素衣說悄悄話，又再故意刺激寧妃：“陛下這是在親皇后娘娘嗎？我道陛下性子古板，卻原來在面對皇后娘娘的時候也會情不自禁。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吶。”

寧妃知道德嬪在打什麼盤算，她不動如山：“妹妹亦是美人，想必有朝一日陛下也能看到妹妹的美，妹妹莫過於灰心。”

德嬪覺得是這個理兒：“姐姐的顏色確實是差了一些，是後宮所有妃嬪當中最普通的一個。即便如此，姐姐也莫過於灰心。”

她說著又笑了：“說是說，我與姐姐跟陛下的時間最長了，陛下看過姐姐這伶牙俐齒的一面嗎？”

寧妃只是挑眉：“論伶牙俐齒，本宮不及妹妹萬一。說起來當年在潛邸時，妹妹與本宮倒也相安無事。本宮想不明白，為何陛下登基後，妹妹卻處處針對本宮。”

德嬪就像是一條瘋狗，見她就咬。

德嬪冷笑道：“那時姐姐藏得深，我自是沒看到姐姐的真面目。後來我方知，論虛偽，姐姐是這宮裡頭一份的。”

她甚至覺得像寧妃這樣的人，比樓素衣那樣的討厭多了。

樓素衣能讓慕容喜歡，那是樓素衣的本事，寧妃則像是陰溝裡的老鼠，專門使些不光明的手段。

她甚至懷疑寧妃是不是也喜歡慕容，只是寧妃藏得深，未表現出來罷了。

若真是她猜想的那樣，寧妃就太可怕了。畢竟在潛邸時期，慕容待她是不錯的，反倒是寧妃沒什麼存在感，這個女人當年可沒表露出對她的半點不滿。

“論蠻橫，妹妹倒是讓本宮長了見識。”寧妃淡淡反譏。

就在她們針鋒相對的當會兒，樓素衣不知說了什麼，慕容突然笑了一下。

寧妃看到慕容笑容的一瞬間，突然有些恍惚。

德嬪見寧妃的表情不對勁，循著她的視線看去，而後喃喃自語：“陛下很少笑，笑起來真好看，也就只有皇后娘娘有本事讓陛下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