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靜怡搖搖頭。
“沒這麼簡單”,她苦笑著說:
“從‘七七事變’開始,到日軍進攻上海這段時間,我承受了各方面懷疑,經歷了很多風險。現在想來,都有點後怕。”
她回憶道:
“第一關,便是邊懷江。他請我去了餐館,喝一杯酒,看我一會。我以為他打我主意,後來看他眼神才明白,他面上熱情,心裡在懷疑。”
劉傑點點頭說:
“他是軍統老人,知道你們三個同學去過蘇聯,理當懷疑。你怎麼化解的呢?”
石靜怡沉默良久才說,他的考驗別具一格,做法很軍統……
邊懷江將剛下車的石靜怡引進一家餐館,要代表王靜蓉給她接風洗塵。
席間,他遞給石靜怡一個信封,注視她的反應。
石靜怡拆開一看,倒吸一口涼氣。信封內是一封電報。內容稱:
據查,倪靜曾去德國追隨共產主義,後又去蘇聯秘密加入蘇聯共產黨,是蘇聯臥底。
邊懷江見她看完毫無驚訝,遂解釋,電報來自他蘇聯的臥底,他沒報告。
現在終於見面了,她馬上又要供職軍統,應該坐下來好好的談一談了。
石靜怡笑笑問:
“談什麼?”
她聽邊懷江開了兩個條件,笑笑問:
“我先回答第一個,你不是有王靜蓉嗎?”
邊懷江搖搖頭說:
“你跟王靜蓉是同學,知道她醜到啥程度。你肯定不知道,我倆中學就偷嚐了禁果,後被她父親強行送去法國。她回國後的情況你清楚,是你蠱惑她加入地下黨,又被你出賣進了中統。我倆感情才恢復如初。”
他悲哀的喝一杯酒,擦拭眼睛說:
“我倆都要結婚了,卻不料被她上司勾去當情人,跟著幾年一路晉升至少校。你倆情同姐妹,卻不知道她暗地裡跟你比。就是為了跟你比,才被站長的許諾勾了魂。我現在除了一個兒子,什麼都沒有了。你現在也沒丈夫了,所以……”
石靜怡笑嘻嘻的說:
“所以,你要我當你情人?你的第二條,聽你指揮,我可以考慮。第一條不可能。”
邊懷江拿捏似的說:
“你就不怕我將電報交給站長?”
石靜怡將酒杯扔了:
“即便依你所言,我是蘇聯共產黨,王靜蓉呢?我能拉她進中統,就不能拉她參加蘇聯共產黨?收起你那一套吧,我進中統也十年了,你那點小伎倆不好玩。”
邊懷江又給她換了一個酒杯,嬉笑著說:
“不要動怒,我開玩笑。但有一點必須告訴你,我現在是軍統上海站副站長,做不了多少主,我倆只能心中有數。”
石靜怡緩和了語氣,故意問:
“對了,王靜蓉呢?怎麼到現在沒見人呢?”
邊懷江搖搖頭:
“不知她幹什麼去了,已經半個多月沒見面了。她要知道你來了上海,應該很高興。今晚我接你的事,不要告訴她哦。”
石靜怡裝作理解的笑笑:
“怎麼,你倆又恢復如初了?”
邊懷江不置可否的答道:
“軍統成立後,她就有了心思。中統站長為留住她,最近給她晉升中校。她臨走前來見我,我有些吃驚,她整成美女了。我倆又重溫舊情,她打算在中統混個上校,就去軍統,跟我過日子。”
石靜怡點點頭說:
“這不蠻好嗎?副站座,今晚的事就當沒發生。聽你指揮沒問題,你也應該及時指點我單位的情況。我知道自己倒黴會牽連你。你對我放一百二十四個心。”
劉傑笑笑說:
“他確實是自以為是,很軍統。你後來呢?他相信你了嗎?”
石靜怡笑道:
“他不會輕信,只是收斂了一點,暗地裡小動作不斷。”
鍾正榮問:
“你去中統報到,站長肯定也懷疑你,是吧?”
石靜怡點點頭,笑笑說:
“首先要過中統上海站站長這一關。有個情況,連倪靜怕是都不清楚。她丈夫為了調動,竟然答應讓妻子陪站長三天。”
她深有感觸的嘆道:
“從這些人身上,便能看到政府腐敗到什麼程度了。我剛去報到,他問了倪靜丈夫情況。我說丈夫途中遭日本人劫殺。他沒有一點悲哀,色迷迷的跟我講,這下好了,我們可以做長久鴛鴦了。就在他動手之際,我甩他一個嘴巴,走了。”
她笑著解釋:
“我甩他嘴巴,是找理由離開中統。後來去了軍統,軍統還專門拿著倪靜檔案去東北。這期間,我幹了一件事,形勢才有所好轉。”
她看三人在等她說下去,喝口茶說:
“得虧倪靜死前的提醒,她死後,我仔細檢查了她的身子。她左腰有一塊老鼠似的小胎記,兩乳刺了黑蝴蝶。左胳膊有槍傷疤痕。背花有顆黃豆大的紅痣。我都有樣學樣,自以為差不多了。”
她繼續回憶道:
“東北特高課長一個禮拜後,便去了上海,讓我去某某旅館。因有倪靜的事先提醒,我知道去沒好事,帶上藥丸去見他。倪靜說的對,這傢伙是個虐待狂。我剛進門,冷不防被他一把抱住,扔床上,接著撲過來。”
她搖搖頭,悲嘆道:
“這一刻,我理解倪靜為何這麼恨他了。決定為她報仇,掏出槍笑著說,急什麼?我要喝紅酒。他點點頭,立即倒紅酒,遞一杯給我。我將藥丸放杯裡,故意說他給我下了藥,將酒杯一篤欲走。他為表示沒下藥,端起我的杯子一乾而盡。”
石靜怡說到這兒,噗嗤笑了,瞬間又拉下臉,憤恨的說:
“將他綁了起來,等他醒來,問了任務情況。這才知道,他已調上海任特高課長。他回答後,提了一個要求,讓我驚訝。”
劉傑忙問:
“他都被綁了,還提要求?他提了什麼要求?”
石靜怡吶吶說:
“他要求很古怪,讓我將小腳趾給他看看。我不解其意,就給他看了。誰知他咆哮了,說我不是倪靜,是間諜。當時我很不理解,小腳趾跟間諜有啥關係呢?他氣憤的說,倪靜是大日本皇軍後裔,小腳趾指甲是一片,而我的腳趾是兩片,支那人。”
鍾正榮笑笑說:
“他這一點有點牽強,日本人小腳趾指甲怎麼就一片了?後來呢?”
石靜怡笑道:
“沒有後來了。他邊說邊掙扎。說也奇怪,我綁的很緊,他深吸幾口氣,繩子就鬆了。我看不對,一刀結果了他。”
她似有後怕的說:
“事後,我請教了專家,漢族人小腳趾都是兩片。少數民族,基本都是一片。地下黨給我的材料沒有這一點,這點疏忽,差點要了我的命。”
劉傑點點頭說:
“這傢伙會縮骨功,如你不在場,很可能被他溜了。後來還有麻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