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安眼見李瀚達自己伸出的手掌都還在打哆嗦,著實覺得這老頭不靠譜。
但是眼下一時半會兒也沒有別的郎中,只好放任他去診治。
“嗯?”
“武二郎並無內傷,但剛才那一下,本官也看在眼裡。”
李瀚達用怪異的眼神看向武松,後者一把甩開了他的手,滿不在意道:
“何故如此大驚小怪?”
“不就是被馬踢了一腳嗎?俺以前將那大蟲都殺過。”
眾人無語,武松棒殺老虎的事不算秘密,但石安以為他搏殺老虎的時候可用巧技,未必想要受傷。
但剛才戰馬踢的那一腳,可是結結實實踢在了身上。
“你們都這樣看著我作甚?”
“不是要去提審張定遠嗎?”
“俺不喜歡這個地方,還是趕緊帶了人趕緊走吧。”
武松被眾人上下打量,渾身都覺得不自在。
“諸位請隨我來。”
方才開口逼退林伯欒的金吾衛再次開口,主動頭前帶路。
但在行走之際,他和其他人一樣,也時不時偷偷打量一下武松。
畢竟,武松這樣強悍的身體素質,已經超越了普通人的想象。
石安關注了武松一段時間,見其當真沒有受傷,便主動放慢腳步和李瀚達密語商談。
“那個叫林伯欒的中郎將,絕對是衝著殺人來的!”
李瀚達主動開口,石安正在思索當中,隨口回應道:
“更準確的說,他更像是衝著二郎來的。”
“我回憶了一下,林伯欒最開始衝刺的方向,就是奔著二郎。”
“而在當時,二郎將你丟給我後,林伯欒其實可以不與他交手,只需調轉馬頭,便可輕易取下你我性命。”
李瀚達皺眉道:“聽他的話音兒,是認識你我的。”
“估摸著可能是因為你我都有官位在身,而且你又是領了皇命前來,他不敢刺殺你我,只好對武二郎下手。”
石安開口否定:“按理來說,林伯欒和二郎沒有任何仇怨,二人甚至還是第一次見面。”
“但林伯欒的殺意,只針對二郎。”
石安想不明白,一個金吾衛中郎將,一個綠林草莽,倆人根本就不在同一個社會等級,能有什麼機會結仇?
商討了一路,石安和李瀚達都沒有猜測出個結果。
“這裡就是關押張驍衛的地方。”
經人提醒,石安才快速回過神來。
石安也不墨跡,直接掏出了聖旨來當敲門磚。
鎮守在最深處的崗哨,比最外圍關卡的哨兵要聰明的多,直接也不攔了,讓開身位為石安方向。
石安拖著聖旨前行,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就來到了關押張定遠的牢房。
“定遠賢侄啊!”
“你兩日你可真是受苦了!”
牢房房門還沒開啟,李瀚達就已經面露悲切的嚎啕起來。
然而開門入內之後,李瀚達幻想中的情形並未發生。
因不是正規的刑部衙門,張定遠甚至連囚服都沒穿上,而是穿著自己平日裡的便服。
而且雖然牢房裡居住環境一般,但從桌上殘羹剩飯的檔次來看,張定遠更像是來療養度假的。
“李叔,我一切安好。”
張定遠起身相迎:“我與您說過多次,我在金吾衛中任職,也是有不少朋友的。”
眼看著這倆人馬上就要閒聊起來,石安快步上前拉住了張定遠的手腕。
“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先離開再說。”
軍營中人多眼雜,石安等人也不敢在這裡多說什麼,原路返回離開了金吾衛的駐紮之地。
走出軍營之後,石安快速將武松遭遇刺殺的事告訴張定遠,緊跟著馬上又問
“那個林伯欒究竟是何背景?”
在聽到‘林伯欒’三個字的時候,張定遠的面色就已經凝重了起來。
“中郎將林伯欒?”
張定遠認真思索起來,沉聲道:“我和林伯欒沒打過什麼交道。”
“不過我曾聽說過,林伯欒和高家的關係親近。”
石安擺手打斷了他:“你說的是那個高家?”
張定遠輕笑道:“除了那個高家,還能有哪個高家值得一箇中郎將低身攀附。”
不得石安開口,張定遠又壓頂了聲音道:
“高俅任職都尉,按照江湖綠林的說法,他是金吾衛的頭目,所以林伯欒對高俅來說,可能只是一條得力的看門犬罷了。”
“更讓我在意的,是林伯欒和另一個人的關係!”
石安眉心緊鎖面露鄙夷:“不過才兩三天時間,你怎麼越來越會賣關子了。”
說話的時候,石安用眼角瞄了一眼李瀚達,心想張定遠肯定是從你這兒學來的。
正欲胡思亂想之際,張定遠突然給出了答案。
“林子謙,是林伯欒的弟弟。”
“而且,林子謙在那批失蹤的金吾衛名單裡!”
石安心思聰慧,只聽了張定遠這兩句話,便疏通了之前的困惑。
“原來如此!”
“在濮州的時候,二郎曾經意外和一批金吾衛相遇,並且……盡數斬殺!”
武松在旁默默點頭:“沒錯,不過那時候俺還不知道他們是金吾衛,只當他們是趙世臣的冰。”
張定遠也在一瞬間明白過來,和山對視了一眼道:“所以林伯欒對武松的仇恨,是因為武松殺了他的弟弟林子謙!”
真相明瞭,但石安心中的擔憂進一步加劇。
“按你所說,林伯欒和高家關係緊密,常人幾乎沒有可能私下調遣林子謙。”
“除非……”
石安停頓了一下,四下張望,確定周圍沒有暗哨後,才壓低了聲音道:
“難道真的是高俅?”
“可我現在之所以能夠將你解救出來,還是因為高俅在官家面前幫我說了幾句話。”
“如果是他派遣金吾衛讓趙世臣坑害我,並且又在汴梁城中刺殺了仵作老馬,他為何要推薦我來調查這起案件?”
正疑惑之際,李瀚達突然清了清嗓子吸引過來眾人注意力。
“暗中調遣金吾衛的那個人,絕對不是高俅!”
“如果真是他親自下令,你們兩個早就不可能活在世上了!”
“依本官所見,派遣金吾衛的另有其人,而且他是秘密行事,根本不敢讓高俅知道。”
“所以,高俅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陰差陽錯讓石安坐上了刑部侍郎的位置。”